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黃,走。”眼看著花小兒下山,趙軍招呼了大黃一聲,然后就提著槍,快步往坡下走去。
大黃身上的傷,是皮肉傷,而且傷口不深,只是有些長罷了。
這并不影響大黃走路,只是它走動間,傷口又滲出血,滲透了紗布。
但趙軍不停,大黃就不能停,它只能快步地跟著趙軍。
當花小兒來在李寶玉身旁的時候,李寶玉剛和陶飛一起,給小熊、白龍包扎好傷口,至于小花,這小狗剛上山,遇見危險就躲,所以也就沒有掛彩。
而大青,就靜靜地躺在一旁。李寶玉沒有動它,而是要等趙軍回來決定怎么處理大青的尸體。
就在這時,陶飛突然指著來路,對李寶玉喊道:“李哥,李哥,你看吶,那是不是那條老狗?”
李寶玉抬頭一看,驚呼一聲:“花小兒!”
花小兒來了,李寶玉就知道趙軍已經不遠了,可他現心里還有一個想法,就是趙軍現在來,似乎有些晚了。
李寶玉的聲音,隨風飄向花小兒。
當花小兒聽見李寶玉的聲音時,它迅速地向李寶玉跑來,一直到李寶玉身旁,花小兒才停下來,起身往李寶玉腿上扒著。
李寶玉剛要蹲下去,卻見花小兒落下身,向一旁跑去。
這周圍全是野豬的腳印,也留下了不少野豬的味道。花小兒低頭聞聞野豬腳印的氣味,然后又抬頭嗅了嗅。
看到花小兒這般模樣,李寶玉便吹口哨,想著能給花小兒叫回來。
畢竟現在能繼續打圍的,就只剩下花小兒和小花了。至于大黃么,李寶玉還沒見到,就不想去想了。
花小兒似乎只是聞聞,最后聞到大青身旁,看著那躺在冰天雪地上的大青,花小兒低下頭在它臉上聞聞,然后就趴在了大青身旁,下巴墊在前腿上,靜靜地看著大青。
見此情形,李寶玉和陶飛都愣了一愣。
大概過了半個多小時,趙軍才帶著大黃狗過來。當看到趙軍出現的那一瞬間,李寶玉頓時就好像多了主心骨一樣,連跑帶顛地向趙軍而來。
“哥哥!”在離趙軍還有十幾步的時候,李寶玉叫了趙軍一聲,忍不住眼淚又要下來了。
別看是大小伙子,但之前那一個小時,是李寶玉這十九年最煎熬的一個小時。沒有趙軍在身邊,他心里很難受。
此時趙軍心里咯噔一下,因為當自己走來的時候,最先過來迎接的是李寶玉,而不是大青、白龍,趙軍都知道出事了。再看看激動到哽咽的李寶玉,趙軍沒說什么。只是停下腳步,望著前方。
這時候,一直跟在趙軍身后的大黃跑了兩步,來到李寶玉身邊,被黑熊抓傷后背的它是不可能站起來扒李寶玉褲腿了,就只能拿頭,往李寶玉腿上蹭蹭。
“大黃……”李寶玉見大黃身上纏著繃帶,忙蹲下身,將它抱住。
而趙軍,則繼續往前走去。
“趙哥。”陶飛迎了上來,剛才四條獵狗與野豬的一戰,可是把他給嚇壞了,但現在回想起來,陶飛覺得還挺刺激的。
趙軍沖他點了點頭,再把目光挪向旁邊,這時就看到了那掙扎著起身的白龍,還有趴在一旁沖他搖尾巴的小熊、小花。
最后,趙軍的目光落到那花小兒和在它身旁一動不動的大青身上。
“寶玉呀。”趙軍叫李寶玉道:“來,你過來。”
李寶玉松開大黃,然后起身快步來在趙軍身旁,見趙軍望著大青的尸體,李寶玉哽咽地開口,道:“哥哥,對不起……”
李寶玉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趙軍給打斷了,只聽他問道:“是野豬?還是熊瞎子?”
“野豬。”李寶玉答道:“一頭三百多斤的炮卵子。”
一說體重,一說是公豬,趙軍心里就明白了。
他點了點頭,往周圍看了看,又問李寶玉道:“那野豬呢?往哪邊兒去了?”
