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王爺同王妃在繡樓說話,已經說了快半個時辰。遠遠瞧著,氣氛略顯嚴肅了些。”
李少監充當著耳報神,隨時隨刻關注著定王和定王妃的動靜。
張皇后喝著酒,她自斟自飲,“他們在繡樓說話,你操什么心。”
“娘娘不擔心嗎?”
張皇后嗤笑一聲,“劉旦那個死鬼終于死了,明日起本宮就是母后皇太后,本宮有什么可擔心的。”
“可是張家……”
張皇后果斷打斷他,“難不成老三膽敢不酬謝張家?張家這些年為了他付出了多少,天下人盡皆知。他要是不酬謝,他就是白眼狼,他就是忘恩負義。
試問,那個新皇能承擔起忘恩負義的罵名?朝廷上下誰能服他?他要是不扶持張家,本宮敢說,政令不出建章宮,朝廷上下就沒人聽他的。
真以為皇帝是這么好當的嗎。哪個皇帝繼位之初不是這么過來的,他想例外,想一登基就掌權,簡直是異想天開。”
說完,張皇后又灌下一杯酒。
今兒她要喝個痛快,發泄這么多年的壓抑和不如意。
元康帝死了,她比任何人都要開心。她高興啊!熬了這么多年,終于等到了春暖花開的時節。
她要好好慶祝!
李少監也知道此時不宜多說,否則就有挑撥母子關系的嫌疑。
正月初六,登基大典。
按照禮部的要求,劉珩穿上代表至高無上的十二紋章冕服,走上祭臺,祭拜天地,祖先,在數百文武官員的見證下,正式登基為帝,取年號“開成”,從明年起就是開成元年。
元康帝的喪儀,定在三七出殯,定廟號真宗!
奉張皇后為母后皇太后。
冊封葉慈為皇后,擇期舉行冊封大典。
下旨開恩,令老弱病殘的官員和命婦回府歇息,不必進宮哭靈。
朝臣提議,“陛下登基,理應大赦天下。”
這是成列!
歷朝歷代,新皇登基都有這一出。劉珩斟酌著,不想和朝臣們對著干,也不是翻臉的時候。只是令刑部甄別,該赦則赦免。對于罪大惡極者,如拐賣,殺人,不在赦免范圍內。
朝臣有異議。
按照過往經驗,所謂拐賣,殺人都在可赦免之列。唯有造反遇赦不赦。
然而,反對的話都被溫首輔一眼瞪了回去。
新皇登基,大喜的日子,莫要另生事端。只要有大赦,就算是完成了新皇登基的三個要緊事。
劉珩謹記著張皇后……如今得改稱呼為張太后,他謹記著太后的囑咐,第一時間籠絡溫首輔,讓溫首輔出面穩定局面。
比起元康帝,劉珩最大的優點就是聽得進建議,出手也很大方。
他下旨,賜溫首輔為太傅,并賞賜了豐厚的禮物,金銀若干,布匹玉器各類財物若干。拉了幾大車送往溫府。同時,恩萌一子,不用科舉就能直接做官。
這是劉珩登基后,下的第一道真正意義上的恩旨,令天下官員矚目。
所有人都以為第一道恩旨是給張家,沒想到竟然給了溫首輔。
這這這……
文官們長舒一口氣,心情穩定了,擔憂都沒了。
之前,文官們很擔心新皇會選擇親近勛貴,用勛貴打壓文臣。大家都眼睜睜盯著宮里,就想看看新皇究竟怎么做,會做到何種程度。
既然,第一道恩旨是給溫首輔的,就證明新皇會繼續重用溫首輔,也會看重文官的意見。
文臣滿意了,勛貴們當然很不滿意。
新皇登基,他們可是出了大力氣。要不是他們的鼎力支持,究竟誰當皇帝還不一定。
結果,皇帝的第一道恩旨竟然是給老溫那個和稀泥首輔,這是什么道理。
他們勛貴的功勞是被無視了嗎?
可以說,劉珩的這一道旨意刺激了很多人。甚至連溫首輔本人都不太理解。
屏退左右之后,溫首輔推心置腹的同劉珩說道,“陛下恩典,老臣感激涕零。只是……陛下這么做,老臣擔心會有非議。”
“溫愛卿的擔憂朕明白!”劉珩正在努力適應新的身份。
賞賜溫首輔,是他左思右想后作出的決定,和誰都沒有商量過。但,這個決定是經過深思熟慮,絕非拍腦袋作出的。
“陛下既然明白,為何還要一意孤行。老臣不需要這些賞賜,也會盡心盡力輔佐陛下。”
“愛卿忠君體國,朕都明白。然而,愛卿的功勞,朕不能不賞。朕是賞罰分明的人!”
