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鍋巴:
模擬結束,是否固化'泰皇'的一生?或是選擇經歷人生...于最后做出抉擇!
一時間,九百八十年,比之季秋修行至今的歲月,都要更加悠久的一段經歷,從無到有,按照文字模擬的軌跡,一點一滴的充斥于他的記憶之中。
叫季秋,隨即徹底感同身受。「泰皇..」
在虛無與蒙昧之間,迷惘的靈魂似乎在無聲呢喃著這個稱謂。這個名號,他并不陌生。
這是無盡歲月前的人皇。
是相傳在九界十方,絕地天通,甚至古天庭都未曾開辟的蒼茫大世,一尊遺落于古史,依舊不曾被遺忘的大神通者。
他明明沒有任何相關性的記載流傳在東荒。
但這個尊號,就好像是有一種奇異的吸引力一樣,哪怕是時光沖盡了他所留下的痕跡,可卻依舊無法將他的存在徹底抹去。
季秋曉得,那位謀劃大局,從歲月上游重新歸來的補天至尊,血脈源頭似乎就是來自泰皇。
而...如無意外。
這位皇者,貌似,就是他自己。就是不曉得,是否是同名同姓了。
文字化作記憶,銘刻于元神之上,閃爍著點點輝光。
他看著那少年崛起大荒,逐道蒼茫,走遍九大古國,與兵主論戰、姬皇斗法,博弈太古兇族,錘殺純血荒獸,一步一步走到了媲美先天神靈的程度。
而最后,困死于首陽山中。
泰的一生太龐大了,古老的蒼圣、古巢國的古主蒼梧、商丘的龍裔之皇軒轅、極道九黎兵主大蚩、踏遍莽荒的神農姜皇是他的護道者,甚至就連古老的仙裔大能,都與他有所淵源。
這一刻的季秋仿佛真的成為了那尊皇,情緒再一次充斥于他的腦海,甚至左右著他的元神,不過這一次...
季秋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平靜。
古老史書斷層的時代,強橫到不可思議的歲月...這,不正是他想要的么?
逆天改命。
看來,改的不僅是古史之前的命運,同時影響到的,還有他后世的運數!
趙紫瓊斬道身負道傷,陰世一手開辟而出,敖景疑似遭遇了古尊者鳩占鵲巢,還有斬道的先例已經開啟...
東荒的波瀾掀起的太過廣闊,波及到的影響,已經不再是元神修者可以主宰的了。想要再度橫壓一世,僅以斬道的眼界,或許都將不夠!
唯有至尊!
道果的極致,修行的巔峰,尊者的盡頭!或許,才能做到。
來源于古史的泰皇,無疑便是這等的人物!而且季秋此刻,若有所悟。
或許,泰皇之所以偉大,就是因為他今日將要做下的決定。因果因果,究竟誰在前,誰在后?
虛無之中,那本我的一點靈光微微閃爍,片刻無聲一笑,青年已是有了答案。當意識陷入黑白。
這一次,位于時間上游的稚嫩少年并未睜眼。而走到了歲月盡頭的白發皇者...