李寶玉抬起胳膊,往西邊一指,對趙軍說:“橫搬崗子,往西邊去了。”
“嗯。”趙軍還是點了點頭,然后對李寶玉說:“寶玉啊,你找個松樹,幫我把大青埋底下。然后,你就跟陶飛,你們倆把這幾條狗經管回去。我看它們好像都能走,領著它們慢慢往回走。”
李寶玉聽出了趙軍的言外之意,沒有答應,而是先問道:“那你呢?”
“我追過去看看。”趙軍道:“挑了我的狗,不能讓它就這么走了啊。”
說著,趙軍便動身往上走去,這次他連花小兒都不打算帶了。
這頭野豬剛剛被狗給圍過,如此一來,它不跑到下午三點多鐘放食,它是不會停下來的。
而如此一來,趙軍要想攆上它,其實是很難的。如果有狗在前頭追的話,才會容易一些。
但是趙軍知道,花小兒已經累了。昨天、今天,它連著上了兩天山。昨天打了兩圍野豬,今天又獵了一只黑熊,花小兒怕是沒什么體力了。
要知道,野豬剛剛在這里和四條狗廝殺了半天,到處都是野豬留下的氣味,那些腳印還都是新蹤,花小兒想追真是太容易了。
可此時花小兒趴在這里一動不動,那就是跑不動了。
見趙軍要走,白龍踉蹌著向他追來,但趙軍沒去理他,而此時李寶玉連連吹著口哨,將白龍叫住。
趙軍也沒去看大青,但當他真的要離開這里的時候,他腳步頓了一下,回身望了一眼。
離得有百十來米,已經看不清楚大青了,只能看到一條壯碩的大青狗躺在雪地上。
但就這也讓趙軍的心感覺仿佛被人用手揪了一下,然后感覺心有些沉痛,鼻孔微微一漲,有些發酸。緊接著,就覺得眼睛有些發熱。
再剛硬、剛強的獵人,在看到自己獵狗死去的時候,也是會哭的。
而且獵人與獵狗之間的感情,很是微妙。
大青是他從永勝屯帶回家的,到家里也有半年多了,人與狗之間已經有感情了。
趙軍沒有過去看大青最后一眼,因為他知道如果自己過去了,是肯定忍不住要哭的。
他不過去,也不是怕在別人面前流淚而感覺丟人。在打圍人眼中,獵人為獵狗哭,從來就不是丟人的事。
只是他還要去追那只野豬,給大青報仇,不能耽誤。
于是趙軍轉回頭,長長出了口氣,沿著野豬的腳印,就追了出去。
這只野豬走的時候,也不同尋常。它并不是挑好道走,不是沿著杠梁子往山尖子上翻,而是在這整面山坡上橫著移動。
這就是李寶玉剛才說的橫搬崗子。
這么走,豬不容易,人就更吃力了,特別是山坡上還有雪。
就在趙軍試探著要邁步的時候,突然一道黑影從他身旁閃過。
趙軍一看,只見花小兒快速往山尖子上跑去。
趙軍心中一動,便忙放棄了橫搬崗子的打算,而是向花小兒追去。
狗,能聞到人聞不到的氣味。
花小兒肯定是聞到了那頭野豬的氣味,然后走了一條直近路直接追了出去。
至于它為什么從疲憊的不愿起身,到動身來追野豬,這里的原因趙軍就不考慮了,他此時就想盡快地追上花小兒,盡快地追上那頭野豬,為大青報仇,也盡量避免不讓花小兒受傷。
就那頭野豬,在殺了大清,傷了白龍、小熊以后,橫搬崗子跑出百十來米,也覺這么走費勁,便又改道往山尖上而去。
等它上,又下對面山坡,入溝塘子,再往對面山崗子上去。
它腳步一直不停,就像趙軍所了解的那樣,這頭野豬會一直跑到下午三點多鐘,要吃晚飯了,它才會停下來到處找吃的。
只不過野豬雖然一直在跑,但它的速度可是比剛開始離開戰場的時候慢的太多了。
畢竟,要是總那么跑,它也吃不消啊。
可就在往山坡上去的時候,野豬耳邊突然傳來了一聲狗叫。
此時的這頭野豬,剛經歷過一場狗圍,已經稱得上是狗漏子了,在面對獵狗的時候,已經算是有經驗、有自信了。
但當它聽見狗叫聲的一瞬間,它的第一反應還是跑。
所以,哪怕這聲狗叫,讓它想起了剛才那幾個討厭的家伙,可它也并未轉身來攻花小兒,而是遵循本能地繼續逃走。
就在野豬往坡上跑時,花小兒從它對面的崗子上下來,穿過溝塘,再上坡。
更是在離野豬還有百十來米的時候,花小兒便開始了沖刺。等追到野豬近前,花小兒撲起來就是一口。
這一口,正咬在野豬屁股后那兩個大蛋包上。
而且,花小兒一口正將兩個蛋含進了嘴里,那倆蛋在它狗牙之間一滾,再硬的野豬也受不了啊。
“嗷嗷……”野豬慘叫著,想不回頭來戰,都不成了。
就見野豬猛地轉身,屁股往左邊一甩,差點兒把咬住它身后的花小兒給輪起來了。
花小兒忙松口,落在一旁。
“嗷嗷……”花小兒咬它,野豬嗷叫;花小兒松開,野豬還是慘叫。
因為花小兒咬的地方太……缺德了!
