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在1986年
重生在1986年
隨著王美蘭一聲暴喝,外面下起了小雨,趙軍連忙勸了幾句,可王美蘭仍不見消氣,但卻起身往對面屋去撿桌子了。
趙軍搖了搖頭,將小猞猁放在一邊,拿過一旁桌上裝麥乳精的罐子,準備給小猞猁沖一碗喝。
一看趙軍拿過罐子,小猞猁立馬有了反應,三兩下躥上趙軍大腿,兩只后爪踩在趙軍褲子,兩只前腿攀上桌子邊緣,短短的小尾巴竟然還能搖搖。
趙軍把它那小腦袋往回一推,趁著空當盛了一勺麥乳精擱在碗里,然后拿自己喝水的搪瓷缸往里倒了些涼開水,使小勺將麥乳精攪開,最后再倒少許熱水。
熱水一沖,麥乳精那股奶香味就傳開了,對面屋里兩個小丫頭鼻子也好使,尋著味道便找過來了。
趙軍也不差這兩碗麥乳精,于是就讓趙虹去拿碗。這兩個小丫頭剛吃了一大碗面條,又喝了一碗麥乳精熘縫兒,小肚子熘圓的坐在趙軍的炕上,逗弄著小猞猁玩兒。
這小家伙雖然不是家畜,但相當能看出眉眼高低了,并且很是聰明。不管誰一叫它,邁著小腿就往那兒搗騰,看著特別招人稀罕。
隨著下雨,外面氣溫越來越低,零星能看著空中飄有朵朵雪花,但雪花落地即化。
王美蘭在外屋地使菜刀把野雞剁了,又抓了兩把蘑孤擱水泡上,今晚準備吃小野雞燉蘑孤。
可突然之間,王美蘭想起了前天晚上,趙有財假模假樣地做了一桌子好菜,其中還有一道小雞燉蘑孤呢。
“就知道他沒憋什么好屁!”王美蘭心中發火,舉起菜刀狠狠剁在了菜板上。
聽見外頭“鐺”的一聲,趙軍無奈地眨了眨眼,自己那爹太不讓人省心了,不過為了爹娘不吵架,趙軍決定還是拉他一把。
于是,趙軍從炕上下地,出門來在王美蘭身旁,在她耳邊低語兩句。
聽趙軍說話時,王美蘭起初眼睛瞬間瞪大,聽到后面眼睛竟然瞇成了一條縫了,嘴角也咧上去了。
這雨夾雪一直下到晚上也沒停,雖然不大,但稀稀拉拉地下個不停。
隨著永安林場的下班鈴聲響起,工人們紛紛向林場大門外走去。
在林場上班的多是男人,一個個粗老爺們兒少有打傘、穿雨披的,全都頂著小雨往外走。
今天收發室前,少了李如海的身影,這孩子沒出來送工友們下班,但卻不是因為下雨,而是怕看到他爸李大勇。
這時,趙有財、李大勇、李寶玉、林祥順四人從收發室門前走過,林祥順還提一嘴,說今天咋沒看見如海呢。
趙有財背著手,在雨中行走也氣勢十足,都說錢是男人的膽,今天一天就存了四百塊錢,趙有財是越來越有膽量了。
上了通勤的小火車,趙有財坐在座位上,心里盤算著何時能把答應人家的兩頭野豬給辦了。
這訂錢都收了,就必須給人家辦事啊!
通勤車在永安屯外靠站,眾人挨排從車上下來。一路進到屯子里,半道上四人分開,趙有財、李大勇、李寶玉一起往家走。
當三人快到家的時候,兩家院里的狗聽見家里回來人了,紛紛叫嚷起來。
“哎!”李寶玉往自家方向一指,對李大勇說:“咱家沒亮燈呢?我媽還沒回來?”
“你這孩子呀。”李寶玉話音剛落,趙有財接話道:“這還用問么?擱我家呢唄。”
說話間,三人進到趙家院子里,趙有財先奔二黑而去。這些狗里,他跟二黑的關系最好,這畢竟是他救回來的。
而李大勇、李寶玉卻是想金小梅了,雖然才兩天沒見,但平日天天在一起的家人,冷不丁分開一天也想啊。
二人一進屋,就見王美蘭和金小梅正在外屋地嘮嗑,鍋里還散發著肉香。
四人互相打了招呼,王美蘭問李大勇道:“你大哥呢?他沒回來呀?”