眼神,似乎已經有了些許新的變化。逆天改命,已經開始。
而這一次的你,將于古史之中,走出真實。
「人比之天地,不過如蜉蝣一般渺小。」
「身披金曦的曜日戰車,載滿月輝的天河星輪,二者交替晝夜,或許只是一個輪回,對于這般孱弱的生靈而言,便已是朝生暮死。」
「泰一,你用了一千年的光陰,去印證了此事,到了如今,想來也應該知曉到了一句話。」「那就是,人力終有窮盡。」
陽首山的山谷竹林,披上了一層雪,外界寒風徹骨。而一處漆黑的洞窟中。
如玉石
般云鬢華裳,氣質雍容的皓麗仙子,看著面前數百載未曾逢面,已經由得當年崆峒山同修的意氣風發,而落得這般行將就木,渾身透露著腐朽氣息的少年皇者,眸中溢出不忍之色。
「媧皇布道,點化人族,可時日實在是太短了。」
「人族的壽元,太過短暫,不過百二十年彈指一揮間,便已是春去冬來,頃刻凋零,且修行之道艱難崎嶇,哪怕修至目前的極境,亦是無法匹敵先天神靈。」
「比如,你們人族的先賢,古皇,縱使是點燃初火,草創文字的圣者,如今也已經悄然落幕,而諸多古皇遭逢噩難,已是回天乏術。」
「昔年媧皇化作古仙,脫離莽荒古界,就連這般獨斷古今的仙裔,不..仙,都無法將她曾經點化的生靈道路鋪平,更何況是你呢?」
來自仙裔諸脈之一,頗為神秘的西皇山瑤池天女,追憶起了曾經的泰皇,泰一。
彼時的青年,雖說在整個莽荒大世,只留下了很小的足跡,聲名更是只在人族九大古國所建的九州傳遞,在天之盡頭,仙裔之山,神靈牧區,盡是岌岌無名。
但,依然也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崆峒山的主人,是仙裔之中,最為古老的一批。
他所傳承的道統,是仙裔的三尊源頭之一,無始無終,而且...據傳聞還是曾經飛仙之前,僅留于世的正統傳人,位格足以與承載日月,最為矜貴的神靈媲美。
而泰一拜山,求法。
三百載,足以做到與崆峒山主論道。
這對于她而言,是不可想象的。
季秋睜開眼,外界大雪紛飛。
他倚靠在冰冷的石壁前,靜靜的聽著眼前女子娓娓道來的敘說,看起來默不作聲。但實則,卻是在將一切盡數梳理。
泰一(季秋)
境界:元神(殘缺)
功法:補天經、儒道五經、萬劫不磨身
天賦:補天道體、風雷擎天、不磨不滅、天命玄鳥、元神道種神通:通天雷劫、玄鳥降世
秘術:一法補青天
武學/術法/神通:紫霄道典(超凡脫俗)、大彌羅拳(出神入化)、天意劍篇*一(爐火純青)輪回刀(略有小成).
雜學:宗師陣、符、丹(登峰造極)...
殘缺的元神,但是戰力卻未必要弱,甚至,足以超越東荒的諸多教主。細細感受著身軀的狀態,季秋默默汲取著天地間的靈氣。
「這種程度的天地..」」「不可思議。」
良久,季秋定下了這樣一個結論。
那就是,在這種程度的天地間修行,哪怕是普普通通的人族,只要有法,縱使未有靈體,終日汲取,怕也將擁有近乎道體的天資!
在這般基礎上,只要配一本正宗級數的修行典籍,甚至不需圣法、鎮世法、乃至于至尊經文,修者都能自行蛻變,誕出元神。
這個過程...或許,只需百年!什么概念?無法想象的概念!
因為在季秋的視角里,這一世輪回的天地,靈氣濃郁的程度,大概是東荒靈山大川,質變之后的數千倍,甚至如若不是未曾見識過古仙真容,季秋都想要將這種'氣',稱呼為仙氣!
太不可思議了。
以至于直到眼下,他才將視線轉移到了這位來自西皇山的瑤池天女身上。
這個大世之中,有純血古族,天生地養,兇威滔天;有莽荒巨獸,類妖之身,遍布天地;
除此之外,千奇百怪的種族,數不勝數。
在人族擬定文字,聚攏為部,化為古國之前,這個族群也只是
其中最不起眼的一支,除卻數量頗多,媧皇點化的名頭外,似乎一無是處。
但直到如今,他們的足跡,已經遍布了天南海北,成為了莽荒古界不可忽視的族群。不過,主宰這方天地的,依舊是仙裔,那些與古仙血有所淵源的先天神靈。
這雖是一個人神混居的時代,大地上經常有仙裔神靈行走,但大部分的巨頭們,隱居的神山道場,卻也依舊是凡人難覓。
天之盡頭,司執曦日、輝月的太古神靈;
無盡海中,一切水流的源頭,有仙裔沉眠于此;
日落之地,光耀萬古的最古仙裔,傳言比肩飛升的兩尊古仙之帝;
還有復蘇之谷,可使古界一念凋零,一念花開的句芒之主,以及九幽,...
