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沒斥責,卻絕口不提科舉入仕,分明是不相信自己。
慕耀攤攤手,也不在意。
畢竟,聽起來確實不靠譜。
再三試探慕族長不讓自己去老宅添油加醋后,他果斷離開,“時間已經不早,我先回家,有事再讓人通知我。”
說完,揮揮手,趕著騾子離開。
然而,剛出大門,就被慕濯攔住,“等等,我跟你一起去鎮上。”
慕耀想也不想拒絕,“鎮上日子更無聊,不合適!”
自從聽過那番話,心酸也好嫉妒也罷,反正,慕耀都不想再搭理這個堂哥。
“沒事,我不在意,換個地方待待而已。”
“地里的活怎么辦?即便薅完草,也該澆水了吧?”
“到時候我再回來,”說話間,慕濯已經跳進車廂,“放心,不耽誤你正事,我找趙嘉他們玩。”
“算了吧,你別再禍害人!”
慕耀試圖打消他的想法。
世界就是這么操蛋,有些人想擺脫的生活,確實有些人一輩子都渴求的。
不知道還好,知道后,心里的滋味,恐怕只有自己知道。
“我給他們送東西總行吧?他們應該快沒糧食了,你先等等,我回家扛一袋。”
這次,慕耀沒再拒絕。
拿人手軟,他還服務良好的把人門口,“就是這,他們三個應該都在家。”
歪歪扭扭的大門,磕磕巴巴的土墻,以及房頂不知道多少年頭的茅草。
“他們就住這種地方?”慕濯語氣嫌棄,“我家柴房都比這個好!”
“有個能遮風擋雨的地方已經很不錯,若是沒我媳婦的陪嫁院子,我連這種破房子都沒得住,只能去破廟!”
意識到慕濯思想不端正后,慕耀也像慕族長一樣,有意無意地讓慕濯認識世事的艱難。
他并不討厭這個只大自己兩歲的堂哥。
沒有吃過苦,身上帶著很多人都沒有的單純和任性,卻知道分寸,不會讓人特別為難。
而且也清楚自己弱點,雖然不想改,卻緊守著某個底線。
身邊有這么一個人,其實也挺有意思。
慕濯并沒有領會慕耀的用意,吐槽之后,便敲門叫人,“有人沒?快出來開門。”
屋內。
李念從醫館回來后,就一直失魂落魄,偶爾還視線帶著不平地打量其他兩人。
丁一:“念哥,大夫說了啥讓你抑郁這么久?”
好像真的很嚴重!
趙嘉也疑惑,“難不成真的有大病?”
“我好著呢,生龍活虎,你們才有大病!”
“這么激動干啥?不會真被我說中了吧?”
“沒有的事!”
李念態度強硬,打死不認,卻一臉沉重地準備熬藥。
見狀,兩人對視一眼。
趙嘉:“看來病的不輕,不會已經沒治了吧?”
丁一:“不要啊,念哥還那么年輕,剛找到媳婦呢。”
“你們才沒治,我只是出了點小問題,需要固本培元!”
恰在此時,慕濯的大嗓門傳過來。
李念放下藥包出來開門,“濯哥,耀哥,你們怎么來了?可是有什么事找我們?”
雖然問的是兩個人,視線卻只對準慕濯。
認親宴把三人與慕族長家的關系拉近很多,但還在磨合期,三人又著急賺錢,其實并沒怎么打交道。
“接著,”慕濯沒回答問題,反而把肩膀上的麻袋遞給李念,“里面是沒磨的小麥,是哥哥在你們這住的報酬。”
意外且猝不及防的動作,李念不僅沒接住,還閃了腰。
“嘶,好痛!”
他死死拽著旁邊的慕耀,半晌沒起來。
“不是吧?”慕濯不敢置信地望著這一幕,“就七八十斤的麥子,這都接不住?你是有多虛啊?”
明明是年輕力壯的小伙子,怎么這么中看不中用?
“一點不虛!”
李念很堅持,說完,扶著老腰把麻袋抗進屋里。
“他們三個,”慕耀解釋,“趙嘉力氣最大,可以抗動三百多斤的東西,但是速度和爆發都差了點。
李念則手眼靈活,很容易發現獵物,準頭也好,不過力氣尋常,心性不穩。
丁一年幼體弱,做事也慢吞吞,卻心細如發,看著最不起眼,其實最不需要人擔心。”
說完這些,慕耀繼續往里走。
慕濯怔愣一下,然后啞然失笑地看著他的背影快步跟上,“你們經常一起打獵?”
“大多數都是秋冬兩季,秋天獵物肥,冬天危險低。”
“以后能帶上我嗎?長這么大,我還沒正經打獵過呢?”
“有機會的話就可以。”
“成,就這么說定了!”
說說笑笑的,很快跟上抗麻袋的李念。
趙嘉和丁一看到三人,立刻開心地迎上來,“濯哥,耀哥,你們特意送東西過來嗎?”
“是哥送的,”慕濯推開旁邊的慕耀,“跟他沒一點關系!”
丁一不停點頭,“嗯嗯,謝謝濯哥,謝謝耀哥。”
慕濯氣結。
丁一討好地笑笑,連忙給兩人倒水,還放了些從慕耀那蹭來的極品大紅袍,“趕這么久路肯定渴了,先喝口茶吧。”
“嗯!”
慕濯把茶水一飲而盡,開始東一句西一句的亂扯。
見狀,李念坐不住了,“你們聊,我去熬藥!”
“是給你買回來的小丫頭熬嗎?”
“不全是。”
含含糊糊地說完這句,李念快步離開。
“念哥自己也要喝藥,”丁一解釋,“不知道他生了什么病,大夫囑咐要固本培元。”
不識字的丁一不理解這四個字的含義,慕耀卻表情微妙。
慕濯也當場拍桌子哈哈大笑,“老天,原來他真的虛啊!”
難怪連一袋糧食都接不住。
這孩子才多大?剛剛二十歲吧。
年紀輕輕就這樣,怎么給未來媳婦幸福?
“虛?”丁一茫然,“是說念哥嗎?”
“就是他,嘖嘖,到底怎么搞成這樣的?”
慕耀押口水,說出推測,“他們三個逃荒那會兒身子就虧空,還沒完全補好,就學著大人去花煙館,李念貪色自制力又差,恨不得一戰到天亮,久而久之,身體就虛了!”
“他們經常去花煙館?”
“很正常,”趙嘉憨笑著撓撓頭,“我們本來就是混混,總得做幾件符合自己身份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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