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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楚清到廚房剛燒上水,送菜的就來了。來人是個瘦削的小伙子,二十五六的樣子,看著挺精神,個子中等,就是瘦。但是從挽起袖筒露出的半截小臂能看出來,全是結實的肌肉,就像是鐵打的一樣。瘦是瘦,可并不弱呢。
“袁嫂子,這把芹菜是我娘的心意,不算菜錢的。”張二妮的弟弟遞過一把芹菜,還抖了抖。楚清看到芹菜里似乎夾了個白色的什么東西。
“好呀,替我謝謝嬸子。”楚清接過芹菜,放進門口的筐里,又不經意似的把圍裙扔在上面蓋著。
“月底結賬你知道的吧?”楚清一邊點數今天的菜一邊問。
“知道的。袁嫂子,要不要每次單獨給你帶些菜?你和孩子的伙食是單算的吧?”張銘宇問道。
“是啊,要是能幫我單帶些菜就更好了,多謝你了,我的那份菜錢單獨結賬,按次結算,你看成嗎?”楚清這是又省了買菜的時間了。
“沒問題!袁嫂子,你也可以把需要買的東西告訴我,我下一次送菜的時候給你一并送來。”張明宇說,還看了眼門口的筐。
這是在提醒些什么嗎?
等張明宇走后,楚清拎著筐回到儲物房,查看那把芹菜。果然里面夾了個紙包。紙包里面是張地圖。楚清關上門,查看那地圖,是張村李村和五棵樹村的地圖。楚清發現古代人畫地圖挺有意思,連村里的井都是畫出來的,連轆轤都有。地圖的背面有一行字:請把地圖縮小到兩個巴掌大,明早還給我。
這是什么任務?考驗嗎?測試我的能力?楚清有些納悶兒。不過既然拿了銀子,就得完成任務。楚清收起地圖,先把早上先生的茶壺灌上再說。
等忙乎完,楚清回到儲物房,關好門,就會開始繪制這份地圖。同時也通過地圖熟悉了這三個村的大概地形。楚清通過地圖原稿大略估算出比例,然后按照現代地圖的形式重新畫了一張。所有需要標記的地方都用簡單的符號代替。而符號做了圖例。因為要縮小,所以在新地圖的左下角標明了比例和圖例。
楚清用的是蘸水筆,筆尖削的最細的那一枝。整張圖比原先清晰多了,線條也清晰明了。疊好裝進2吋大的小紙袋隨身揣好。
楚清燒了兩大鍋水。準備用昨天買來的大木盆給小寶洗澡。好幾天了,簡單的擦澡實在是不爽,今天正正經經讓小寶洗個痛快。果然,小孩子還是喜歡玩水的。昨天在雜貨鋪還要來兩個巴掌的葫蘆,楚清給剖開一個,變成了兩個小瓢。小寶坐在木盆里輪流用兩只小瓢舀水完,還把小瓢當小船,用嘴吹著前進。
楚清看著看著眼睛就發熱:兒子孟懂從小也是這么玩的,到現在也是呢。也不知道孟懂現在怎么樣了,還有他爸爸,知不知道我出事了呢?
小寶好像感覺到氣氛的變化,就突然回頭看她。楚清裝作沒事兒的樣子,把昨天吳村長妻子送給小寶的衣裳一件件攤開,放在床上,昨天就洗好曬干了。這是他們家孫子穿小了的衣裳,專門挑了看著還干凈沒有補丁的給了小寶。
“小寶,這衣服你先對付穿,等學堂休沐的時候我們去城里,給你買新的,這幾天中午都要做飯,來不及去城里。唉,我就沒給兒子穿過別人的舊衣裳,委屈你了。”楚清說。
楚清閑著的時候常和小寶聊天,沒有回應也聊。萬一哪天小寶就能開口了呢?跟他說自己以前也有個兒子的,講講自己兒子的趣事,也告訴小寶,自己兒子說話也晚,讓小寶不要在意別人的眼光。每次提起孟懂,小寶就聽得特別仔細,表情上也好像有些松動,很輕微,不易察覺。
小寶看看這些衣服,點了下頭,就繼續玩水了,楚清就坐在簡陋的床邊整理棉線。昨天買到了藍靛色的棉線,打算把這棉線編成粗一些的繩子當頭繩,給小寶扎頭發用。有時候楚清覺得自己挺能對付的,誰能想到居然在物資匱乏的地方,自己也能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東西應對生活所需呢?那話怎么說的來著?沒有條件創造條件也要上!
