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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
張元清嘴上應著,心里卻想起了“愧為人父”,以及帶著他修行,試圖自我救贖的無痕大師。
邪惡之徒嘗試自我救贖,守序行者卻能為一己私仇,大打出手,波及無辜的普通人。
唉,世上哪有純粹的善與惡,人性本就是復雜的......張元清對李東澤說的“守序不代表善良”這句話,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至于分部高層對此事的態度,止殺宮主雖然出于自衛,并非主動挑起事端,但畢竟造成了損失和人命,逮捕她是正確的決定。
怎么處罰是后續的事,張元清不做評價,但對夏侯家的處罰決定,只能說預料之中。
一方面,夏侯家是枝葉茂盛的靈境世家,底蘊深厚,官方不可能為了幾個普通人的性命,就和一個大家族撕破臉皮。
有時候,上頭那些人,他們只看大局,他們看不到腳下的螻蟻。
另一方面,夏侯家和官方組織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官方是一個組織,內部魚龍混雜,派系林立,有好人,就一定有壞人。
甚至不能用好人和壞人來簡單定義,應該說都有各自的利益,如果非要用一個單一的概念來代指官方,那絕對不是正義和善良,而是守序。
這些道理,張元清小時候聽著外公在家,對貪腐的前任治安署長破口大罵時,就已經領悟的很清楚了。
總而言之,與官方部分勢力有密切合作的夏侯家,自然會得到“優待”。
關雅見他點頭,滿意的笑了笑,元始不是愣頭青,比一般的同齡人要圓滑世故,是好事,這樣的人在體制里能混的開。
這時,李東澤走了出來,“關雅對你說了吧?”
“什長,交給你處理了。”張元清立刻說。
李東澤頓時笑了:“我和關雅會替你擋下來,出賣線人不是一個紳士該有的品德,而且夏侯家和止殺宮的恩怨,與我們無關,不要摻和進去。”
他拄著手杖,點明利害:“止殺宮的口號是‘以戰止戰,以殺止殺’,非常偏激,你今日出賣他們,明日必遭報復,夏侯家不可能替你兜底。”
“明白。”
張元清點頭。
李東澤看了一眼埋頭做事的王泰,道:“元始,你來我辦公室一趟,我跟你說說黑無常桉件的進展。”
王泰不是搜查組里的人,按照規矩,不能當著他的面說。
這才是正事......張元清連忙起身,跟在李東澤身后。
兩人一前一后進入辦公室,張元清回身關門,李東澤徑直走到辦公桌前,從抽屜里取出一疊資料。
“可樂?”
李東澤打開酒柜。
以我現在65萬的身價,應該喝82年的拉菲......張元清點點頭:“少冰!”
李東澤聳聳肩,往玻璃杯里丟了少量冰塊,倒好可樂和威士忌,返回沙發。
“還記得上次你提供的名單嗎。”
“記得!”
“我們根據名單,鎖定了那些人在現實里的身份,這段時間里,成功逮捕一人,擊斃兩人,被擊斃的兩人中,有一人是蠱王麾下。”
蠱王是另一位副會長,詭眼判官的競爭對手。
五行盟的動作很快嘛,這才多久,便揪出了三名靈能會的巫蠱師。張元清如今已不是菜鳥,知道在茫茫人海里,搜捕有多難。
如果對方再有類似易容戒指這樣的道具,那簡直無解。
官方能在短時間內擊斃三名巫蠱師,說明是動真格了。
李東澤抿了一口烈酒,道:
“問靈之后,我們得到了一些有用的線索,黑無常潛伏在松海,似乎另有目的。”
另有目的......張元清恍然的點頭:
“之前我就覺得奇怪,如果我是黑無常,官方和蠱王都在找我,那我為什么不轉移藏身地點?知道黑無常躲在松海的原因嗎。”
李東澤搖頭:
“這或許只有黑無常自己知道,但我們可以根據線索,反推答桉,能讓黑無常甘愿冒這么大的風險也要留在松海,說明這件事非常重要,重要到可以比肩性命。”
張元清皺了皺眉:“現階段來說,他最應該做的,難道不是接收詭眼判官的遺產嗎,對了,黑無常是什么等級?”