如果是別的地方被咬,比如耳朵、前肘、后腿,野豬用力甩身,將狗甩開就沒事了。
但那個地方被咬,哪怕野豬將花小兒甩開了,但是在甩動的過程中,花小兒全身的重量都拽著野豬那蛋上,哪不更疼了么?
血,從野豬后面就流下來了。
都說皮開肉綻,此時野豬是皮開蛋綻,其中一個蛋都當啷下來了。
這,可疼的野豬痛不欲生。
“汪!汪!”
這時花小兒站在那里,還沖著野豬叫呢。
它把頭一悶,邁開四蹄,奔著花小兒就沖。
撕蛋之仇,誓報!
可花小兒身經百戰,這么多年掏蛋無數,哪里會被它撞到?
當野豬距離花小兒還有三、四米的時候,花小兒便往旁一躥,躲開野豬攻擊的同時,迅速地往野豬身后繞。
野豬這一下沖的太猛了,雖然沒傷到的花小兒,但撲空的野豬在慣性的作用下,仍奔著坡下沖去。
而此時,趙軍就在對面的山坡上,將接下來的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就見花小兒又從后邊追了上來,躥起來又是一口。
這一口,一個蛋入口,花小兒一吞沒吞下去,卻見野豬返身又奔它殺來,花小兒忙吐了蛋,轉身就往坡上跑。
“嗷!嗷……”野豬一邊叫著,一邊往上追。
“干得好啊。”眼看著花小兒將野豬往山坡上引,趙軍心中暗自叫好。
雖說如此一來,野豬距離趙軍越來越遠,而不是向著趙軍這邊移動。
但趙軍知道,這對花小兒來說,是最好的選擇。
因為上坡時,很少有密林,有樹也很稀疏。狗與野豬爭斗,能躲開身,不容易被傷。
但如果要下坡到了溝塘子里,那底下太鬧,有無數的真針桿灌木,野豬去挑狗,狗容易躲不開,就會受傷。
而且趙軍更知道,花小兒它不是小花,它不會一直跑的。
果然,花小兒引著野豬往上跑了十多米,便往旁邊一閃。
那野豬前方無了目標,但去勢不改,一直向坡上跑去。
這個時候,野豬已經放棄了,不打算再追花小兒了,只要花小兒不去找它麻煩,它就知足了。
可野豬往上沒跑多遠,花小兒又跟了上去,朝著野豬后面掛著的最后一個蛋,又是一口。
野豬嗷嗷叫著,返身又殺了下來。
花小兒又引著野豬下坡,下個十來米,又閃在一旁,讓野豬往下沖。
然后,花小兒又從后面追,再掏。
又被花小兒咬了一口,野豬又是撕心裂肺的疼,又是嗷嗷慘叫。
這次,它慫了,它不想回身再去追花小兒了,它只想跑。
于是,它直往溝塘子底下沖。
可它現在想走,都不成。
花小兒返身跑了兩步,見野豬沒追它,便又追上了野豬。
追上之后,便又是一口。
這一下,扯得野豬僅剩的那個蛋,跟野豬身體就剩一絲皮連著了。
太欺負豬了,不打了都不行。
野豬憤然轉身,惡狠狠地殺向花小兒,但當它轉身的時候,花小兒早都跑出去了。
往日,有其他狗在,從旁邊協助,野豬可能還會去追別的狗。
但今天,沒有其他狗,單花小兒自己,它便完美地展示了永安林區第一頭狗的實力。
想當年,它三歲的時候,林祥順就帶著它進山,于春秋兩季單圍野豬、黑熊。
那是花小兒最巔峰的時候。
而今這條狗老了。
打圍的狗,年年流血,年年受傷,能活到六歲就已經很難得了。
而花小兒今年七歲了。
當花小兒再一次讓過野豬,并將野豬那僅剩的一顆蛋從野豬身上扯下來,然后再引著野豬下坡的時候,這條老狗的體力也消耗的差不多了。
