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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播爾很想一口答應下來,可他不敢。
眼前這個“男人婆”的笑臉可并不像對待孩子們那般和藹可親。
他甚至有種感覺,只要他點下頭,對面的人就能像屠狼一樣把他屠了。
楚清的車隊如此這般不慌不忙的行進在草原上,仿佛根本不擔心被四王子控制的那些人的安危。
每遇到牧民,便停下來熱情地跟大家打招呼,然后再難過地告訴他們不能賣給他們任何東西,因為這些貨需要拉給四王子,而四王子扣留了她的商隊。
乃斯如拉和散播爾這一路跟著,可真是有苦說不出。
明明是到了自己的國家,竟然覺得更加束手束腳、無計可施。
他們就不明白了,為什么他們押解喬克禮那一路,人家就不擔心、不害怕呢?
而他們擔心的事情傳播得比他們想像的范圍要大得多,不但和索特部落都開始瘋傳“四王子如何如何”,連右賢王的領地維拉特那邊都開始議論了。
左賢王索男加最近一直泡在維拉特不肯走,坐等人家的糧食收成。
此刻正和維拉特的首領、右賢王強巴套著近乎,說以前自己哥哥與對方是多么多么好的兄弟,希望今年秋收后對方能先行截留一部分糧食,自己會以高出一成的價格收購。
二人討價還價的時候,左賢王的手下進來打斷了雙方的談話,報告說外面盛傳四王子“出兵控制了邊境關卡”,還“買一贈一”的報告另一個消息:“寶清盛”的商隊被四王子劫持,其東家親自來到和索特。
前一個消息已經讓左賢王驚怒交加:那凱利迪連個領主都不是,憑什么在我的地界動兵?
后一個消息讓左賢王和右賢王都坐不住了:寶清盛的東家來了!
左賢王和他的手下都沒想到右賢王竟也如此失態。
沒人知道,這幾年右賢王強巴于寶清盛私下購置了很多東西,比如農具、種子,還有……肥料。
應該說,楚清與右賢王之間有著“濃厚的、大糞堆積起的友誼”。
說來也有趣,自從楚清幾年前在新倫州把大糞給“包圓”了之后,家里這些人都對漚肥這件事感了興趣。
以至于后來百家興幫助喬萬啟他們把京都的泔水生意和窮家行的夜香生意整合到一起,形成規模甚大的“肥料基地”。
老于和老趙也有樣學樣的把馬場和禽畜養殖場的糞便收集起來,辦起了糞肥加工作坊,而義斌府也同樣照葫蘆畫瓢。
根據楚清的“糞土重于萬戶侯”之理論,楚家的小子們嘗試了“煨糞法”“窖糞法”、“煮糞法”等各種方法配置不同肥料。
而原材料也從最初的糞便、泔水,到后來又加上灰土、垃圾、糠秕、蒿稈、落葉等等。
而制作好的肥料都被晾干、碾碎成大小均勻的顆粒,再無惡臭之味道。
且可以直接施于土壤中,不存在生糞那種燒根、燒苗的問題,也不易使土壤板結,廣受農民的喜歡,也使得楚家作坊生產的肥料供不應求。
像興湯縣,徐光澤已經把楚家的肥料列入“衙門采購物資”中的一項,生怕楚家不給他們縣留足份額。
前年有楚家的商隊去沃斯時,跟維拉特談農具的交易,順便贈送幾袋肥料,結果從那之后,肥料反而成了維拉特地區的熱門商品。
因為沃斯國的可耕種面積比例相對要小,全國的糧食絕大部分出自于維拉特,比大宣對江南地區的依賴性還要大,因此維拉特的領主右賢王一直致力于研究如何在有限的土地上達到豐產、高產。
在來自大宣的“農師”指導下,套種、間種、輪種等方法分不同區域進行嘗試,取得了一定的進步,但也暴露不小的問題。
最顯著的就是土地肥力不足。
而楚家商隊送去的肥料在一個多月內就讓他們的蔬菜變得葉大、莖壯,一下子讓右賢王如獲至寶。
而肥料又是消耗品,需要不停地購買,因此從那之后“一發不可收拾”,商隊不來,他們就自己去互市找“寶清盛”拉貨。
寶清盛貨棧更是派出專人去搜集記錄各類肥料對不同地區土地的效用對比,把肥料按作用分類,并標出不同價格。
一項看上去沒多大利潤的小買賣,愣是被楚家給發展成第三百六十一行——制肥行,也因此,楚家的肥料品牌被楚清“惡趣味”的定為“三六一”。沒有度。
維拉特的農民因為耕種方式的變化導致他們將更多的時間用在農事上,倒是少了聚眾鬧事的機會,部落變得安定不少。
右賢王甚至親自接見過商隊的小子們。
楚清一點也不擔心自己支援沃斯的農業發展會給大宣造成什么損失,因為肥料這東西,他們需要全部“進口”。
他們的地廣人稀,也不懂得制作糞肥,而牲畜的糞便還需要收集起來曬干當做燃料,所以楚清掌握著肥料,反而等于掌握著他們的糧食產量。
若哪天楚清心情好,給他們斷斷貨,那他們就得變成“饑民”。
而另一方面,楚清利用在沃斯與大宣當年的邊境戰中,右賢王的“眾人皆死他獨活”的尷尬處境,跟右賢王有了私下不為人知的交易。
比如去年,楚清內心希望沃斯各部落能打起來,曾偷偷“支援”了維拉特一批武器,賺了不少私房錢。
后來,楚清又把楚家小子們的“孝敬”和自己攢下的“私房錢”,跟右賢王兌換成黃金,作為給小寶攢的“家底”。
這些事都是瞞著皇帝干的。
楚清對左賢王和右賢王來說是不可缺少的人,此人門路廣,關系著和索特的半壁經濟,也牽扯著維拉特的武器裝備。
所以,此時左、右賢王聽到楚清的商隊被劫持這個消息,反而比聽到四王子“出兵”更為震驚。
在沃斯這個制度處于過渡階段的國家里,君王對各領主的索取遠遠高于他們的承受能力。
而在領主們沒有取得整個國家的控制權時,他們最不希望看到楚清這種能夠“供給”他們資源的存在出現任何問題。
跟他們想法一樣,四王子曾經通過江南孟家,間接從武繼昌那里有所獲益,而如今武繼昌沒了,孟家能供應的資源也越來越少,他不得不開始尋找“下家”。
巧合的是,四王子與兩個領主尋找到的是同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