重生在1986年
重生在1986年
黃貴是老炮手,自然認得猞猁。但這么小的猞猁,他還真沒見過。被人抱在懷里的猞猁,那就更沒見過了。「來,閨女。」王美蘭一手拎著網兜,一手招呼趙虹道:「這是你黃叔。
「黃叔。」趙虹脆生生叫了聲黃貴,黃貴笑著彎腰問道:「好丫頭,幾歲啦?咋沒上學(xio)呢?」
趙虹剛要回答,就聽黃貴
又繼續問道:「你抱那啥呀?」趙虹小手往小猞猁腦袋上一拍,道:「小貓兒。」
「老哥。」這時,趙軍在旁說道:「這是小老虎崽子,擱山里撿回來的。
說著,趙軍從趙虹懷里抱過小猞猁,想拿給眼巴巴瞅著的黃貴看看。
可不想,當小猞猁即將脫離趙虹懷抱時,后腳掌微微一顫,小爪子自爪墊中探出,一下子勾住了趙虹的衣服。「哎呀,衣服啊。」王美蘭一瞅把衣服刮破了,連忙上前把小猞猁爪子和棉布拆開。
被趙軍捧在半空,小猞猁「啊啊」叫著,兩條后腿不斷地交替往下蹬著。
黃貴小心翼翼地從趙軍手里接過小猞猁,稀罕地將其抱在懷里,忍不住使大手在小猞猁頭上擼了兩把,感覺手感不錯的他,對趙軍道:「兄弟,這小玩意是好哈!
「呵呵。」趙軍一笑,將手往東屋相讓道:「老哥,進屋。
「對。」王美蘭也道:「你們上炕,我給你們沏茶去!」黃貴依依不舍地把小猞猁還給趙軍,而趙軍又將其遞到楊玉鳳手里,由楊玉鳳去給小猞猁和一眾小孩子沖麥乳精喝。
就這樣,一幫男人在趙軍家東屋里嘮嗑,七個孩子在西屋里,各捧著一個碗,跟著小猞猁一起喝著麥乳精。而六個女人,則在外屋地連嘮嗑帶做飯。
此時狍子大腿肉已經被醬好了,熱乎乎的肉冒著香氣,但這些人中午吃狍子排骨都吃飽了,此時看著狍腱子肉也沒什么心思。
而黃貴,他中午在蔣明家吃的大餅子配白菜湯,這時候聞著肉味,黃貴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忙端起茶缸來掩飾。「玲兒啊!春燕!」王美蘭從碗架里拿出一沓嶄新的黃油紙,吩咐趙玲、徐春燕道:「給那大腿肉都卷起來。」「啊?」趙玲和徐春燕都小門小戶的,在這年代哪見過這種吃法?
趙玲問王美蘭說:「姐啊,卷起來干啥呀?」
王美蘭抽出一張黃油紙,解釋道:「擱這紙跟卷餅似的,給那肉卷上。規規矩矩的一卷,外頭使繩一勒,到時候打開一切,嘖······一片片都那么大。」
說到最后時,王美蘭左手拇指、食指指尖捏在一起,比劃了個圈給眾女人看。
趙玲和徐春燕沒太聽懂,但也按照王美蘭說的去做。而王美蘭又對金小梅和楊玉鳳說:「弟妹、鳳兒啊,你倆給那肝乎啥的都切嘍。一半切薄片,跟那小辣椒干一炒;剩下那半兒切成絲,晚上熬點湯。」
「熬湯?」金小梅一怔,她長這么大都沒這樣吃過。「羊湯你沒喝過么?」王美蘭道:「中午不還剩點拆骨肉么?晚上一塊堆兒都燴湯里,完了剁點蔥、姜、香菜沫,使湯一沖,再烤點干辣椒掰里頭!」
王美蘭說這話時,屋里的黃貴聽都聽饞了。緊接著,就聽老太太道:「閨女呀,這幾個菜啦?你那時候不說八個菜么?」
屋里的黃貴聞言,不禁心頭一震,他抬頭看向趙軍時,就見趙軍正笑著看向他。
黃貴心中一暖,暗道:「我這小兄弟呀,見一次面兒,他幫我一次。這我上他家來,他這么招待我。早知道我昨天往家打電話,告訴老蒯殺驢好了!」
想到此處,黃貴心里又補了一句:「這趙有財咋生的兒子?咋比他強那么多呢?嗯,估計是兄弟他媽
人好,隨他媽了!嘖,這嫂子跟趙有財,白瞎這人兒了!」
就在黃貴胡思亂想時,只聽王美蘭跟老太太說:「中午不落下一個菜么?我尋思九個菜,我就又張羅一個·····嗯?這是湯啊?」
王美蘭忽然反應過來不對,她記著趙軍他姥給她講過。一般吃飯,講究的場合,菜都得是雙數,四、六、八、十。而湯不能算在菜里,像四菜一湯、六菜一湯。
「沒事兒!」王美蘭不大的手一揮,對老太太說道:「我再掂對一個咱晚上十菜一湯。」
這年頭房子簡陋都不隔音,而且東屋的門也沒關,王美蘭的話,黃貴聽得清清楚楚。此時黃貴心里有些不舒服,感覺是自己的到來,給趙軍家添麻煩了。
「兄弟呀。」黃貴轉頭看向坐在自己身旁的趙軍,小聲說道:「跟你媽說,讓她別整那么多菜了唄。」
「黃哥!」這時王強拿過張援民扔在炕桌上的煙盒,抽出兩顆石林煙,將其中一顆遞給黃貴,道:「到家里,你就別外道了。」
「是唄,老哥。」趙軍笑著往門外一揚下巴,道:「你看我家大人、孩子,這么多人呢。菜少了,也不夠吃呀。」黃貴皺著眉頭接過香煙,他心里還是有些不安,在他們家那邊,只有條件相當好的人家,在辦紅白事的時候才能擺上十個菜!
