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消息后,葉慈同劉珩第一時間趕往皇宮。
他們來得算早的一批,有人卻比他們更早。建章宮內,一眼看去全是人。
大家都是一副焦急等待的模樣,各自的小圈子圍在一起,議論紛紛。
劉珩抓住一個小內侍,直接問道:“父皇什么情況?為何大家都在這里?”
小內侍一看是定王,態度有點奇怪又有點緊張。
“啟稟定王殿下,陛下昏倒了。太醫正在里面診治,皇后娘娘同貴妃娘娘,以及內閣幾位大人都在里面。”
“哪位貴妃娘娘?”
“自然是薛貴妃娘娘。”
劉珩一把放開小內侍,小內侍如蒙大赦,趕緊離開。
他緊蹙眉頭,悄聲同葉慈說道:“父皇恐怕不好了。這回沒有救命丹,或許……”
衣袖遮蓋下,葉慈拉住他的手,同樣壓低了嗓門,“鎮定!無論結果如何,現在都不能慌。派人去找找張大人。現在不是避嫌的時候,該出手就出手。”
“你的意思是?”劉珩盯著葉慈。
葉慈則看著前方,“早做打算。如果陛下醒不來,又沒立下傳位詔書,之后肯定會亂一陣子。你最大的優勢就是嫡子,最大的短板不是長子。吳王和你相反,總而言之,你們兩之間有得爭。”
“立嫡立長,自然是嫡子在前。”
“朝臣們未必會這么想。”葉慈觀察著在場的諸位臣子,“大家都有自己的小算盤,吳王比你年長幾歲,又比你早幾年開府,早早的就在朝中經營。說不定朝臣們更看好他。總而言之,趕緊派人去找張大人。若是張大人不在,就以皇后娘娘的名義請他進宮。”
劉珩點點頭,朝一旁的鄧少通使了個眼神。剩下的事情,自有鄧少通安排。
“吳王妃看過來了,我去會會她,你想辦法拖住吳王和衛王。其他幾位皇子,你們三不妨聯合起來,先將他們排除在外。尤其是幾位小皇子的母妃,都不可小覷。”
說完,葉慈松開劉珩的手,徑直朝吳王妃孫氏走去。
吳王妃孫氏明顯驚了一下,她沒想到都已經這個時候,葉慈還有空找她聊天。這會,雙方已經各自為政,互相是競爭對手,理應劃清界限才對。
場合不適合笑,葉慈只能擺出一張嚴肅的面孔。
“見過嫂嫂!今兒真是難熬,剛回到王府沒一會,宮里又來召見。也不知陛下現在是什么情況。嫂嫂也很擔心吧!”
“誰不擔心!陛下的安危關系著天下安危,在場的人都是憂心忡忡。哎,我心里頭一直慌得很,今兒莫非……”
“噓!嫂嫂慎言!”
吳王妃孫氏盯著葉慈,“你不慌嗎?我都快緊張死了。”
“嫂嫂莫怕,一切有我。”
吳王妃孫氏:“……”
她嘴角一抽抽,心里頭暗想,什么叫做一切有你?你以為你已經勝利了嗎?做夢!
鹿死誰手,尚未可知。大家各憑本事。
她抹了下眼角,眼淚就出來了。
葉慈心頭似笑非笑,想說自己都聞到了大蒜味。算了,她做個好人,不去拆穿對方。
“衛王妃沒進宮嗎?”
“她孩子發燒,抽不開身。衛王倒是早早就來了。”吳王妃孫氏冷哼一聲,“你聽沒聽說,前幾日江夏侯府請客,衛王在宴席上竟然將許成喜打了一頓。”
一聽到許成喜的名字,葉慈身上的八卦雷達就開始響了起來。
她可是記得,衛王睡了許成喜的老婆。怎么著,衛王還是個多情種子,要替情人出頭嗎?
雖說,當下打聽八卦不太好,但她還是問道:“衛王為什么要打許成喜?許家得罪他了?”
“當然得罪了。當初許才人得意的時候,沒少給楊賢妃氣受。如今,許家落魄,衛王自然要趁機收拾許家人,替楊賢妃出氣。”
葉慈挑挑眉。
“楊賢妃向來不理俗事,許才人為什么會為難她。”
“誰知道!就像你說的,楊賢妃性子淡,自然沒人關心她說些什么做些什么。或是,私下里說了什么不利的話,傳到許才人耳中。反正兩邊早就鬧了矛盾,過去只是沒聲張而已。”
葉慈啊了一聲。
她不由得猜測起來,莫非衛王睡許成喜的老婆,不是因為喜好人妻,而是為了報復?報復許才人得意的時候欺負楊賢妃,報復許家欺負楊家?
只是,一直不曾聽說許楊兩家有什么矛盾,藏得好深啊!