類似DIY的東西,試問哪個陪孩子上過幼兒園的媽媽沒有點亮這技能點?楚清編繩編的得心應手的。外面傳來孩子們下課的嬉鬧聲。小寶自己玩自己的,一點不為所動。按說小孩子都喜歡和小孩子玩兒,尤其喜歡追隨大一點的孩子,可小寶反應咋這么無動于衷呢。楚清認為應該是這幫孩子那天罵小寶是啞巴孩兒觸怒他的緣故。
一整天楚清除了做飯,就全都跟小寶窩在雜物間房。晚飯后,楚清領著小寶在空無一人的學堂里遛彎幾圈消了食后又窩回雜物房。謝先生夫妻都去鄰村做客了。楚清跟小寶把銀錠找出來,加上白樺給的5兩,就有10兩整的了。在床底下挖開地磚藏好,再把剩下的碎銀子給小寶的衣角里縫幾粒。剩下的才揣在身上。就在楚清絮叨著什么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里、什么學堂僅靠大山不是好事兒,起個山火或者發個泥石流要么老虎下山了就完蛋了的時候,突然雜物房的門發出“砰”的一聲悶響。好像有什么東西撞在門上。
楚清嚇了一跳,跟小寶面面相覷。小寶指了指門,示意楚清去看看。楚清壯著膽兒去推門,發現推不開,使勁推,感覺是什么東西堵住了門。
費力推開半尺多寬,側身擠出去一看:是個人。天沒黑透,能看清楚臉,是白樺。只是鼻子以下半張臉都是血污。好像是鼻血蹭了一臉。人是昏迷的。這是拍電影嗎?嚇唬誰呢!
楚清揪著白樺的衣領子往屋里拖,拖進來就把門插上了。把燭臺上的三根蠟燭都奢侈的點上,端著照亮白樺的全貌。一身半舊的褐色衣服,看不出有血沒血,但臉上沒什么血色。因為躺地上的姿勢比較別扭,看不出來四肢有什么不對的。但人是昏著的,楚清也不敢亂動。就伸手拍白樺的臉:“喂!喂!”沒反應。掐人中!這下動彈了。白樺睜開眼就伸手要掐楚清的脖子。
楚清“啪!”地一下就拍開,誰讓咱反應也不慢呢!“看清楚!”楚清翻著白眼喝令他。白樺被拍開時神志開始清醒,反應過來對面的是楚清,便沒有再次發出襲擊。
“傷哪兒了?”
“腦后。”
楚清把燭臺放在地上,小心摘下白樺的包頭巾:天!包頭巾與頭發被血污凝結在一起后腦勺上一個拳頭大的包,頭皮破裂,血把頭發黏在傷口上,楚清只是查看,就把白樺痛得一陣哆嗦,不過愣是咬牙沒吭聲。白樺哆嗦著開始嘔吐,嘔兩下又覺得暈眩,然后就又昏過去了。
這是腦震蕩了?楚清覺得觸目驚心,但也不太害怕。畢竟心態上還沒有融進這個世界,所以視角客觀的很。遇見事情也不走心。但是眼前這還是個麻煩。這是個外人,還在自己屋子里,人還是自己名譽上的雇主。
該怎么做?找大夫?不成。給自己添新的麻煩,這家伙的身份本身就麻煩,暴露了更麻煩,關鍵還是在自己屋子里。楚清一把掐住白樺的人中,在白樺又把眼睛睜開之際,快速問道:“找張銘宇還是吳大郎?”
白樺反應了下:“張銘宇。”看來,張銘宇才是他的同事,吳大郎應該跟自己差不多,是個編外人員。楚清抱起小寶轉身就走,臨走留下句話:“自己小心。”愛咋地咋地吧,可以幫你忙,但是要我做得更多,不能。
關好門,楚清抱著小寶就去找張二妮。跟張二妮說想找她弟弟明早多給自己送些肉和油,銀子單付,還有些要采買的東西想一并說一說。張二妮不作它想,只當是楚清一個帶孩子的婦人沒人可以托付才找她們幫忙的。
找到張村的張銘宇家,正趕上張銘宇的母親要下地去茅房,他們家最小的女兒正攙著娘親下地,小姑娘才十三四的樣子,自己扶著有些吃不住勁。張二妮顧不上其他,快步沖上去幫著攙扶。楚清趁機把白天的那個縮小版地圖塞給張銘宇,說:“交作業。”又往屋里瞟了一眼,發現暫時還出不來,快速地說:“白樺受傷,人在我住處。你去接他。”
沒等張銘宇反應就揚聲到:“我家小寶做夢魘著了,有些發熱,麻煩你弄點退熱和安神的藥來,”邊說邊用手撫過小寶的腦門,并把手捂在小寶的后腦勺上,“要是沒有安神的,退熱的一定要弄到啊。拜托了,人生地不熟的,只認識了你姐姐和你,只好拜托你們。”
然后再沖走到門口的張二妮幾個人福了福身,抱歉的說:“嬸子好,給嬸子家添麻煩了。”張二妮的母親是個和藹的婦人,只是病容憔悴,溫聲回道:“拖您的福,讓我家秋生吃得飽,嬸子謝你。有什么事只管跟我家二妮和銘宇講,不要見外。”
寒暄兩句,楚清趕緊告辭。張銘宇也馬上行動起來,“娘,姐,我去趟秦大夫那,順便把娘的藥也抓些回來。”然后風風火火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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