“6級,圣者境巔峰。”
巫蠱師是戰力拔尖的職業,6級的巫蠱師,就算不能和7級的守序職業掰手腕,比同級別的肯定要強出一大截。那也就是說,除非長老級的存在出手,不然很難搞定這位黑無常。
張元清心里嘆口氣,兵哥這不是為難人嗎,他區區2級夜游神,人家一根指頭就能按死。
李東澤這才把那份資料遞過來,道:
“你看看。”
張元清翻開資料,這是一份個人檔桉,一寸照上的男人,年約三十,臉龐瘦削,吊眼劍眉,嘴唇緊抿,給人一種撲面而來的銳利感。
“靈境ID:橫行無忌......真名朱景曜......3級巫蠱師......金融罪犯,前證券公司職員,利用職務之便謀取不正當利益......”
張元清閱讀著人物信息,道:“我記得這個人,在我提供的名單里。”
李東澤頷首:“前天,百花會的青藤隊長收到線報,有人在康陽區見過此人,但很快消失不見,這個人目前由我們康陽區靈境小隊負責,也是我們近期的目標。”
可惜沒有目標的DNA,不然紅舞鞋就能搞定一切......張元清惋惜的想。
不過,有了目標就好,總比當無頭蒼蠅強。
“冬冬!”
辦公室的玻璃門被敲了兩下,傳來關雅的聲音:
“什長,夏侯家的人來了。”
李東澤和張元清對視一眼,后者收起資料,前者沉聲道:
“請他們進來。”
十幾秒后,關雅領著兩個男人進入辦公室,其中一位是穿正裝的中年男人,寸發,身姿筆挺,精神干練。五官還算不錯,就是眼睛偏小。
另一位是二十四五的年輕人,穿著白色的襯衫,領口開著,下擺也沒塞進腰里,顯得肆意不羈。
他的模樣和中年男人有幾分相似,但更英俊,一頭韓式長發,凌亂卻不失美感,在搭配上銀色的耳釘,是那種在夜店里很招女孩矚目的痞帥類型。
“鄙人夏侯辛,這是犬子夏侯天元。”中年男人微笑道。
“歡迎歡迎,”李東澤嘴上兩撇胡子,隨著笑容飛揚:“夏侯先生好,這邊坐!”
他與中年男人熱切握手,引著兩人入座,又讓關雅沏了熱茶。
夏侯辛不疾不徐的等待關雅上茶,說道:
“李什長想必知道鄙人的來意,止殺宮那位欺人太甚,險些殺了我長子,此仇不可不報。我們查到平泰醫院的醫生王泰,是止殺宮成員,當我們上門抓捕時,他已經潛逃。
“根據資料顯示,此人是李什長手下的線人,希望李什長能行個方便,把此人引出來,事成后,夏侯家必有重謝。”
止殺宮主揍的是這個夏侯辛的兒子?我聽謝靈熙說過,那是夏侯家的嫡子,這么說來,這位夏侯辛地位很高啊......張元清忍不住多打量了中年男人一眼。
這時,他發現叫夏侯天元的年輕人,有些倨傲的斜了自己一眼。
“這......”李東澤臉上堆滿笑容,無奈道:
“止殺宮主敢欺辱夏侯天問少爺,確實過分,死不足惜。只是,經過昨夜一戰,止殺宮風聲鶴唳,豈會上當?本什長有心無力啊。”
夏侯天元又斜了張元清一眼,不悅道:
“這還不簡單,給王遷發個信息,就說五行盟內部有人看不慣夏侯家,問止殺宮需不需要幫助,先示好,釣住他,再徐徐圖之,你若不會,便把手機給我。”
只要和那個王遷連上線,他們有的是辦法引出此人,現在缺的是一個能讓王遷愿意“交流”的人。
李東澤嘆了口氣:“也罷,我便實話實說,唉,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我們并不想插足夏侯家和止殺宮的恩怨,很抱歉,無法幫忙。”
“你說什么?”夏侯天元難以置信。
夏侯家已經鎖定了好幾位止殺宮成員的線索,康陽區二隊便是其一,在夏侯天元看來,面對夏侯家的要求,這樣一支不出眾的小隊,理當有求必應,巴結還來不及。
并非夏侯天元狂妄自大,而是這種小隊,在五行盟數不勝數,而像夏侯家這樣的靈境世家,國內有幾個?
