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世:太平之道!
第二世:太平之道!
鎬京。
周天子的目光一怔。
他看著那道身披紫衣,于朦朧玄光中走出,叫整個天地都為之震動的虛影,徹底激動了。
作為天周的締造者,曾經夜夢星河,得見“尚“后,他建起祭天臺接引到的傳承,就是這位名為“紫衣君“的神圣給予的。
所以,周天子又怎會不識得他是誰!
“君上,您這是復蘇了嗎!”
眸中露出神彩,這位九州的君主站起了身子,快步迎上前去,口中急聲問詢,看向了那道自神像走出的絕代人物。
昔日的一幕幕場景浮現。
在神圣的帶領下,血裔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一路逐鹿,將朝歌攻破,使玄商王的頭顱永鎮于漫漫黑水,難見天日。
這些神圣的實力,是遠比地上的諸王要更強的。
凡民中走出的圣者,替代趙雍的新王
那些個人物,或許已經崛起,但比之當年的玄商時代,可還是差了點!
玄商都敗了,他們,又豈能是這些神圣的敵手
看著眼前數千年過去,依舊沒什么變化的周天子,紫衣君笑了。
為什么,當年諸神圣沒有選繼承姜尚血裔的姜齊之主,能征善戰的趙武王雍,心機頗深的西秦之主,還有當時最有野心的三晉之主做這九州的主人
正是因為,他們都有變數。
神圣的一次閉關太漫長了。
他們的每一次蘇醒,都是長達數干近萬年,在這么悠久的時光之中,人心是最難以揣測的東西。
就算是再忠誠不過的走狗,也永遠經不起時間的考驗。
趙武王雍就是這樣一個例子。
至于周天子。
他不過是因為,恰巧能夠溝通神圣,恰巧身份足夠,又有那么幾分人道氣運加身,所以才被諸神圣選定,做了那天周的天子。
也只有在他的統御下,九州才不會太平,諸王為了掠奪他人的權柄與血,定將發動終年不絕的戰亂,你攻我伐。
在這種情況下,曾經播撒的種子才會越來越強大,最終成熟。
九州的演變,也在他們棋盤的劃定中,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隨著數干年時間流逝,曾經的數十位諸侯,只余下了七尊最為強橫的王。
而他們背后坐落的古老國度,莫說神血之主,只言那些古老者,卿士。
他們身上所流淌著的血,都遠比原初時要精粹了不知多少倍。
雖說到了如今,情況出了些變數。
但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周天子的任務,也已經完成了。
看到以為自己的降臨,是為了來挽回他天周大局的周天子,這尊宏大神圣的紫衣神將,眸中露出了幾分憐憫。
隨后,慢慢抬起了手掌∶
“是的。”
“屬于神圣的時代,將再度降臨于這方世界。”
“而你…”
紫衣君看著眼前俯下身子的周天子
“從今往后,將與吾同在。”
“本君知曉,你這幾千年來一直希望的,便是能夠登上云端,成為與吾輩比肩的天外神祇。”
“既然如此,吾便滿足與你,并且替你前去,再度平定這九州天下。”
他的言語不咸不淡。
但周天子欣喜之余,卻是察覺了幾分不對。
他握著華貴權杖的手掌抖了一下∶
“君上之言…何意”
幾千年坐鎮鎬京,不參與群雄逐鹿,雖說周天子稱不上什么蓋世人杰,但也算同類里的佼佼者了。
在紫衣君這幾乎不加掩飾的話語中,他好像感受到了一絲絲卸磨殺驢的意思。
看著眼前隱約退了幾步,面上強笑,露出了些許牽強的周天子,紫衣君語氣淡淡∶
」還能有何意。”
“自然是你的任務已經完成,可以好好的休息了。”
“身后事,吾當替你清掃完畢,你不必擔心。”
話語之中的淡漠,不加掩飾,使得周天子面色驟變。
然而,早已是晚了。
看到眼前這位人間君主神血沸騰,手中權杖閃爍紋路,好似要施展什么禁術,紫衣君嘲諷一笑
“這支權杖,蘊藏了朝歌沉沒時,那只玄鳥妖圣的一縷威能,想來應是她留下的一顆眼睛,沒想到竟被你得了去,鑲嵌在了上面,有意思。”
“可周去疾啊,你難道忘記了,你所擁有的一切,不過都是吾等給予你的么”
“拿著吾輩的力量,想要去反抗。”
“你…焉能有一分勝算”
紫衣君背著雙手,于這祭天臺上俯瞰周天子。
隨著他的言語道出,
浩蕩無邊的神音,如排山倒海,從四面八方往周天子身上壓去,如同太古神岳,叫他一瞬間根本喘息不得!