看趙有財沒回來,王美蘭得問問是不是場里有招待呀,要是有的話,大家就不等他吃飯了。
“擱外頭呢。”李大勇笑道:“稀罕狗呢。”
這時,金小梅眼神悄悄飄向王美蘭,暗中打量了一下,發現王美蘭神色正常,沒有半分不悅。
王美蘭不但沒生氣,還招呼李大勇、李寶玉進屋。二人直接進了西屋,他們都是來看那小猞猁的。
“哥哥。”李寶玉看著那滿炕亂跑的小家伙,對趙軍說道:“這玩意挺歡實呀?”
“嗯。”趙軍點頭,笑道:“好像用不上仨月就能吃肉了。”
“對。”李大勇在旁邊接話,道:“這個吃奶的時候短。”
“哎?”聽李大勇之言,李寶玉好奇地問道:“爸,你咋知道呢?”
李大勇往窗外一揚下巴,道:“你大爺跟我說的。”
此時的趙有財,稀罕完二黑,又是寵幸白龍,接著是大胖、三胖。
狗對主人最是忠心,記吃不記打說的就是它們。前天發生的事,不知道這些狗忘沒忘,但好像都沒跟趙有財計較。
唯有黑虎,這狗一看趙有財奔它來了,轉身一頭扎進窩里,說啥也不出來。
趙有財到窩前,招呼兩聲也不見黑虎出來,這便翻墻到隔壁,去慰問李家院里那四條狗。
而此時,趙軍家里飯菜都已經上桌了。
今天菜不多,就一個小野雞燉蘑孤,一個白菜炒木耳,一個熊肉燉蘿卜,還有一個大蔥炒雞蛋。
菜雖少,但菜碼大,野雞燉蘑孤用盆裝,滿滿一盆放在中間。
王美蘭把蒸的米飯使盆端進來,將其放在炕沿邊的同時,往窗戶外看了一眼。但見屋外一片漆黑,便對趙軍說:“出去看看你爸,這人干啥去了。”
趙軍應了一聲就往外走,王美蘭招呼李大勇兩口子道:“大勇、小梅,咱先吃,不等他。”
“別的,嫂子。”對趙有財忠心耿耿的李大勇,忙道:“不著急,等我大哥一會兒。”
“是啊。”金小梅笑道:“嫂子咱嘮會磕,不著急吃飯。”
這年頭孩子都有規矩,李大勇、金小梅如此說,趙虹、趙娜、李小巧誰也沒動快子。小姑娘們如此,李寶玉就更不能了。
王美蘭見狀,知道趙有財不進屋的話,這一桌人都沒法開飯,心中不禁惱怒,但想起趙軍的話,還是強壓下怒火。
此時趙軍外屋地門口,推開房門往院子一瞅,卻是發現一個人都沒有。
一看他爹丟了,趙軍忙喊試探著喊了兩聲:“爸!爸?”
“干哈?”忽然,一個聲音從隔壁院子里響起,趙有財松開大黃,起身沖趙軍道:“咋的了?”
“啥咋的了,爸,你快回來吃飯吧。”趙軍回道:“就等你啦!”
一聽一旁人都上桌了,趙有財忙到墻前,翻墻過來快步走到家門口。
趙軍往旁一閃,給趙有財讓開路。趙有財大步進了家門,邊走邊把雙手齊往身后送,兩手互相拽另一邊的袖口,直接把外面的薄棉襖脫下,隨手就塞進了趙軍懷里。
趙軍:“……”
沒辦法,這是親爹,趙軍拿著棉襖進屋,沖王美蘭一笑道:“回來了。”
說完,趙軍轉身把棉襖掛在了門后。
趙有財洗完手就進到東屋里,一看他進來,王美蘭就問道:“干啥呢?就等你了!”
趙有財一笑道:“等我干啥?你們就吃唄。”
“那不行啊。”王美蘭笑著說:“你兄弟非得要等你。”
“那你看。”趙有財經過李大勇時,雙手在李大勇左右肩膀一扶,道:“我兄弟么,那還說啥了。”
兩口子幾句話,就把大家伙等趙有財吃飯的事給說開了。
這時,王美蘭再招呼道:“這回吃飯吧。”
這一次,李大勇和金小梅沒說話,三個小丫頭紛紛拿起快子開始夾菜。
趙有財往炕沿邊一坐,有李寶玉提著酒桶過來給他倒酒。而趙有財瞇著眼睛,看了眼那盆里裝的小野雞燉蘑孤,當即就問王美蘭道:“蘭吶,誰給拿的野雞呀?”
