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初十,休沐,諸事皆宜。
一大早,葉二郎走出葉府,四下逛逛。主要還是想去看看搪瓷生意如何。
幾年時間下來,搪瓷已經成為一個穩定的,擴展到全天下的產業。
木盆逐漸被搪瓷盆取代。
現在就連軍中,用的都是搪瓷制品,畢竟經久耐用。
聽聞,天門書院給學子發的生活用品也包括了搪瓷盆搪瓷碗還有搪瓷缸。
這是他一手打下來的“江山”,心里頭還是很懷念的。
如今他守孝在家,不能出來做官,也不能直接出面經營生意,就只能看看逛一逛。
心里頭有了好的主意就交給下面的管事去操辦。
“賣報了賣報了,《新民日報》不得不看。宮里停了內書房,皇子們將何去何從。”
“小孩過來,報紙拿一份。”
“誠惠五文錢。”
葉二郎遞給小孩五個銅板,順嘴問了一句,“誰家出的報紙,竟然敢枉宮里頭的事情。”
“《新民日報》社出的,五日一刊,這是第一期。”
“京城什么時候多了一個《新民日報》社?”
葉二郎這一刻感覺自己被時代拋棄了。他只是一段時間沒出門,怎么就多了個《新民日報》。
竟然還敢議論宮里頭的事情。
不怕死嗎?
他展開報紙,頭版頭條就是特大的三個字誰之過?
再看內容,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這是真的不要命了啊!
京城的天難道要變了嗎?
今兒休沐,韓閣老一大早起來眼皮子一個勁的跳,總覺著有什么事情要發生,心里頭有點不安。
偏偏不知道這股不安來自于哪里。
管家路過,他叫住,“外面可有什么事情發生?”
管家懵了一下,“回稟老爺,今兒沒什么大事發生。不過,街上多了個賣報的。”
“賣報的,什么報?”韓閣老眉眼一動,聽著不像是個好東西。
“就是報紙。小的一早出門,就看見有小孩在大街上叫嚷著賣報賣報。”
“上面都寫了些什么內容?”
“估摸著就是奇聞怪談,反正都是些上不得臺面的事情。”
是嗎?
本來這件事到此結束,韓閣老也轉身準備去書房。
但他福至心靈,轉頭就吩咐管家,“去買份報紙回來,老爺我要過目。”
管家愣住。
上不得臺面的報紙,堂堂首輔大人還看啊。這不思掉價嗎。
“啊什么啊,還不快去。”
管家忙不迭去買報紙。
誰知道,等他再次出門的時候,竟然沒了。
他逮住一個賣報的小孩,“報紙呢?”
“老爺,你來遲了。報紙已經賣完了。”
“這么快?怎么可能。”
“老爺還不知道吧,今兒報紙上可是有大新聞,內書房關閉,皇子們的教育誰來負責。這可是宮里頭的消息,大家都爭搶著購買。”
“什么?”
管家聞言,更是大吃一驚。
內書房關閉一事,他身為韓閣老家的管家當然知道。可是朝堂外的人不知道啊。
這事只能在圈子里流傳。
官場,還有士林當中少數人知道一點內情。
這種事情朝堂恨不得捂住了蓋子,一輩子不讓人知道。自家老爺還特別叮囑過,不許說出一個字。
怎么的,一轉眼大街小巷都在議論此事。
完了!
管家拍著腦袋。
完蛋了。
這么大的事情,竟然上了報紙。而自家老爺到目前還沒看到這報紙。堂堂內閣首輔,竟然是最后知道此事的人,真是完蛋了。
報紙!
他必須將報紙買回去,必須給自家老爺一個交代。
這也是身為管家的素養。
最后,他花費五十文,從一個落魄秀才手中買回來一份《新民日報》。然后就急匆匆趕回府。
“老爺,大事不好了。這幫寫報紙的人不知道安的什么心,也不知道是從哪里得來的消息,內書房的事情被捅破了。”
韓閣老就坐在書房內,面色暗沉。
他面前就放著一份《新民日報》,目光就落在頭版頭條上面。
而他旁邊,就是韓夫子。
不出意外,這份報紙就是韓夫子帶來的。
韓夫子住的不是深宅大院,就是兩進小院落,算是個鬧中取靜的地方。平日里小商小販就特別多,今兒一早報童自然也沒錯過他居住的街巷。
他聽著外面賣報的動靜,就隨手買了一份。本是想看個稀奇。
誰能想到,稀奇沒看見,差點將他的心臟病嚇出來。
不敢有絲毫耽誤,急急忙忙來找韓閣老拿主意。
“狂妄,大膽!《新民日報》誰給的膽子,竟然將朝廷大事隨意刊登在報紙上。這就罷了,還敢評頭論足。閣老,你看這句,試圖掌控皇子們的思想和言行,私心何其重也。這是誅心啊!當日皇后娘娘曾有此言,誰能想到今日還能在報上再次見到。閣老,這事你不能不管啊,如此膽大妄為,妄議朝政,就該封了他,將里面的人全都抓起來丟進刑部大牢。”
韓夫子義憤填膺。
這哪里是什么報紙,分明是在戳他的肺管子。他都快氣死了。
本以為內書房一事,隨著兩位皇子去了行宮陪伴張太后,此事就該告一段落。
沒想到,如今來了個《新民日報》將他們的老底全都揭開了。
不僅揭開了老底,還大罵他們私心甚重。為了一己私利,裹挾皇子。
這就是為什么歷屆太子少有做出偉業,全特么被這幫讀書人給思想綁架了。
這是什么?
這是大帽子。
一頂愧于天愧于地愧于祖宗的大帽子。他們張口閉口圣人文章,結果滿肚子全是男盜女娼。
這就等于是打了所有讀書人的臉。
別再說什么為國為民鞠躬盡瘁。大家都是一樣的貨色,都是為了功名利祿,大方承認不丟人。
可你一邊私心甚重,暗搓搓的搞小動作,一邊卻大義凜然,這就不對了。
此篇文章,用詞可謂辛辣。
簡直是要和士林和官場開戰啊!
“閣老,此事絕不容忍。我們必須回擊,必須將這個叫元大炮的人抓起來,丟進刑部大牢重刑伺候。”
韓閣老嘆了一聲,“你可知道這個元大炮是誰?《新民日報》的背后又是誰?”
“難道這元大炮很有來歷?”韓夫子是讀圣賢書的人,較少關注外界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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