好在,這時候趙軍到了。
當看見趙軍的一瞬間,花小兒止住身形,將身一轉,沖著那向它沖來的野豬,張口就叫。
“汪!汪!”花小兒張口間,白氣隨叫聲而出。
昏暗潮濕的礦道中,陸葉背著礦簍,手中提著礦鎬,一步步朝前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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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人看來,陸葉前方空無一物,但實際上在少年的視野中,卻能看到一個半透明的影子。
那像是一棵樹的影子,灰蒙蒙的,叫人看不真切,枝葉繁茂,樹杈從樹身三分之一的位置朝左右分開,支撐起一個半圓形的樹冠。
來到這個叫九州的世界已經一年多時間,陸葉至今沒搞明白這到底是什么東西,他只知道當自己的注意力足夠集中的時候,這棵影子樹就有幾率出現在視野中,而且別人完全不會察覺。
真是悲催的人生。少年一聲嘆息。
一年前,他突兀地在這個陌生的世界醒來,還不等他熟悉下環境,所處的勢力便被一伙賊人攻占了,很多人被殺,他與另外一些年輕的男女成了那伙賊人的俘虜,然后被送進了這處礦脈,成為一名低賤的礦奴。
事后他才從旁人的零散交談中得知,他所處的勢力是隸屬浩天盟,一個叫做玄天宗的宗門。
這個宗門的名字聽起來炫酷狂霸,但實際上只是個不入流的小宗門。
攻占玄天宗的,是萬魔嶺麾下的邪月谷。
浩天盟,萬魔嶺,是這個世界的兩大陣營組織,俱都由無數大小勢力聯合形成,互相傾軋拼斗,意圖徹底消滅對方,據說已經持續數百年。
在陸葉看來,這樣的爭斗簡單來說就是守序陣營與邪惡陣營的對抗,他只是不小心被卷入了這樣的對抗大潮中。
歷年來九州大陸戰火紛飛,每年都有如玄天宗這樣的小勢力被連根拔起,但很快又有更多的勢力如雨后春筍般冒出,占據各處地盤,讓局勢變得更加混亂。
礦奴就礦奴吧陸葉自我安慰一聲,比較起那些被殺的人,他好歹還活著。
能活下來并非他有什么特別的本領,而是邪月谷需要一些雜役做事,如陸葉這樣沒有修為在身,年紀尚輕的人,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事實上,這一處礦脈中的礦奴,不單單只有玄天宗的人,還有其他一些小家族,小宗門的弟子。
邪月谷實力不弱,這些年來攻占了不少地盤,這些地盤上原本的勢力自然都被覆滅,其中一些可用的人手被邪月谷送往各處奴役。
這些人無一例外都有一個特點,還沒有開竅,沒有修為在身,所以很好控制。
九州大陸有一句話,妖不開竅難化形,人不開竅難修行。
想要修行,需得開靈竅,只有開了靈竅,才有修行的資格。
開靈竅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普通人中經過系統的鍛煉后能開啟靈竅的,不過百一左右,若是出身修行家族或者宗門的,有長輩指點,這個比例可能會高一些。
陸葉沒能開啟自身的靈竅,所以只能在這昏暗的礦道中挖礦為生。
