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親眼看到小寶手中的管子離著那么遠就能射出暗器,而那暗器又小、速度又快,都看不清長什么樣子。
震驚在持續,拿刀子捅人捅到一半的也顧不上繼續捅到底,挨捅的也忘記疼痛不知道還手,世界仿佛凝固般。
也有人雖然震驚,但是腦子還轉,看到沃斯馬朝這邊瘋跑,甚至有些惋惜:那孩子怎么不趕緊用那管子發射暗器呢?扔個香膏罐子有個屁用?!
“boom!”隨著一聲如雷巨響,沃斯馬開了花,以碎塊形式飛升、四射,很快,有腸子、肚子、馬蹄子、馬鬃毛劈頭蓋臉砸下來。
卓耀緊著在小寶跟前揮舞自己的袍子,幫他擋開飛濺過來的碎肉點子——小寶扔手雷也不提前說一聲,他情急之下脫袍子,都拽開線了!
卓耀又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你優雅,可把我累夠嗆!”
“鄉親們,都回家去!這里交給小爺我了!”小寶酷酷地喝道。
“啊!”街道對面一聲女子歇斯底里的尖聲大叫,與小寶的話語同時響起,給小寶那份酷炫狂霸拽打了折扣——是馬屁股從天而降,砸到她腳尖了。
盡管如此,小寶的話語還是給大宣人提了醒,人們紛紛撤離現場,進入每一個能進的門里,不管是誰家,反正都是大宣人,會相互照應。
街道上一下子冷清下來,縣衙門口的混戰,也在小寶等百十號人的威嚇下停止。
輕傷或沒有受傷的百姓迅速把重傷及死去的同伴帶走。
場面一時靜了下來,小寶與沃斯人,和后來趕到的騎兵隊在縣衙前街隔著十余丈對峙。
沃斯騎兵來了二百多,加上取糧食的百十號人,三百多人與馬,與小寶的百人分立兩側,顯得小寶勢弱。
可小寶的人,人手一顆手雷,虎視眈眈看著沃斯人馬,倒也使得他們不敢靠近。
局面僵持了。
沃斯人低聲交談,眼神不時掃向地上的血跡和碎掉的馬尸,還有小寶手中那拳頭大的、圓滾滾的瓷罐子。
這些東西看起來雖有些怪異,卻并不起眼,沃斯人眼中疑問重重。
他們的聲音稍大了些,隨即又小了下來,似乎在爭論剛才的爆炸聲與地上碎尸的關聯性。
有人上前把那名沃斯“牌子頭”的尸體翻過來又翻過去之后,他們把目光又盯緊了小寶手中那支奇形怪狀的鐵管子。
目光既驚恐,又猶疑不定。
很快,沃斯人安靜下來,所有人都警惕的盯著小寶等人的動作。
風似乎不吹了,也不再有飛鳥經過。
像被某種不可見的力量束縛著,整片街道氣氛詭異的安靜,卻又無比凝重壓抑。
所有有門的地方,每扇門的后面都有人透過門縫往這邊看著;每道墻里也都有人豎著耳朵聽著。
短暫的安靜顯得無盡漫長。
小寶現在也不知下一步該怎么做,他的人馬大部分都在百家興那邊,保護自己的只有這百十來號人。
沉默了不知多久,沃斯人開始交換眼神,像是在商討什么決定。
眼前只是些連馬匹都沒有的“兩腳羊”,沃斯人在心中盤算,一個沖鋒殺過去,將他們通通處決的可能性。
沃斯人的氣息漸重,
小寶不動聲色地看著對方,手卻悠閑地把遂發手槍別在后腰,仿佛不喜歡有東西占著手的樣子。
他現在不能再當眾填裝彈藥了,剛才填裝一次,沃斯人未必能反應過來,可再來一次,燧發槍的弊端將暴露無疑。
該怎么辦?
背著雙手站立的卓耀,也不禁抓緊了背后的長槍。
“咕咚咚咚……”
一陣不大的、什么東西滾動的聲音傳來,在寂靜的街道上顯得格外突兀。
聲音自沃斯人后方傳來,他們不禁回頭查看。
空無一人的街道上,不知誰家的腌菜壇子正歪歪斜斜地向他們滾來。
這讓沃斯人瞬間警覺,他們眼神警惕地四處掃描,胯下的戰馬也異常不安,它們雙耳豎起,尾巴夾在兩腿間搖晃。
這腌菜壇子出現的詭異,沃斯人一時沒有動作。
小寶蹲下身去,透過沃斯人的馬腿,隱約看到了那個腌菜壇子,卻沒有看到有任何人接近,街道依然空曠。
直到那壇子“咕咚咚”快滾到沃斯人的馬蹄子下,終于有人忍不住那莫名的壓抑感,咒罵了一聲跳下馬,想撈起那壇子查看。
小寶突然意識到什么,大吼一聲:“趴下!”
就在此時,“砰!”一聲清脆的爆響,隨即“轟!”地一下,眼前的腌菜壇子爆炸開來!
黑火藥的比重與水差不多,那壇子的容量大概能裝十幾斤水!
爆炸就在腳下發生,瞬間倒地幾十匹沃斯戰馬。
一個直徑將近五尺的大坑出現在沃斯人所在的地方,沃斯人倒地一大片!
倒地的戰馬有的一動不動,有的在輕微抽搐,可倒地的人,只有幾個缺胳膊少腿,其余都是囫圇完整的。
若是有人能走近些看,便能發現,這些倒地的人或馬中,無論是喘氣還是不喘氣的,全都七竅流血。
一個渾身是血、衣裳破爛的沃斯人跌跌撞撞爬起,喊叫的聲音充滿恐懼:“跑……啊!”
終于,有十幾個同樣渾身破爛、遍布血污的沃斯人踉蹌地掙扎,想要爬起來。
他們不是聽到同伴的呼喊,他們聽不到,甚至呼喊的那個人自己都聽不到自己的聲音。
他們只是意識到自己沒有死才動彈的。
感謝血統純正的沃斯馬吧,尚有半數馬匹在爆炸起時驚嚇過度,帶著它們背上的騎手狂奔逃離。
只留下這數十名破爛到看不出面目的沃斯人還在地上掙扎。
他們像被鳥兒啄過的破碎稻草人,臉上、身上到處是破洞,流著血,無數碎片嵌入他們的身體。
有個人甚至在雙眼位置看不到眼睛,只有兩枚扎進去的腌菜壇子碎片。
在滿街的哀嚎聲中,小寶一眾人紛紛爬起,他們身上覆蓋了一層厚土,那是被炸起飛揚的黃土。
不少人身上、頭發上也都有細碎的瓦片和石子,每個人都像剛從土里刨出來的蘿卜。
小寶一邊搖晃著腦袋,試圖擺脫耳鳴,一邊“呸呸”地往外吐沙子——這么有錢的小爺,該吃土照樣得吃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