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樺一甩手,梨核直直襲向小寶面門,小寶捋須的手向上一抬,兩根手指夾住了梨核。
白樺伸手要再拿個梨子,小寶卻上前一步,直接拿走白樺正要碰到的那一個,自己啃了起來。
白樺正要張嘴噴小寶,就被夾在小寶指尖的梨核塞進嘴里。
小寶邊啃梨子邊說:“白樺,你別不服。你說那些人是沖我娘來的,可是你想想,你現在的位置原先是誰的?代理的官員又是誰,明白了?”
魏誠毅搖搖頭:“不盡然。這案子已經移交給州衙,他們不找宋廷山,是因為德妃娘娘是宋夫人的表姐妹;
只停白大人的職而不治罪,是因為南鎮撫使是白大人的父親;
可這兩層關系這么明顯,北鎮撫使還是來查辦了,你覺得是沖著誰?
你娘端了吉州孟家,斬了他們走私鐵錠的門路;
小寶,你比你娘還厲害,京都的‘永興盛’現在關門,說是修繕店面,你知道是什么原因。”
楚清懟魏誠毅:“吉州孟家你端的!走私門路是你和馬達斬斷的!”
小寶:“他們關門與我何干!我又沒搶他們生意!”
白樺翻了翻白眼:“呵呵。”
魏誠毅:“呵呵。去年你們一次性訂購二十幾套新娘妝奩,還大模大樣地說洪夫人家鋪子里都是真貨,當誰聽不懂?”
小寶不說話了。
這些分析,楚清在他們一說起北鎮撫使要來的時候就考慮到了,只是不那么確定。
如今聽他倆的說法和自己的想法一致,就明白了他們來自己家借宿的原因。
說魏誠毅沒地方住有可能,因為他一直住在理事處的值房。不過以他的積蓄,現買處房子,拎包入住也沒難度。
白樺更不用說了,人家爹是南鎮撫使,把兒子安排到新倫州,不可能沒給置下房產。
可在這樣的時候兩人卻一起投奔楚清這里,只有一個原因:過來當個見證人,讓武繼昌不能做得太過分。
楚清笑了笑,真誠地對兩人說:“謝了。”
小寶也似乎明白了,也真誠說道:“謝謝兩位叔叔。”
白樺的“小拳拳”掩在嘴角:“我的天哪!誠毅你聽到沒?叔叔!”
魏誠毅笑著搖搖頭,以前就覺得他們情報組的人不著調,如今自己也身處情報組,發現他們果真不著調。
北鎮撫使武繼昌來得很快,白樺他們住進來的第二天武繼昌就到了新倫州,直接就來“拜訪”楚清,而且姿態放得很低。
“楚副千戶,叨擾了!”武繼昌見到楚清就笑著打招呼。
“武大人!”楚清行禮:“大人蒞臨,蓬蓽生輝!”
把武繼昌引領到主位上坐下后,黃蓉奉上茶水。
楚清問道:“大人這是第一次到新倫州吧?”
純屬沒話找話,總不能干等著領導先說話。
武繼昌擺擺手:“作為新倫州,我是第一次來;但是作為東倫國,武某還是來過一兩次的。”
楚清:“那大人這次來是……?
“楚清啊,”武繼昌的語氣關懷備至、語重心長:“咱們都是密偵司的同僚,我這也就是來串個門,不要‘大人’、‘屬下’的那樣生分……”
楚清有些發愣。
她一共也沒見過武繼昌幾次,每次都沒什么交談。武繼昌給她的印象是少言、謀算。
尤其是知道孟家與他的關系后,更是覺得此人陰險、功利。
現在突然如此“語重心長”,真是不得不防啊。
武繼昌接著說道:“完全可以稱呼我一聲兄長,要不叫‘武大哥’也行。”
楚清就一身雞皮疙瘩:這是現穿馬甲?
“喲!武大人!好久不見了,屬下給你行禮!”白樺和魏誠毅抱拳進廳。
楚清感激死他們了:來的好啊!
武繼昌看見他們倒是不意外,但是也頭疼:“你們……也來慰問楚副千戶?”
白樺:“哪里哪里!我們這不是停職了沒地方住嘛,她這兒房子大,暫且收留我們。”
魏誠毅在旁邊點著頭,還朝楚清抱了抱拳,一副“實在是打擾了”的表情。
武繼昌鼻子里若有似無地輕哼了一聲,信他才怪:從他老子到他,一窩子狐貍!
白樺自來熟地給武繼昌續上茶水:“武大人,你來慰問,可有帶禮物?給看看唄?”
武繼昌斜眼瞟他一下,臉上卻是是關心子侄的樣子:“有帶!都在車上,你去搬吧。”
白樺:“啊,有好吃的沒?我都饞死京都‘鴨子張’的醬鴨頭了!誠毅啊,你快去,把車騰出來,一會兒武大人還得回去呢!”
楚清都想給白樺伸大拇哥點贊了,這攆人攆的,真是不動聲色、順理成章。
“不急不急,”武繼昌穩坐如泰山,眼角的紋路深深,里面刻滿了對這種小伎倆的不屑:“反正楚妹子這里地方夠,我就住這兒了,正好也拜訪下黃老大人。”
得!楚清苦笑,黃忠從三品,武繼昌從四品,白樺和自己從五品,魏誠毅正六品,宋廷山這個正五品知州時不常還帶著夫人來串門。
這是要在楚宅建立“小朝廷”嗎?
白樺現在也沒招了。
楚清這里,有黃忠和呂師傅在,家里還不時有密偵司的干探進出,本就沒有“男女大防”,自己和魏誠毅也住到這里,就更沒有立場阻止武繼昌入駐。
住就住吧,咱官職低,不能跟領導硬剛。
楚清給白樺遞了眼色,讓他不要再費力,怕給白樺惹禍。
白樺倒是不怎么怕武繼昌,誰家還沒個鎮撫使了。
晚飯是青瓦臺給送來的。
楚清從店伙計那里得到一個信息:青瓦臺入駐了六名武繼昌的人。
這么快就給監控起來了?
武繼昌倒是很直率:“楚清啊,我這帶的人手多了些,理事處也住不下,就安排幾個住在你的酒樓了,反正都是走密偵司的賬面,怎么方便怎么來吧,也算給你的酒樓添添人氣!”
去你大爺的添人氣!去你大爺的走密偵司賬面!
你們出來辦差,就該住到官驛去!不但吃、住,連出行需要用的車、馬人家都提供!
現在說什么“走密偵司的賬面”,這是把楚清私人的酒樓硬給“充公”!
但是楚清沒辦法。一是跟領導剛不起,二是楚清“所有產業收入的二成半”是要上繳的。
所以人家非要“充公”,也不算不對。
“是啊是啊,武大人想得周到!”楚清只好這樣接話。
晚飯后,白樺找機會跟楚清說:“告訴你酒樓的人,要密偵司那些人在住宿賬單上簽名。”
可這不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