不過礦奴并非沒有出路,若是能開竅成功,找到管事之人往上報備的話,便有機會參加一項考核,考核成功了,就可以成為邪月谷弟子。
然而礦奴中能開竅者寥寥無幾,在這昏暗的環境中整日勞作,連飯都吃不飽,如何還能開竅。
所以基本九成九的礦奴都已經認命,每日辛苦勞作,只為一頓飽飯。
陸葉對玄天宗沒有什么歸屬感,畢竟剛來到這個世界,玄天宗就被滅了,宗內那些人誰是誰他都不認識。
他也不想成為什么邪月谷的弟子,這不是個正經的勢力,單聽名字就給人一種邪惡感,早晚要涼。
但總不能一輩子窩在這里當礦奴,那成何體統,好歹他也是新時代的精英人士,做人要是沒有夢想跟咸魚有什么區別。
所以這一年來他一直在努力開竅,原本他以為唯有自己能看到的影子樹能給他提供一些奇妙的幫助,可直到現在,這影子樹也依然只是一道影子,莫說什么幫助,有時候還會影響他的視力。
陸葉嚴重懷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
轉過一道彎,遠方出現一點微弱的光芒,那是礦道的出口之一。
今日收獲不錯,將礦簍里的礦石上繳,應該能得三點貢獻,算上前幾日積累的,約莫有十二點了,兩點拿來換兩個饅頭,剩下的十點剛好夠換一枚氣血丹。
氣血丹是一種很低級的丹藥,并非輔助開竅之物,但是想要開竅,就必須得氣血充盈才行,氣血丹雖然低級,卻正適合陸葉這樣沒開竅的人使用。
邪月谷之所以愿意拿出氣血丹,也并非善心發作,而是他們深諳人心之道,這最廉價低級的丹藥可以讓心懷希望之人愈發努力挖礦。
比如陸葉每日就很勤勞。
距離礦道出口還有三十丈,陸葉的目光不經意地瞥過左前方的一個角落,那里有一塊巨石橫亙。
他腳步不停,繼續朝前走著,直到十丈左右,才將背負在身后的礦簍放下,緊了緊手中的礦鎬,又從礦簍里取出一塊大小適中的石頭,稍稍掂量了一下。
下一刻,他朝著那塊巨石奔跑起來,臨近巨石前,側身滑步,一腳踏在礦道的巖壁上,整個人借助反彈的力道對著巨石后方俯沖而下,猶如一只矯健的獵豹。
兩道身影正半蹲在巨石后方,借助巨石遮掩身形,渾沒想到來人竟會發現他們的蹤跡。
聽到動靜,再看見陸葉想要起身已經來不及了。
在兩人驚恐的注視下,陸葉抬手扔出了手中的礦石,正中其中一人的鼻梁,那人當即啊呀一聲慘呼,仰面倒在地上,面上鮮血直流。
陸葉另一手的礦鎬再度出手,卻沒打中第二人,那人反應不錯,偏頭躲過了。
然而陸葉已經沖到他面前,一腳踹下,正中對方小腹,那人頓時滿面痛楚,跌飛出去,跪倒在地,一口酸水吐了出來。
陸葉邁步上前,一手揪住了對方的頭發,看清了對方的面容,冷笑一聲:我道是誰,原來是你們兄弟兩個!
這兩人他認識,是一個劉氏家族的弟子,劉氏所在的地盤被邪月谷攻占之后,劉家一些年輕的弟子便被送到這里來充當礦奴了。
嚴格說起來,陸葉與劉氏這兩兄弟也算是同命相連。
這一下砸的不輕,劉氏老二只哼了一聲,便直接被砸暈過去。
陸葉又朝之前被他打傷的劉老大走去。
劉老大額頭都被打爛了,鮮血模糊了雙眼,隱約見到陸葉朝他行來,嚇得連滾帶爬:饒命啊,我兄弟二人不知道是你過來了,還以為是旁人饒命啊!