這不年不節就這么吃,這能行么?
在黃貴的不安中,時間慢慢地來到了五點半。這一個多小時,黃貴跟趙軍他們在一起談打圍、談養狗。
而在永安林場一食堂里,趙有財已經在準備下班了。可就在這時,趙有財聽小徒弟喊道:「師父,保衛組洪組長找你。」
「嗯?」趙軍抬頭往外一看,見是洪云濤來了。
「二哥!」洪云濤擺手,招呼趙有財說:「你來唄,兄弟跟你說點事兒。」
趙有財聞言大步向外走去,等來在洪云濤面前,趙有財問他道:「咋啦,兄弟?」
「二哥。」洪云濤從兜里掏出煙,還不等他有下一步動作,趙有財拿出半包石林,對洪云濤說:「抽我這個。」說著,趙有財給洪云濤散了煙。
二人坐到大堂里,找了張餐桌坐下,洪云濤吸了口煙,
說:「二哥,那仨狗······你啥時候領
侯領走啊?」
「咋的了?」趙有財反問道:「不說先擱你家養著么?」「養不了,二哥。」洪云濤有些為難地說:「我這一天也忙,有時候晚上夜班還不能
不能回家。我家里啥事兒都你弟妹管,你也知道我媽身體不好,還有孩子····..」
「行了,行了!」趙有財擺手道:「我知道了。」
說到此處,趙有財頓了一下,大腦飛速運轉了兩圈,才對洪云濤說:「你跟弟妹說說,再幫哥養兩天,開完大會我就給狗領走。」
「啊?」洪云濤卻是沒想到趙有財答應的這么痛快,但他猜趙有財是要使拖字訣,一次拖一次。
于是,洪云濤從凳子上起身,并很是歉意地沖趙有財點頭,道:「二哥,不好意思了哈。
「那有啥的!」趙有財晃了下腦袋,說:「這都夠給你們添麻煩了。」
洪云濤聞言一笑,緊接著就問趙有財說:「二哥,你給這仨狗領走,你送哪兒去啊?」
趙有財被洪云濤問得一怔,心想你不給我養,你還管這么多干啥?
但趙有財仍回答說:「我有個大侄兒,今年擱咱們這兒包倆小林班,我看看先把狗送他那楞場去,讓他們幫我養一陣子。等我兒子結婚了,給我院子倒出來,我再把狗牽回去。
「啊!」一聽趙有財確實是有地方安頓狗,
洪云濤眼珠一轉,道:「那二哥,你還買狗不得了?」
「嗯?」趙有財聞言,頓時來了精神,忙問道:「咋的?你們那兒還有狗啊!」
「有。」洪云濤說:「我們家前趟桿兒老吳家,就吳廣志他們家,他家有個大黑狗。」
這年頭村里接電,是在每一趟房的房頭立一根電線桿子
,然后從電線桿子上往過扯線。這一趟房的電線,都從一根桿子上走。
所以,當地人總說前趟桿兒、后趟桿兒,代表的就是那一趟房。
「啊!」一聽洪云濤提起的吳廣志,趙有財卡巴兩下眼睛,道:「我跟他倆······不太對路子啊!