“張大人,還有勛貴那邊,恐怕會有異議。”
“張大人那里,朕會親自和他談一談,相信他能理解朕的苦心。”
溫首輔挑眉,有點理解,又有點糊涂。
劉珩笑了笑,“先不說此事。開了年天氣還如此寒冷,聽欽天監那邊說,今年恐怕會有春汛。朝廷需早做準備。請首輔督促戶部,將賬冊理清楚,朕要盡快過目。”
“老臣遵旨!”
溫首輔躬身告退,心中有些惴惴不安。新皇野心勃勃,似乎是有大動作啊!
只是,剛剛登基就這么搞,真不怕出事嗎?
眼下,穩定才是最重要的。
鄧少通雞犬升天,一躍成為內侍監監正,取代了方公公的位置,并且又新收了一批干兒子干孫子。
他來到開成帝劉珩身邊,“陛下,太后娘娘有請。似乎是為了賞賜溫首輔一事。”
“朕正要去給母后請安,擺駕長樂宮!”
張太后如今貴為母后皇太后,已經從未央宮搬出來,住進了長樂宮。
本朝規矩,長樂宮一直都是太后居所。
之前空置了一二十年,如今又熱鬧起來。
張太后將自己用慣的器具,擺件,全都從未央宮搬進了長樂宮。身邊伺候的人也都是老人。
長樂宮地基高一些,只比建章宮略微矮一點,基本上可以俯瞰整個皇宮,還能看到宮墻外的京城。尤其是當夜幕降臨,燈火璀璨之時,站在高處眺望,整個京城仿佛都被踩在了腳下。
“母后今兒可好!兒子給母后請安!”
“你還知道給本宮請安!本宮怎么同你說的,要重重酬謝你舅舅,酬謝張家。而你都做了什么。你給溫稀泥封太傅,給賞賜,恩萌一子,張家呢?張家給了你什么,你又給了張家什么。若沒有你舅舅這些年的努力,勛貴豈會支持我們母子。”
“母后息怒!朕過來,就是為了和母后商量張家一事。”
“這還有什么好商量的,撿著好的給張家就行了。”
“母后確定嗎?”劉珩再次問道。
張太后眉眼一挑,“哼!本宮就知道你另有想法。說吧,你想怎么做,又希望本宮怎么做。”
劉珩鄭重說道:“朕一定會后賞張家,朕是大方人,更是知恩圖報的人。但,朕想知道張家想要什么,要錢,還是要權?要錢很簡單,別說幾萬兩,幾十萬兩朕也舍得。
若是要權,究竟是要兵權,還是要政權?舅舅是要為相,還是要做統兵將帥。總不能什么都要吧!”
張太后嗤笑一聲,“這番話不像是你的思路,更像是皇后的想法。怎么著,你們兩口子商量了大半夜,就商量出這么一個結果。皇后人呢?來人,去將皇后請來,本宮要當面問問她究竟想做什么?是不是想離間陛下同張家的情分。”
劉珩面色一沉,“母后何必將皇后牽扯進來。這都是朕的主意!朕認為賞賜張家之前,必須將丑話說在前頭。母后也不希望有一天,因為張家權勢滔天,朕和張家反目成仇吧!屆時,母后夾在中間,又該如何做。”
“你放肆!還沒給一文錢的賞賜,就開始惦記著將來如何反目。你的良心呢?”
劉珩無奈嘆息一聲,“朕的良心一直都在,朕只是在未雨綢繆,不想步上祖先的后塵。我想大舅舅也是這么想的,也要給張家尋找一條退路。”
張太后嗤笑一聲,“本宮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你不就是擔心張家功高蓋主,威脅到你的位置。你們劉家人真是枉做小人。你果真是先帝的親兒子,你們父子都是一個德行。”
開成帝劉珩鄭重其事地說道:“朕和父皇不一樣。”
張太后目光嘲諷,“沒什么不一樣。當年張家協助先帝登基,結果先帝和你現在一樣,只想著怎么打壓張家。
而今,歷史重演,你才剛登基,滿腦子也是想著如何打壓張家。不愧是劉家的血脈,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不是打壓張家,而是為張家尋找一條長久富貴之道!”
“都是放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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