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在1986年
重生在1986年
一黑,一白;一虎,一龍。
兩條狗沖在一起的瞬間,不約而同地將身揚起,四條前腿交錯而過,齊齊抓在對方身上。
正常情況下,兩條狗起沖突時,都是如人般站起,四條前腿互相撐著對方,呲牙咧嘴對峙片刻,然后或休戰,或撕咬在一起。
黑虎、白龍是直接開戰,在對沖的一瞬間,將對方撲倒,然后哪怕都躺在地上,也紛紛扭頭撕咬對方。
這時,張援民邁著小短腿想來拉架就來不及了,解臣這邊剛要上前,卻突然察覺自己手里還拿著刀呢。解臣回身放刀的時候,趙軍就已從他身旁沖了過去。
趙軍剛洗完臉,端著盆出來倒水,一出來就看見兩個狗往一起去了,嚇得他端著水盆就往過沖。
這時候,趙軍沒把盆扔下,甚至那盆里還有大半盆的水呢。
這是趙軍故意為之,因為狗掐架的時候,人打狗是打不開的,只有使盆盛水往狗腦袋上潑,才有可能把兩條狗拉開。
但要是狗幫混戰,那就沒治了!
好在趙軍沖來的時候,大胖、大黃等狗還未趕到戰場,趙軍大吼一聲,眼看趙軍怒氣沖沖地跑過來,大胖、大黃它們停在外圍,看著黑虎、白龍咬仗,有的還汪汪叫著。
嘩...….
趙軍到近前,雙手端盆一揚,半盆水潑了出去,卻全拍在白龍臉上了。
白龍一瞇眼睛,下意識地一松口,黑虎趁機把白龍撲在地上。
趙軍一步向前,掄起洗臉盆,朝著黑虎后腦勺就是一下子。
「鐺.……」
這不是回聲,而是顫音。
趙軍手拿的搪瓷洗臉盆,主體是鑄鐵所制,外烤一層瓷釉,盆中間多是雙喜子。跟搪瓷尿盆、暖水瓶,都是東北人家必備的物件。
趙軍這一下,可是使足了力氣,黑虎「嗷」的一聲,撒腿跑到小熊身旁,往地上一趴就哼唧上了。
這時,白龍一轱轆從地上起來,直接就跑了。不光是白龍,其余的狗一看趙軍動手,連肉都顧不上吃了,紛紛往旁避退。
趙軍把盆拿到面前,使手摸了摸底部,發現盆沒壞,才看向解臣問道:「咋整的呀咋還打起來了呢「
「誰知道了。「解臣也不明白咋回事,但卻跟趙軍匯報,說:「軍哥,那黑虎一口肉都沒吃。」
說著,解臣還抬手,指了下在不遠處趴著的黑虎。
見趙軍、解臣望來,黑虎起身就走,躥到棚子側面,躲在那里不出來了。
這時,趙軍回頭跟解臣道:「它鬧秧子,它吃什么食啊「
「對唄!」剛趕過來的張援民也說:「解臣你不知道么公狗鬧秧子就不吃食了。」
解臣瞥了張援民一眼,笑道:「張大哥,你倒早說呀。「
張援民嘿嘿一笑,道:「我……一時沒想起來么。「
他知道有這么個事兒,但是不養狗,冷不丁反應不過來。
趙軍沒再說啥,只跟解臣道:「割肉,把剩那幾條狗喂了。「
「嗷!嗷!「就在這時,黑虎又從角落處沖了出來,向大胖沖了過去。
原本這大胖家伙偷摸地繞到小熊身后,想去嗅小熊的屁股。
不只是它,除了青龍、黑龍和小花,其它的狗都有往小熊身邊湊的架勢。
眼瞅著黑虎又要跟大黃掐,趙軍直接沖了過去,嚇得大胖、黑虎夾著尾巴轉身就跑。
「兄弟。「張援民來在趙軍跟前,對他說道:「這母狗子你得單整起來了吧這玩意起秧子也就十來天,給它跟那黑虎關一塊兒。」
要按張援民這么說,黑虎倒是樂意
「大哥呀。」趙軍道:「那青龍還小呢,黑龍、小花都是母子,我給它們幾個關一起,不也一樣么「
說到此處,趙軍往棚子側面走去,藏身在那角落里的黑虎見趙軍過來,剛想跑卻被趙軍喝住。
「過來!「趙軍一指黑虎,黑虎瞬間停住腳步,而趙軍也不往前走了,只指著黑虎喝道:「你給我過來!」
趙軍說完,見黑虎把臉扭到另一邊,當即又道:「你別裝傻,你不過來,你剩那三條腿,我也給你打折了。「
這段話信息量比較大,黑虎聽的不甚明白,但它能夠感受到趙軍語氣中濃濃的威脅。
于是黑虎整個狗伏在地上,就像匍匐前進一樣,幾乎貼著地面,緩慢地向趙軍移動。
「呵呵。」張援民見狀,忍不住笑道:「兄弟,你這狗挺有意思啊。」
「呵呵。」趙軍也樂了,然后一指黑虎,大聲呵斥道:「快點!」
這種簡單指令,黑虎還是能聽明白的,它微微把身抬起,加快速度地向趙軍挪動了兩步!