莫說是激發神血了…此時他那一身神血逆流,就好像是見識到了主人一樣,叫他根本動彈不得,再也不能驅使哪怕一分。
引以為傲的權柄,在這一刻被徹底抽離,叫名為周去疾的天子隱回想起來…
在許久許久以前,在那段令他都快要徹底遺忘的歲月里。
曾幾何時,自己就是這般弱小的。
他的父親,為曾經的玄商八百諸侯之一,當時因他體弱,故為他起名去疾。
這么多年,他將自己的名遺忘,但到頭來…
貌似無論他怎樣去改變,他都好像,依舊是這樣。
無法動彈,無法動用超凡的力量,只如一個凡人般,披著華貴的冕服,周天子看向那一步一步向他走來的朦朧光影,艱難的開口∶
“為…什么”
既然沒有辦法去抗衡,他就只能拼盡全力,去道出了自己的疑惑。
這么多年了…
他在這人間祭祀諸神,將神血后裔與神圣的權威,播撒到了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他將玄商的一切都徹底抹去,將曾反抗神祇的凡民,一個個盡數壓到了塵埃里!
他做錯了什么,叫傳承自己血裔的神圣,起了殺心
紫衣君走到了周天子面前。
他看著那張因惶恐略有些扭曲的臉,手掌按在了他的頭顱之上∶
“沒有為什么。”
“你做的很好。”
“但這世間的一切,都是伴隨著代價的。”
“吾輩給了你數千年的榮光,現在是你反饋這份榮光的時候了。”
最后一聲輕語落下。
一切夏然而止。
紫衣君化作靈光,慢涌入了周天子的身軀之中,對此,周去疾只能眼睜看著,無法阻攔。
他好像感受到了“自己“的存在,在慢慢的逝去,所以愈發惶恐,甚至摁住了自己的脖子,但都無濟于事。
畢竟此刻,他只是一個凡人。
又怎能忤逆,給予了他幾千年力量的人呢。
隨著‘撲通,一聲。
這位人間之主仿佛失去了支柱一般,雙掌緊緊扼住自己的脖頸,最終倒在了地上。
待到他…不,他再一次站起。
那眼中的困惑與恐懼,早已蕩然無存。
唯獨余下的,只有一雙泛著紫意的眸子,與看不清深淺的平靜。
“周天子“抬起雙袖,輕吐一口氣∶
“周去疾修行的不錯。”
“他當年,確實承了幾分天命,若不是更上一層樓的道路被我等截斷,只要繼續修行,他未必不能一窺神祇之境。”
“可惜的是,他膽子太小了,到底不如趙雍與那晉國的主人,一個臨死反撲,一個拼死重開桎梏,都叫你們有了些損失。”
“說到底,還是本君看準人了。”
自閉關中復蘇,重新降臨九州,取代了周天子的池,默默估算著這些年的收獲,冷酷的臉上露出了笑意。
按照這種程度來看。
即使沒有如元神修行那樣,盡渡元神天人五衰,然后自斬一刀,抹去來時痕跡,成就尊者位,可也算不差了。
畢竟那條路,每每多走一步,都將遭遇無法言喻的兇險,還有概率被天庭巡狩的存在伏殺,又哪里比得上現在安穩。
算算進境,最多,最多再周而復始個兩三次。
他亦能更進一步,跨過南天門,然后…
成為真真正正,俯瞰九界十方的天庭神君!
紫衣君借著周天子的身軀,張開雙臂。
此刻的他,借助周天子的軀殼,已經達到了人間絕巔的程度。
在袖背后,那尊背著斧鉞的神像,有神音隆隆∶
“紫衣,別忘了你應下的事。”
“趙雍已經自己把自己葬下,我再沒了適合降臨的軀殼,你借著周天子的身,那些凡民之中走出的存在,當不是你的對手。”
“記得去往趙都,將那繼承了趙雍的小子,給吾帶回來。”
“那是我種下的種子,怎能被趙雍隨意交給他人”
聽得天刑君的話,紫衣君轉過身子,輕輕頷首∶
“放心,吾自然曉得該如何做。”
“更何況…”
“也是時候,叫這個時代的九州,重新回憶起,何為神圣之威了。”
這話說完,紫衣君握著那柄象征周天子權威的權杖,然后對著祭天臺,猛地一震。
下一刻。
這座建造至今,已有數千年歷史的鎬京,便隨之猛烈顫動了起來!