“呵呵。”王美蘭一笑,道:“誰能給你拿呀?兒子今天打的。”
“哥哥!”還沒等趙有財說話,李寶玉在旁邊就問趙軍:“這天,你還出去啦?”
“早晨出去熘達一圈。”趙軍說話間,夾了一塊野雞膀根,這是野雞身上肉相對比較多的地方了。
金小梅給李小巧夾了塊肉,轉頭笑道:“小軍真行啊,早晨出去十點多鐘就回來了,打倆野雞。”
一聽金小梅如此說,趙有財、李大勇、李寶玉都有些好奇,李大勇更是問趙軍說:“小軍吶,你這點子挺正啊,熘達一圈逗扯倆野雞呢。”
趙軍笑道:“打一個,人家送一個。”
“誰送的呀?”王美蘭一怔,對趙軍說:“誰套著給你啦?不能啊,我瞅那野雞肉都挺新鮮的。”
每年冬天,張利福在山里套著野雞,都會給趙軍家送來兩對。
但套著的野雞不放血,冬天去熘套子的時候,野雞血都凍住了。
那樣的野雞,肉就更難吃了。
王美蘭好歹料理了好多年山牲口,今天剁野雞的時候,一看那雞肉顏色,他就知道這野雞是新鮮的。
趙軍笑道:“狐大仙給送的。”
趙軍也是開玩笑,但他此言一出,除了三個小丫頭以外的幾人無不驚訝萬分。
然后,趙軍把今天的事一講,眾人就像聽故事一樣聽得津津有味。
可聽完了以后,又都有些感慨。
金小梅笑道:“這狐貍是真行,我聽大勇說,狗上山一攆那豬群,那些野豬什么爹媽兒女,啥都不管不顧了。”
金小梅是聽說,而趙軍、李寶玉他們是親眼見過,所以說今天那黃狐貍的行為,當真讓人心生感慨。
“可不咋的。”王美蘭也接話道:“這一個啞巴牲口能做到這點,那真是不容易了,比咱有些人都強。”
王美蘭之前的話都沒毛病,可她最后加這么一句,就有些突兀了。
趙有財、李大勇聽得一愣,而金小梅則偷偷地看了趙有財一眼。
“哎,大爺、爸。”這時,李寶玉忽然開口,問兩個跑山的老前輩,道:“你們說狐貍那玩意,到底邪性不的?”
這年頭在這山溝溝里,除了那些搞迷信專業的,其他人很少有知道狐黃白柳灰五路仙家的,但都知道狐黃有些說道。
“邪性啥呀。”李大勇滿不在乎地道:“你看那些夾黃葉子的,那不也都好好的么?”
“好啥呀!”李大勇話音剛落,王美蘭就接話道:“魏鐵他媳婦,都抽多少年了?再說了,我可沒少聽趙軍他爺說呀,夾黃葉子那玩意不發家呀。”
“嫂子。”這時,金小梅在旁邊插話,道:“我也聽我趙大爺說過這話,但我還聽寶玉他爺說過,打圍的都不發家。”
金小梅此話一出,趙有財、李大勇全都一怔。這話不光是他們,就連趙軍上輩子也聽人說話。
其實也不止是他們,以前老輩人都講,打圍殺生來的錢財不長久。
尤其那些夾黃葉子的,一張黃葉子是不少錢,但家里媳婦、孩子多有生病的,到最后掙多少錢也攢不下。
“弟妹呀。”王美蘭抬手在金小梅胳膊上一拍,笑道:“那這么說,那還是咱倆家有福氣呀。”
金小梅一愣,就聽王美蘭繼續道:“你看他們都不發家,咱發了。”
“啊,哈哈。”金小梅聞言大笑,道:“可不咋的。”
說著,金小梅抬手一指趙軍,道:“得虧小軍了,還是小軍行啊。”
說到此處,金小梅往王美蘭這邊一貼,小聲說:“你說,我家大勇跟大哥他倆打那么些年圍,不也沒攢下啥么?”
“呵!”王美蘭冷笑一聲,道:“咱姐倆是沒攢下,,人家哥倆兒攢沒攢下,咱知道么?”
王美蘭這一句話,正準備搭話的趙有財和李大勇,瞬間雙雙低下了頭,他們拿著快子想去碗里扒拉點東西以掩飾自己的尷尬。可喝酒的人,都是先吃菜后吃飯,倆人碗里啥都沒有。
一時間,更尷尬了!
這邊的趙軍和李寶玉也低下頭,但倆人卻不是尷尬,而是為了掩飾住自己一扯一動的嘴角,生怕自己笑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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