劉氏兄弟二人鬼鬼祟祟埋伏在礦道出口前,自然是沒安什么好心。
這兩人在被抓來之前,俱都是嬌生慣養之輩,哪怕成了礦奴,也不愿吃苦,可是礦奴身份低賤,邪月谷的人根本不把礦奴當人看,沒有礦石兌換貢獻的話,根本換取不到吃食。
所以這兩兄弟便經常蹲在礦道的某個出口前,打劫那些落單的礦奴,不少人因此倒霉,不但每日辛苦開采的礦石被劫走,還被打個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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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他們就是想打劫陸葉,結果不是對手,被教訓了一頓。
不曾想,這才沒幾天,又碰到這兩兄弟了。
一樣米養百樣人,礦奴中有如劉氏兄弟這般好吃懶做之輩,也有如陸葉這樣心懷夢想之人。
這一年來,陸葉通過礦石兌換到的貢獻,除了保證每日的溫飽之外,皆都換取了氣血丹服用。
林林總總他服用了不下三十枚氣血丹。
這就造就了陸葉強于絕大多數礦奴的體魄,雖然他的體型不算壯碩,可身軀內蘊藏的力量,已經勝過普通人。
對付兩個好吃懶做的礦奴,自然不在話下。
劉老大還在告饒,陸葉只當沒聽見,一把抓住他的頭發,揚起另一手的石頭,狠狠砸了下去。
一年多的礦奴生涯,陸葉見過太多慘劇,早就明白一個道理,在這人吃人的世界,任何憐憫和同情都是沒有用處的。
礦奴們也不是一片和睦,來自不同勢力的礦奴注定沒辦法團結起來,為了一塊上好的礦石,礦奴們經常會打的頭破血流。
礦道中每天都會死人,每走一段距離,就能看到一具散落在地上的枯骨。
因為被人打劫而餓死的礦奴不在少數。
劉老大應聲而倒。
陸葉撿回自己的礦鎬,重新背上礦簍,邁步朝出口行去,他沒有殺劉氏兄弟,倒不是心慈手軟,而是受傷的礦奴在這里一般都活不了多久。
才走沒幾步,出口處忽然慌慌張張沖進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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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開!那人低喝著,一巴掌朝陸葉掃了過來。
這一瞬間,陸葉遍體生寒,只因他看到對方掌心中有淡藍色的光芒流過。
那是靈力的光芒,換句話說,對他出手的是一個修士!
開啟靈竅才有修行的資格,才有資格被稱為修士。
修士的靈力是一種極為神奇的力量,陸葉曾見過邪月谷的一位修士出手,雖沒有太強的威勢,但那人只是輕輕一掌,便拍碎了一塊礦石,正是見過那神奇的一幕,陸葉才下定決心,一定要開啟自身靈竅,成為一名修士。
他也曾暗暗評估過,哪怕邪月谷修為最低的修士,也能輕松吊打十個自己。
所以在察覺到朝自己出手的是一位修士的時候,陸葉便知自己要大難臨頭了。
生死危機關頭,他硬生生止住步伐,猛地往后躍去。
胸膛一麻,骨折的聲音響起,陸葉應聲倒飛,跌倒在地。
劇烈的疼痛讓他頭腦清醒不少,在意識到自己還活著之后,他立刻起身。
咦!出手的那個修士有些驚訝,剛才那一掌他雖然沒有用全力,只是隨手拍出,但也不應該是礦奴能夠承受的。
借著微光看清礦奴的容貌,脫口道:陸葉?
陸葉此刻已經擺出轉身逃跑的姿勢,聽得聲音之后也愕然至極:楊管事?
這個姓楊的修士是礦上的一個小管事,陸葉時常會與他打交道,因為氣血丹就是從他手上兌換來的,所以彼此間也算熟稔。
楊管事很看好陸葉,畢竟如他這般能吃苦耐勞的礦奴很少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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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看好歸看好,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優待,一日沒有開竅,陸葉這樣的凡人與修士之間都有難以逾越的鴻溝。
在認出陸葉之后,楊管事對于自己一掌沒能拍死對方的事就釋然了,陸葉這一年來從他手上兌換了不少氣血丹,身體素質本就比一般的礦奴強,再加上他只是隨手一擊,沒有要刻意殺人,對方能活下來并不奇怪。
楊管事對面處,陸葉心中直打鼓。
邪月谷的修士一般不會理會礦奴的死活,他們也知道礦奴在礦脈之中會經常發生打架斗毆的事,除非被他們碰見,否則基本不做理會。
陸葉這邊才把劉氏兄弟打的頭破血流,昏倒在地,轉頭楊管事就拍了他一掌,在陸葉看來,這分明是楊管事在教訓自己。
看最新正確內容,請下載愛閱小說。不過很快他又覺得不對,因為楊管事沖進來的時候神色慌慌張張,不像是在為劉氏兄弟出頭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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