洪云濤也知道趙有財和吳廣志有恩怨,當即笑道:「沒事兒二哥。你要是想要的話,我上他家給你買去,然后我再偷摸給你唄。」
洪云濤此話一出,趙有財不禁眼前一亮。但他還得問問那狗的情況,于是便道:「兄弟,他家那狗咋樣啊?」「那狗啊······」洪云濤尋思了一下,才開口道:「那狗挺精神,得有八十來斤吧。挺大的腦瓜子。耳朵半支棱、半不支棱,我還聽他們說那狗后邊爪子是六指兒!」
「哎呦!」趙有財聽洪云濤簡單一描述,頓時有些心動。
而此時,洪云濤又道:「那狗反正自己能上山,沒事兒就進山叼個跳貓子回來。
趙有財連眨了兩下眼睛沉思了一秒,便又問道:「咋的?兄弟,他那狗,他說要賣啦?」
「他沒說。」洪云濤道:「二哥,我記著你跟我說你要買黑色的狗啊,我這不就幫你尋摸么?」
「唉呀,兄弟!」趙有財伸手在洪云濤胳膊上一拍,很是感慨地說:「虧你還給二哥想著。」
洪云濤聞言一笑,剛要繼續給自己表功,卻被趙有財給打斷了,只聽趙有財說:「那他指定能賣給你么?
說這么熱鬧,人家要不賣呢?
「能!」洪云濤一點頭,道:「要我跟他說話,應該能好使。
「啊······」趙有財微微低頭,并沒往下接話。
這時,洪云濤看趙有財不吱聲,忙問道:「二哥,這狗你想要不得?」
「我肯定想要啊!」趙有財淡淡一笑,說:「那得多少錢吶?」
「花不了多少錢。」洪云濤笑著說:「一個狗,能多少錢吶?
「啊。」趙有財微微點頭,然后道:「那行啊,兄弟,二哥又給你添麻煩了!」
「不麻煩吶。」洪云濤先是客氣了一句,但看趙有財要起身,他忙說道:「二哥,我······我還有個事兒,想要求你呢。」
「呵呵呵呵······」趙有財笑了兩聲,在將洪云濤笑得心里發毛時,趙有財道:「咱哥倆兒還說啥求不求的······」
趙有財說到此處,在洪云濤等著他給打包票時,卻聽趙有財話鋒一轉,道:「啥事兒啊?你說吧,我聽聽。」
「啊······」洪云濤回過神來,跟趙有財說:「是這么個事兒,我尋思求二哥你們家······你看看能不能幫我抓頭野豬?」
趙有財聞言一笑,問道:「就這事兒啊?」
洪云濤忙點頭應了一聲,但見趙有財沒說話,他才道:「二哥,你上山啥的也不容易,兄弟指定不能讓你白忙活。到時候咱該多少錢,兄弟我給你拿錢。」
「哎!」聽洪云濤這句話,趙有財笑著往洪云濤肩膀上一拍,道:「啥錢不錢的?到時候再說吧!」
洪云濤聽了趙有財的客氣話,知道這錢是拿定了,但也沒辦法,只能跟趙有財客氣兩句才告辭離去。
這邊洪
云濤出門,趙有財往后廚走,跟韓大春走了對頭碰,就聽韓大春問趙有財道:「咋的?他又朝你要苞米面呀?
「不是。」趙有財一撇嘴,道:「逼養子,跟特么我倆拿把呢?想求我辦事兒,還跟我扯這犢子。艸,我看他能不能把狗給我買來,要買不來,讓他給我滾犢子!」
「別搭理他,那人不實在。」韓大春先是吐槽了洪云濤一句,然后問趙有財道:「你咋又買狗呢?家都整多少了?」
趙有財沒辦法跟好兄弟說自己家的事,只能道:「我稀罕黑狗,我想再買一條黑狗。」
「你呀!」韓大春笑道:「那年說喜歡黃狗,讓我給你淘騰一窩,這今年又喜歡黑狗了。」
趙有財也是一笑,但忽然想起一事,忙問韓大春說:「哎,大春,你還能不能買著狗了?」
韓大春看著趙有財,問道:「黑的唄?」
「嗯吶!」趙有財點頭,說:「要有,多少錢都好說!」說到此處,趙有財又補充一句,道:「但不能超過二十塊錢哈!」
韓大春:「......」
知道自己的好兄弟不容易,韓大春琢磨了一下,說:「你弟妹娘家,她那兄弟家后院老張家,就張文才他們家!」
「啊?」趙有財問道:「他家有黑狗啊?」
「有!」韓大春點了下頭,然后嘀咕道:「哎?他家那小子,是不是跟咱家軍擱一起呢?」
「啊!」趙有財似乎是想起張雪峰了,大聲道:「就挺敦實那小子,一整找你多打菜那個?」
「對!就他!」韓大春說:「我八月節跟你弟妹過去串門子,看他家那小狗挺特么精神的!」
「那行!」趙有財忙跟韓大春道:「那你給我搭擱一下子,看看給他買來!」
說這話時,比之前務實了不少的趙有財,在心里已經盤算上了:「現在有二黑,等小熊下了崽子,都是我的!再加上這倆,到時候一水兒水兒黑狗······白馬將軍、黑狗趙炮!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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