就兩步!
然后,黑虎又伏下身,繼續匍匐前進。
趙軍等得不耐煩了,兩步來在黑虎身前,一看趙軍來了,黑虎身體一栽歪,頓時翻了個肚皮朝上,兩條前腿折在胸口,兩條后腿彎曲向下,尾巴倒夾在兩腿中間,擋住它最喜歡攻擊的部位。
「起來!「趙軍拽著它那條沒傷的前腿,沒用太大勁兒地往起一提,黑虎就「啊啊」的叫上了。裝作很疼、很委屈的樣子,想讓趙軍放它一狗。
「這叫喚什么玩意「趙軍蹲在黑虎身旁,把它翻了過來,然后伸手往黑虎后腦勺上一摸,感覺有一處凸起,連忙使手撥開那里的狗毛。
剛才那一盆子,給黑虎腦袋削起個包。
「汪!汪!「突然,那邊傳來兩聲狗叫,趙軍抬頭一看,見是小熊咬退了騷擾它的花貓。
「小熊。「趙軍拍了下巴掌,小熊一路小跑向他而來,到趙軍跟前,就把頭蹭進了趙軍懷里。
這時,黑虎一看有機會了,就要伸頭往小熊肚子上嗅,還不得小熊扭頭咬它,趙軍就喝道:「去!「
黑虎轉頭便跑,趙軍跟張援民說:「大哥,你跟解臣把那幾個狗喂了,不吃的就不給它吃。都喂完了,還給它們攆棚子里去。」
說完,趙軍就帶著小熊進屋了。
小熊一走,外面的獵狗們又恢復了和諧,只有黑虎走到房門口,坐在那里一動不動,等著小熊出來。
張援民喂完了其它的狗,又和解臣一起,將它們攆到棚子里去了。
最后,剩下黑虎,張援民攆它,它也不動地方,還沖張援民呲牙。
這不是看人下菜碟么
但張援民知道,趙軍的狗,趙軍打可以,別人誰動也不行。所以,張援民拿黑虎沒辦法,只開門沖里屋喊道:「兄弟,黑虎擱門口不走了。」
張援民一開門,黑虎就探頭要往里進,但它能分辨腳步聲,聽見趙軍往門口走來,黑虎忙抽身往外退去。
「大哥!「趙軍在屋里說道:「你跟解臣進來吃飯,別管它。「
張援民聞言,跟解臣進屋。此時李文才正往大盤子里盛菜,見張援民、解臣回來,笑道:「爺們兒,快進屋,咱吃飯了!「
「哎!」張援民應了一聲,然后問趙軍道:「黑虎不回去,在門口坐著呢能行啊」
這么大個生產隊,肯定有母狗,張援民怕哪家母狗起秧子,再把黑虎給勾去。
趙軍沖二人招手,道:「跑不了,小熊擱屋呢,它哪兒也不能去。「
「那就行。」張援民和解臣洗過
手,一起到西屋里上炕吃飯。
今早老李頭燉的大豆腐湯,上蒸一鍋白面饅頭,還切了兩根醬黃瓜。
等吃完飯,李文才跟趙軍說:「趙軍吶,剩這些饅頭,你們都帶著。」
趙軍一瞅,還剩十三個饅頭呢,當即就道:「拿不了這些,李爺你留倆中午吃。」
他們三個肚子里都不缺油水,一頓也吃不了這些。
「拿著吧。「李文才道:「吃不了再拿回來,別不夠就行。我擱屯子,啥都有,餓不著我。」
這幾天相處下來,李文才跟趙軍他們相處的越來越好了。
就在張援民、解臣裝饅頭的時候,李文才還把一根根醬黃瓜劈開,規規矩矩地碼在飯盒里。
等趙軍他們都收拾妥當,即將背槍往外走的時候,李文才囑咐趙軍道:「趙軍吶,你們可注意安全。」
趙軍笑著一點頭,道:「李爺,放心吧,等我們把大熊霸拉回來,多給你焙點油,夠你吃到明年這時候的。」
李文才聞言一笑,點了下頭就沒再說什么了,但他一直把趙軍他們送出屋來。
眼看著趙軍、張援民帶著狗幫上車,解臣發動汽車,開著車離去,李文才才轉身回屋。
可進屋剛過十來分鐘,正在刷碗的李文才,就聽外面有人喊道:「老李叔!」
李文才眉頭一皺,他一下就聽出來聲音的主人是誰,但他裝作沒聽見,繼續在屋里刷碗。
