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甘甘”幾次忍不住向下俯沖又猛然“剎車”的動作引起了小寶的注意。
小寶半低著頭似乎還在搜尋獵物蹤跡,可眼睛卻使勁兒往天上瞟,順著“小甘甘”的動作趨勢做延長線,看到對面山坡處一只傻狍子正優哉游哉地在雪地中尋找能吃的灌木枝。
小寶突然就有些情緒低糜。
金雕之于狍子,那是純壓制性的優勢。所以它根本不必費腦子,直接撲下來便是。
可娘親,無依無靠,既沒有家族背景,又不是皇親國戚,想跟孟家這等商人復個仇還要思慮甚多、費盡周折。
還有,密偵司的身份,對娘親來說如同雞肋。
聽起來很拉風,實際上能掌控的力量僅有自家那些加入密偵司的哥哥,還都在沃斯國潛伏著。
而娘親一切的權利都被集中在經商這一范圍,其他的,密偵司一點都沒給幫助。
被山匪截殺這么大的事兒,密偵司竟然都沒說給分配些幫手來。
武繼昌隨便出行還能調動幾十人呢。
還是力量太小啊。
小寶不但吐槽密偵司,連皇帝也一并吐槽:吃著我娘親的血汗錢,卻不顧我娘親死活,純粹一條大水蛭!
就這樣邊想邊走,腳下的雪地突然陷落,小寶重心不穩也陷落下去。
這是一個用雪覆蓋的翻板,小寶因為分神而沒有注意到。
甘來走在側前方,聽到身后動靜,一回頭就見小寶突然矮了一截,沒等反應過來小寶就不見了。
翻板下是很大的一個坑,坑底是十幾支手腕粗的樹枝,削得鋒利的尖端直指向天,就算是野豬掉下來,也能扎個透心涼。
這是獵捕大動物的陷阱,深,且寬大。
沒時間思索應對之法,小寶本能地將獵叉狠狠往坑壁上扎去。凍土雖硬,卻也讓獵叉頭扎進去一半深。
就在鞋底觸到木刺的剎那,小寶把自己掛在了獵叉上。
一身冷汗。
甘來沖到坑邊,迅速取下肩上掛的繩子,想把繩子一頭甩給小寶,準備將他拉上來。
“抓到啦!”
突然一聲大喊,雪地中呼啦啦沖上四個人,手中的刀鋒架在甘來脖子上。
甘來無法再動,小寶只能就那么掛在獵叉上。
“說!你們是什么人?”一人問道,看樣子他可能是帶頭的。
甘來保持著半蹲的姿勢沒動,也沒答話。她不敢出聲,怕暴露性別。
小寶接話:“你們放開我哥哥,我們只打些兔子、山雞就走,家里揭不開鍋了。”
“你閉嘴,小崽子,我問他呢!”那人威嚇小寶,把刀刃又往甘來脖子上湊了湊。
好在是冬天,甘來脖子圍著厚厚的羊皮,可就這樣,也看到有羊毛被割斷,打著旋兒落下來。
“我哥說不了話,小時候發燒好懸死掉。好了以后就說不了話了。”小寶說道,做出吃力的樣子求:“求你們了,放了我哥,把我拉上來吧。手快凍僵了,要抓不住了。”
說這話的時候,甚至帶上哭腔,儼然已經支撐不住了。
甘來面露急色、站起身來,羊毛掉的更多了。
這大冬天的,小寶手上戴的是半截棉悶子,手指頭都露在外面呢,再這么下去,就算小寶能抓住獵叉,那手也會凍傷的。
甘來的樣子讓那四個持刀人略微放松些警惕,三個人收了刀,抱著膀站在旁邊。
看樣子這哥倆真是一家的,這會兒只知道害怕和著急,倒是不像官府的人。
“問啥問,把他踹下去不就完了么,管他什么人,在里面生死由命吧!”另一個人說道,其他人咧嘴跟著贊同:“就是!”
那個帶頭的人想想也是,就用手里的刀往甘來脖子上示意了下:“自己跳坑吧!還能多喘口氣兒,不然現在就讓你……”
話音未落,甘來突然側身一撞,脖子離開刀刃的同時,把一個抱著膀子的歹徒撞得趔趄后退,然后摔倒。
那帶頭的一看,立馬揮刀砍向甘來,甘來借著剛才一撞之勢拔腿就跑。
趁著四人注意力都在甘來身上,小寶輕踩腳下木刺,借力蕩起身體,一個腹部繞杠把自己騰躍起來。
虧得剛才獵叉扎得夠狠,承受住小寶這一翻騰,小寶借機攀上獵叉跳出陷阱。
那領頭的歹徒眼看著大刀就要砍到甘來,甘來突然扯下脖子上的羊皮,回身抽在他手上。
雖是羊皮,可甘來力氣大,這一抽讓那人持刀的手腕像被重物砸到一般,一下子就垂下去。
另外二人也急急猛追甘來,摔倒的那個更是氣急敗壞地大喊大叫。
小寶一跳上來就把腰間的野兔扯下來砸在那人腦袋上,趁他發懵的一瞬間直接飛起一腳,把他踹進陷阱!
慘烈的哀嚎聲讓追趕甘來的三人止住腳步,驚疑地回身,就看到小寶帶著鉤子的腰帶已經甩了過來!
帶頭的人立即揮刀就擋,卻抵不住腰帶上的鐵鉤勾住他的袖子,小寶奮力一拽,那人就撲到在地。
甘來不跑了,返身摘下弓就搭箭,然后松手就射殺一個。
還剩下兩個人,甘來和小寶不急了。
夾在甘來和小寶之間的歹徒,突然右手拇指和食指圈出圓形往嘴里伸,這是要打口哨報警嗎?
小寶都不敢吹骨哨,就是怕哨聲招來山匪,坑里那位喊聲就夠大了!可這人卻還要吹口哨,那怎能行!
可腰帶鉤子還掛在帶頭之人袖子上,小寶一扯沒能扯脫,那歹徒已經把手伸進了嘴里!
就在此時,甘來第二箭射出,這么近的距離,都不用瞄準,那人被箭矢之力帶得直接撲倒在地,手都沒來得及從嘴里拿出來。
小寶扯不下鉤子,干脆不扯了,看著那帶頭的人,臉上是好奇而天真的笑容,問道:“自己跳坑,還是我幫你?”
帶頭之人張嘴就要大喊,小寶一個大嘴巴抽過去:“不下去也行,我問什么你答什么!”
那人馬上閉嘴。
甘來不聲不響地把鐵胎弓又掛在后背,然后拔地上兩具尸體上的箭。
帶頭之人耳朵聽著坑里同伴越來越弱的慘嚎,眼睛看著甘來拔起一支箭,還在尸體上把箭頭的碎肉和血跡刮掉,身體開始抖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