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陽很難描述自己再次看到自己父親時的心情……他本以為這個父親應該是從他的生命中徹底消失了的,結果現在看起來恐怕并非如此。
夏江是他在城中閑逛時偶然看到的……但他可以確定這絕非是真的偶然!
感受著那背影中隱晦存在的仙氣……他可以確定自己這位父親也是仙人,而且至少也是人仙級別的存在。
這樣的人……怎么可能為了一枚靈石將他賣給青魔門?
他下意識地跟了上去,也意識到這必然是對方故意讓他跟上去的。
他們并未出城,在墨丘城的一處僻靜院落中停了下來。
夏江停下了腳步,一副神秘兮兮模樣地背對著夏青陽。
而夏青陽呢?
他目光復雜地注視著這個背影……只是這短短時間的注視,原本心中許多的疑惑就已經解開了。
隨后他心中一個激靈,轉頭就跑。
雖然是自己爹,可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一看就是對他有企圖……這怎么能行?
跑,跑得他找不到自己,那就等于是沒看見了!
這機靈抖得,真是讓人出乎預料。
夏江正背對著展現自己的神秘屬性呢,結果夏青陽一聲不吭就遛了,讓他準備的許多說辭都落在了空處。
他無語地轉過身來,就見一個十分俊朗有味道的中年人形象,與夏青陽也是有著一些骨子里的相似。
具體來說,已經二十歲的夏青陽與這夏江看起來,十成里面有著五六成的相似。
他看著眼前已經空無一人,倒是露出了玩味的笑容:“小東西,八年未見還是這么鬼精鬼精的……不過你可逃不出我的手心。”
夏江壞笑起來的樣子,倒是和夏青陽更像了,只是夏江的笑容更陰沉一些吧……
夏青陽直接跑回了‘圣血居’,躲在師尊隔壁心有余悸地拍胸口……他知道自己那父親肯定要坑他,還好他跑得夠快。
然而讓令他猝不及防的是,他仿佛感受到了遙遠虛空之中傳遞來了一種十分詭異的力量,而后猛地扎在了他的左手手背上。
而后那力量劃破他手背的皮膚,兩個血字顯現……速來。
夏青陽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了起來。
他一下子就想到了怎么回事……必然是那夏江做的好事!
這夏江不是好人啊。
他被夏江撫養到十二歲,現在知道這人有著極高的修為……那誰知道自己這段時間里面被做了多少的手腳?
夏青陽心中暗暗咬牙,無奈只能回身離開了這院子……玄陰夫人與他只是一墻之隔,結果并未發現他已經偷偷地跑了一個來回。
他并未走得很快,而是開始思索自己可能被做的手腳……
魂魄上應該是無傷的,這點很值得慶幸,否則青魔門不可能不知道,他在師尊面前也不可能藏得住。
身體上或許被埋下了一些后手。
只是這種手段也極有隱患,畢竟無論什么樣的手段總會留下些痕跡……
夏青陽琢磨著,這夏江將他送入青魔門,應該是有什么目的……既然其本身有目的,那么就至少要確保他的自身狀況不會被人發現有問題。
那么最可能的情況就是和青魔門一樣,攝取了他一縷或者一些神念,然后以咒法之類的手段作為威脅?
夏青陽定了定神,如果只是那樣的話……他也是挺怕的!
尤其是他注意到自己手背上的那‘速來’兩字竟然還未消失,仿佛有某種力量阻礙著他的自體恢復,這就讓他不得不將警惕心提到了最高。
這種事情……
“我來了。”
還是那個巷子里,夏青陽淡淡地看著那人的背影簡單說了一聲。
夏江背對著他冷哼一聲道:“終究是學了魔門的那一套,連最基本的倫常之禮都不懂了嗎?”
夏青陽則是淡淡地說:“我記得當時你將我賣給圣門的時候就曾經說過:‘錢貨兩訖’,自此我們再無瓜葛。”
夏江皺著眉頭轉過頭來,看著那與他年輕時一般俊美的容顏道:“你當看得出,我那是刻意為之。”
夏青陽淡淡地說:“自然,我還知道也是你殺光了那個鎮子的人……為了你的‘刻意為之’,竟然可以做到這一步嗎?”
夏江神色猛地一怔,問:“你在胡說什么?!”
夏青陽根本不想和他在這方面多談,那一身的罪業早已經足以說明情況了。
他只是又說:“我大約也猜得出,定是門內有什么你迫切想要的東西吧?”
“若你是想要用我來顛覆圣門……抱歉,我還沒那么大的能力。”
夏江的神色一下子變得復雜了起來,他看著自己這個冷靜得過分又好像看透了一切的子嗣,心中略略糾結了起來。
如此出色的子嗣,若是帶在身邊好好培養的話又會如何?
他是這么想的,便態度稍稍軟化了一些道:“你很聰明,從小就很聰明,這也是我相信你能在青魔門成長起來的信心所在。”
“你只需要做到我的事情,我可以承諾將你帶回道門好好培養。”
夏青陽對此心中無動于衷。
道門?
看起來這夏江果然是那家道門正宗的弟子!
可是他現在一身修為都已經定型了,還能去正經道門嗎?
厄……好像也不是不可以,他修行的也是正經的太陰真氣,很正統的樣子……
他收回了發散的思維,也不答應什么,只是說道:“那些都無所謂,我只求你將攝取的神念還給我就行。”
夏江聞言便拋開了自己先前出現的一絲心軟,淡淡地說道:“這點你放心,只要你能讓我滿意,那么這縷神念還給你也沒什么。”
夏青陽聞言眼神動了一下,隨后說:“我要所有被你攝取的神念。”
夏江不由得面皮一動,卻淡淡地說:“我只有這一縷。”
夏青陽追擊道:“可敢向天道起誓?”
“混賬!”夏江臉色猛地一沉,隨后忽然發動秘法。
夏青陽猛地臉色一白,只覺得自己的頭腦如同掙扎一般地疼痛。
他的額頭上很快浮現了一層虛汗,可他還是死死咬牙硬撐住。
然后惡狠狠地瞪著夏江道:“果然如此,你想要控制我我一輩子……與其如此,那倒不如你現在就弄死我算了!”
這就是他的策略。
若是答應得太輕易了,很容易讓夏江得寸進尺。
唯有這樣展現出玉石俱焚的決心,他才能夠為自己爭取到一絲利益。
他的想法很簡單……一時受制于人可以,但絕不能一世受制于人!
夏江看著自己這個兒子忍受著劇痛,目光則如同受傷的孤狼……那種歇斯底里,令他心中莫名地一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