但很快,門就被人從外面拽開了,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跟李文才打招呼道:「在屋呢,老李叔。我喊你,你咋不說話呢「
「秦三兒啊。「李文才臉上沒什么表情,只道:「干活呢,沒聽見。咋你有事兒啊「
「啊。」秦老三一點頭,道:「我有點事兒,尋思過來問問你。「
李文才聞言,只「嗯」了一聲,其余的什么都沒說。
「呵。「看李文才是這態度,秦老三冷笑一聲,道:「老李叔,咱兩家可有親戚吶,我來,你就這么對我「
李文才刷著碗,也不看秦老三,只在嘴上道:「親戚吶我老頭子沒兒沒女的,我有雞毛的親戚你想問啥,我也不知道,你該干啥,就干啥去吧。「
「啥叫該干啥,就干啥去啊「秦老三臉色一沉,道:「這是你家地方啊這是大隊招待所,是特么公家的地方,我樂意來,咋的「
秦老三話音剛落,他身后半關的門被拽開,秦老三回頭,就見陶福林臉色陰沉地站在門口。
「哎呦!「秦老三連忙哈腰,沖陶福林打招呼道:「陶爺!「
「呵呵……「秦老三打招呼,陶福林也沒答應,只是呵呵一笑,隨即指著李文才跟秦老三說:「秦北呀,我跟老李論兄弟,你管我叫爺,管他叫叔,你這整的啥輩兒啊」
「啊……」秦北聞言一正,隨即賠笑道:「老爺子你不知道么,我跟老李叔……我們兩家有親戚。「
「哦。「陶福林聞言,使眼睛夾了秦北一下,然后問道:「你來,有啥事兒啊」
「陶爺。」秦北笑道:「我聽說咱這兒來了一伙打圍的,說是挺厲害的。「
聽秦北問起趙軍他們,陶福林上下打量他一眼,問道:「嗯,來了,咋的「
「不咋的,呵呵……」秦北又笑道:「我們家哥兄弟不也打圍么我尋思來跟他們認識認識。「
「別認識了。「陶福林往外一揚下巴,道:「秋天地里全是活,還打什么圍呀你該干啥,就干啥去吧。「
「哎!「同樣的話,不同的人說,得到的回復就不一樣。
秦北聽陶福林之言,也沒說什么這是公家招待所,
他想咋來就咋來,只答應一聲,然后道:「那陶爺、老李叔,我先回去了哈。」
秦北說完,轉身關門離去。
陶福林與李文才對視一眼,他倆誰也沒說話,陶福林走到東屋,順著窗戶往外看了一眼,見秦北出了大院,才回來跟李文才道:「走了!「
「特么的!「李文才罵了一聲,然后招呼陶福林道:「「大哥,暖瓶里有開水,你自己倒。「
這倆老頭關系好,陶福林也不跟李文才客氣,自己拿茶缸子倒了水。
然后,李文才繼續刷碗,陶福林就端著茶缸在旁邊看著。
忽然,陶福林對李文才說:「兄弟,你那個侄子擱二隊,讓你過去,你去不去呀」
「不去。「李文才想了不想,就拒絕了。
倆老頭沉默了一會兒,李文才又道:「瞅他我特么就來氣,啥也不是,我去還不夠跟他丟人的呢。」
陶福林聞言,微微搖頭沒有說話。而這時,李文才把擦鍋蓋的抹布往灶臺邊一搭,轉身問陶福林說:「這幫小子是不是想琢磨趙軍吶」
陶福林知道,李文才說的這幫小子,既包括剛才的秦北,也包括李文才自己的侄子,老頭子打開茶缸蓋,一手端著缸子,一手拿著蓋兒,冷聲道:「那他們是不想擱這隊上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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