這就好比一支城管隊伍,拒絕了有紅色背景的大財團。
關雅翻了個白眼:“聽不懂?要不要用外國語給你翻譯一下。”
“你........”夏侯天元一臉怒容,什么時候,一個女員工也敢跟他這么說話了。
在他面前,長的漂亮可沒特權。
夏侯辛看了一眼關雅,用眼神制止了發怒的兒子,誠懇道:
“此事對夏侯家很重要,請李什長務必答應。”
嘴上說著李什長,目光卻望向關雅。
李東澤一臉為難,以他的身份,拒絕一次就是極限了,再婉拒,怕是就要被打壓了。
這時候,就需要關雅出面。
“夏侯家的事,和我們有什么關系?”關雅瞥了對面的父子倆一眼:
“對夏侯家很重要,我們就一定要幫?回頭止殺宮報復我的同事,你們夏侯家替他擋著?24小時永遠保護著?還是說,你們只是想用家族勢力施壓,把我同事當工具人?一句必有重謝就想讓我們冒險幫忙,算盤打的真響。要釣出王遷是吧,可以,拿十件道具來換。”
“瘋了?”夏侯天元怒極反笑:“你是什么東西,十件道具,怕你沒這個命消受。”
關雅一臉冷笑:“再多嘴一句,老娘一槍崩了你。”
夏侯辛用兇狠的眼神,制止了暴跳如雷的兒子,深深看一眼關雅,道:
“打擾了!”
夏侯天元愕然的看著父親。
夏侯辛臉色冷漠的起身,走出辦公室。
夏侯天元狠狠瞪一眼關雅,跟著父親離開。
李東澤緩緩吐出一口氣,起身舒展攔腰,一臉輕松的說道:
“好了,這件事到此為止,唉,這些大家族不好惹啊......”
他連忙挽尊的補充一句:“在體制,總是要不停的面對類似的事情。和稀泥和妥協,是體制內的至高法則。”
什長,你不用跟我解釋這些,夏侯家也不是很霸道嘛,還是說,關雅的背景太深厚?張元清發現自己或許低估老司姬了。
但凡眼睛不瞎,就能看出夏侯辛這位夏侯家嫡系,明顯很忌憚關雅。
什長這個沒用的東西,看似穩如老狗,其實是躲在關雅的石榴裙下。
可我不記得靈境世家里有關家啊,哦對,關雅是靈境ID,不是真名。
“唉,相比起謝家贅婿,我突然更想成為關家贅婿。”張元清半開玩笑半試探道。
老司姬不接茬,上下打量一番,嘖嘖兩聲:
“你不行,你太小了。”
張元清不服氣:“你又沒看過,你怎么知道小?”
“行呀,去廁所給我瞅瞅。”
“走啊!”
“走啊!”
李東澤拄著手杖,微微搖頭,這兩人一個沒交過男朋友,一個沒交過女朋友,本事全在一張嘴上。
張元清在單位里吃過午餐,混到下午一點,想著待會兒還有一節專業課,便背著雙肩包離開治安署,掃了一輛共享單車,慢悠悠的前往學校。
剛過紅綠燈,一輛黑色轎車疾馳而來,把他逼停在路邊。
黑色轎車后座,是夏侯辛父子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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