祭天臺上那九座神像之一,身有紫意附著的紫衣神將,好似從星河之中落下,比肩星辰一般龐大的投影,從紫衣君背后顯現。
一時間,鎬京那些神血古老的存在,都被驚動了。
作為分封的起源,九州的中心,鎬京即使不參與外界的紛爭,可它只要祭天臺屹立一日,就代表身份與地位,依舊輝煌。
尤其是————
周天子的麾下,還有六位達到了神血巔峰的古老者存在,他們并稱為六卿,哪怕放眼天下,也是僅次于神血之王的大能人物!
這些人都是從遠古的玄商時代,一直遺留至今的巨頭。
他們與周天子的期望一致,都想再次見到神祇臨凡,然后覓得更進一步的機緣!
從塵封已久的古老府邸中走出,執掌天周祈禱的太祝猛然驚醒,然后望向那如群星一般偉岸的撐天身影:
」那…那是祭天臺的方向!”
不僅是他。
總攬鎬京諸事的太宰、掌握祭祠禮儀的太宗、掌握歷法記事的太史、掌握神事的太士、掌握占卜的太卜…
這些古老的巨頭,一并復蘇!
他們燒起了燭火,燃起了因黑夜降臨,顯得有些黯淡的鎬京,隨后望向那中心唯一的光影之處,感受著血脈源頭傳來的呼喚,身軀忍不住的顫抖∶
“有神圣,降臨了!”
隨著周氏的六卿,以及諸多曾經討伐玄商的功臣血裔,一個接一個的望向了祭天臺,望向了那道通天徹地的紫衣神將時。
高高在上,俯瞰著這一幕變遷的紫衣君。
此刻借助著周天子的身軀,將那萬丈之軀合于體內。
隨后一步邁出,踏于鎬京穹霄,叫那漫天紫意垂下,便使浩大無邊的神音,滾滾蔓延,散于了所有觀摩之輩的耳中∶
“吾乃九霄之外,曾定鼎九州的神祇————紫衣君!”
“今日周天子周去疾,兢兢業業,捍衛神血統御已近萬載,功德圓滿,本君自天而落,送其真靈登臨彼岸,敕封神位,已然去矣!”
」鎬京諸君。”
“汝等雖功業不如天子,但也不必妄自菲薄!”
紫衣君的目光從下方拂過。
他的眸子,好像落在了每一個觀摩的人臉上,叫他們都感受到了神圣的注視。
“因為如今的九州,又有忤逆神血,忤逆神圣統治的人物,再度崛起。”
“他們如當年的朝歌,當年的玄商一樣,妄圖再次建立屬于凡民的王朝,摒棄神血與神圣,伐山破廟!”
“本君有感天變,特此從無垠星海,落下人間,以借周天子之軀,與汝等一并…”
“重新肅清此世!”
“當年的功業,締造了如今的天周,而今天地再度洗牌,若是諸君想要得到更多的饋贈…”
擴散出無邊漣漪的神音,引得天地法則,都為之避讓震動!
鎬京的神血后裔仰望穹霄。
他們看見了———
天上的星辰之光映照下來。
有偉大的神圣,降臨在了周天子的身軀內,再一次踏入了九州!
最后,用著振聾發聵的神語,口含天憲,一錘定音∶
“便在今朝!”
這一刻,作為天周久不記錄神祇秘聞的太士,都不由激動的老淚縱橫。
他執起了曾經的筆,然后用璀璨金冊造就的秘紋,顫顫巍巍,刻下了有關于今日發生的一切
“天周的起源,來自九天云霄的紫衣君降下了身影。”
“屬于神圣,屬于神血,屬于變革的號角在這片土地,終于再次吹奏..”
而吾輩的登神長階…已然開啟!,
“這是最為輝煌的時代!”
“后世,乃至于萬世,都將銘記此刻!”
“————天周太士”
“————記錄于,天周七千四百七十六載。”
同一時間。
遠在趙王城的季秋…
也迎來了脫胎換骨般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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