他們每一尊都是那么的強橫,哪怕是一脈傳下來的仙裔族群,即使稀少無比,但單拎出來一個,也是人族演變至今,最為出彩的古皇圣賢,都只能堪堪比擬,甚至有所不及的。
而眼前的女子,就是來自極西之地,西皇山,也是一處仙裔大能所坐鎮的禁區。
瑤池天女——蘇月謠
莽荒古界,西皇山仙裔行走,是那片禁區最為精才絕艷的存在之一,將西皇大道修煉到了趨近于圓滿的程度,自悟諸法,開辟瑤池仙山,意圖自立一脈。
距離古尊,只差一步。
此次,得崆峒山廣成子授意,送來以不死藥,古仙血煉化而成的仙丹一枚,贈與泰皇。
先是將屬于自己的記憶,翻閱到了久遠前的一幕,隨后看著模擬推演的人生軌跡,季秋這一刻回溯古史,已是成為了泰一,泰皇。
他沒有料想,這一世竟不是自幼時開始,而是直接從泰皇將要隕落的最終之幕,開辟真正的逆天改命,死中求活。
方才光被濃郁的靈氣吸引,險些忽略了這具身軀與所修之法,早已千瘡百孔的事實。不過...
有著'季秋'的經歷,再加上這方得天獨厚的仙氣加持,想要修補,也并不是毫無方法。但,還是要先將眼前的情景渡過才是。
于是季秋目光上移。
看著眼前女子手捧仙匣,玉石盒開,隨即霞光綻放,露出了一枚晶瑩剔透,泛著赤紅血絲的道丹。
即使明明知曉它的來歷,但依舊沉默了片刻后,季秋方才用著熟悉的口吻,向著眼前的瑤池天女蘇月謠,緩緩開了口:
「這是何物?」
他的聲音,沙啞而又低沉,即使面容年少,但滿頭白發與此相結,就如同是病入膏肓的老人一樣。
季秋嗅到了這枚「仙丹'之上,所散發的滾滾生機。
來自身軀的直覺告訴他,「它'在渴望著能夠將其吞下,煥發新生。不死丹
品階:鎮世
采取昆侖墟萬靈樹心,施以曦日之主的仙裔血,搭配諸多輔料,以崆峒山廣成子輔上古煉丹術衍化而成,丹成兩枚,此為其中之一。
服之,可綿延數萬載壽,故此又名不死仙丹,得享長生。
然,若食此丹,血脈將遭變化,有小概率傳承一縷仙裔之血,大概率遭遇畸變,身逢噩難,與此同時,也將獲得詭異權柄與偉力,突破境界桎梏。
好東西啊。
季秋見此,不由感慨。
就單獨只是一道破境功效,若是放于東荒,怕是不知得掀起多少腥風血雨,叫無數教主人物,為之癲狂。
但...
現在的季秋,卻是泰一,泰皇。
在見到這枚不死丹時,他的心中不由自主,便隨即涌現出了一股濃郁的抵觸心理。而季秋對于這種心里
反應,自是心如明鏡。
他這一世自部落走出,得蒼圣兩千八百字啟迪人文開始,便以人族自居,對于自己的血脈與出身,從無怨悔,哪怕止步于此,也只是遺憾自身積累尚淺,如此而已。
即使是山窮水盡,他也依舊沒有想過舍棄此身。哪怕...
天大誘惑,已擺于眼前,亦是一樣。「你應該知曉,這是何物。」
「這是..」」
「崆峒山那位,曾經給你展示過的道。」「他說,你總有一天會明白的。」
蘇月謠飄渺的言語,將季秋帶入到了那記憶之中,仙霧朦朧的道場。
寬袍大袖,峨冠博帶的得道真人,在泰皇想要謀得如何破境的時候,曾經給過泰皇一個機會。
那時候的他,并未明說,只是講著時機未到。而于山中修行一百五十年后。
彼時立下古國,乘坐六龍車輦風光無量,亦是前來求道的姬皇,也問出了與季秋一樣的問題,彼時的廣成子,回復的言語與他一般無二。
等了幾百年,季秋都沒等到這個時機。
但,看著走到生命盡頭,擺放在自己眼前的這枚不死仙丹,季秋終于明悟,繼而透過眼前這張憂慮的俏臉,似乎隔開了遙遙山海,再度見到了那尊云淡風輕,面容波瀾無驚的上古仙人。
「這就是..所謂的時機?」
盯著這枚丹藥,季秋沉默了。他等到了,那么...
商丘的那位古皇,自然也會等到。
而透過輪回前的一角窺視。
季秋的心中,不自覺的便生出了寒意。
如若他沒有此前的記憶,那么面臨如此抉擇...人之身軀,真有那么重要么?
就在他心靈升起如此拷問的時候。
曾經泰一朝拜蒼圣創道,擬定文字的茫茫洛水時,所遇到的那位布衣老者,曾說過輕飄飄的話語,卻不由自主在這個時候..
回蕩于季秋的心頭:
「先生,人之軀殼不似仙裔,肉體凡胎,似你這般以身之神通,去檢驗藥之靈性,早晚有一日,必將埋骨他鄉。」
昔年鋒芒畢露的少年掬起一捧洛水,看著水中波紋漣漪,隨即倒映而出,那張皺紋密布,藥毒入骨的扭曲面容,未曾回頭。
「呵呵,小友說的有道理啊,可生老病死,乃是我輩生靈常態,我等生來贏弱,不似仙裔神靈,亙古長存,這乃是命,沒法改的。」
「老夫沒有燧皇點燃初火那般天縱奇才,便也只能按照我所擅長的,做些事兒了。」
老人佝僂著身子,笑瞇瞇的,他的骨頭泛黑,手掌上的膿包在不停滴著褐色的血液,落在清澈的洛水河畔,甚至將沙礫都給腐蝕,發出了「絲絲」之音,露出白煙。
「既然無法逃脫,那老夫便只能想些法子,將這些好不容易描繪的知識給傳遞下去。」「你看。」
他指著茫茫洛水:
「蒼圣創文、燧皇燃火、我再留上一筆,這就是三個人的功績了。」「積水成淵,聚沙成塔。」
「這樣一代一代,又一代的傳下去...」
「或許有朝一日,人人似神,也說之不定呢?」
老人說到最后,咳咳兩聲,或許是自己都不相信,嘿然一笑,搖了搖頭,也不再多言。唯余那少年捧水動作未生變化,眸子依舊清澈明亮。
回憶到此定格。
于是,首陽山中,白發蒼蒼的少年抬頭。
這一刻,他的眼神似乎穿透了歲月,與曾幾何時間,有了重疊。他看向瑤池天女,這位同修三百年的道友。
展顏一笑。
即便在她微微生變,不可置信的表情下,溫和道:「抱歉了。」
「這個時機,它如若早來五百年,或許我能明白。」「但現在..」
「我或許究其一生,都不會明白了。」
說罷,季秋揮手,招來與寒雪一并吹拂入內的冷風,將那霞光萬丈的丹盒緩緩閉合。與此同時,蘇月謠退后一步,不敢置信的質問:「泰一,你瘋了?」
白發少年聽聞,即使身軀搖搖欲墜,依舊坦然回應:「瑤池,你當年不是知曉,我與那位論過道嗎?」
說到這里,季秋沉吟了下:
「你就替我傳話,這么回應他,縱使本皇身死...」」「這也是,我自己選擇的道。」
「我雖數個甲子未曾踏出首陽山,但也知天地變遷,人道傾頹。」「可,無論何時,傳承是不會斷的。」
「自己的道路,就由自己來走通,相比古仙而言,仙裔神靈也未必不朽,既然如此,在仙裔面前羸弱如蟻般的人族,類比之下,二者又有何區別?」
「仙裔追求強大與權柄,我要我自己總結而來的傳承與道。」「這本就沒有本質意義上的差別。」
「所以這一顆丹藥,」「亂不了,本皇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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