兩人正聊著,寢宮內走出一位內侍,正是方內監的諸多干兒子之一。
他一張哭喪臉,大嚎一聲,“陛下薨逝!”
眾人皆驚!
雖然早有預料,只是真當事情發生的時候,每個人心中還是受到了沖擊。
“陛下怎么就沒了?本官要見陛下,讓本官進去。”
文臣勛貴們率先吵了起來。
堵著門的廷衛很為難,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
唯有進寢宮請示。
很快,內閣首輔溫大人走出來,“陛下走了,諸位不思忠君報國,偏偏堵在門口吵吵鬧鬧,是要讓陛下走也走得不安寧嗎?”
“陛下之前還好好的,怎么會走得這么突然?”
“陛下身體早已經是外強中干,之前在行宮那次,之后的頭痛癥,又是極樂丹……每一回放在別人身上,那都是要命的。來人,先將煉制極樂丹的吳道長抓起來下詔獄。另,準備喪儀!”
“陛下可曾立下傳位詔書?不知是哪位皇子繼承大統?”
“陛下昏迷后就不曾醒來,未曾立下傳位詔書。”
眾臣再次驚住!
“陛下沒有立下傳位詔書,這如何是好?”
溫首輔眼一瞪,第一次擺出首輔的威嚴,“朝廷自有法度綱常,就算陛下沒有立下傳位詔書,該立誰就立誰,休要在此事上胡言亂語。若是讓老夫得知你們私下里混亂朝綱,老夫就是拼著這頂烏紗帽,也要讓爾等不得好死!”
全場震驚,安靜!無人敢應聲。
緊接著,溫首輔表情一緩,“諸位皇子,皇子妃,請隨老臣進寢殿,見陛下最后一面。不可喧嘩,不可失體統。其他人,該干什么干什么。陛下的喪儀就定在奉先殿,請禮部趕緊籌備。”
禮部兩位侍郎領了命令,率領一幫禮部官員去布置靈堂喪儀。
內侍監這邊,方內監派干兒子敲鐘,通知天下,陛下薨逝!
大年初一,全城飄紅,家家戶戶都掛著紅燈籠,一副喜氣洋洋的景象。轉眼間,紅燈籠取下,家家戶戶掛上白燈籠,禁宴席。
熱鬧的京城就像是被人按下了暫停鍵,一秒從喜氣洋洋的紅色進入白茫茫一片。
宮里更是人人著素。
葉慈跟隨劉珩進入陛下寢宮。
元康帝就安安靜靜躺在床上,臉上還掛著笑。實難想象,此人竟然已經沒了。
昨兒還在服用極樂丹,今兒人就沒了。
在場,恐怕人人都盼著元康帝死。如今,人真的死了,心里頭卻又空落落。
“大家先給陛下磕頭,之后就要入殮。”
眾人齊齊跪下磕頭。
唯有張皇后坐在床邊,以未亡人的身份一臉漠然。
等大家磕了頭,她出聲說道:“本宮會親自盯著入殮,爾等都退下吧!至于皇位繼承一事,全賴諸位愛卿。朝廷自有綱常法度,只要按照規矩來,本宮無話可說。”
“陛下薨逝,皇后還需振作啊!”有朝臣喊道。
張皇后嘆了一聲,“陛下剛剛走,本宮同陛下雖說感情不睦,卻也相伴這么多年,本宮心里頭難受啊!”
“國不可一日無君,還請皇后振作起來。”
張皇后抹抹眼淚,“罷了,罷了,為了天下,為了朝廷,為了江山社稷,本宮的確該振作起來。不如薛貴妃隨同本宮一起,前往偏殿議事。早日定下皇位繼承人,天下早日安頓。”
薛貴妃面無表情,“多謝皇后娘娘好意。臣妾恭敬不如從命。”
“如此甚好!諸位皇子皇媳,直接去奉先殿跪著。本宮協同薛貴妃,前往偏殿議事。爾等一定要好自為之,莫要在這個時候生出是非。否則,本宮雷霆一怒,大家都沒好果子吃!”
元康帝過世,宮里就屬張皇后最大,身份最尊貴。只等新皇一立,她就是皇太后。都不需要新皇冊封,以皇后至尊晉封為皇太后,禮部就能將這事辦了。
這和嬪妃晉升為太后,是不一樣的。
嬪妃晉升太后,靠的是新皇的恩典。
皇后晉升太后,乃是禮法,新皇都沒權利剝奪這份尊榮。
故而,如今眾臣都以張皇后為尊,冊立新皇一事,也必須經過張皇后點頭,至少在禮法上必須如此。
否則天下非議,皇位不穩。
這就好像,一個家族的繼承人,在老爺子死后,必須得到老太太的同意和支持是一個道理。單有族人的支持是不夠的。
當然,也有個別情況,老太太勢弱,被族人要挾。
張皇后可不在此列。她向來都有很強勢,一直都是她要挾別人,何嘗有人來要挾她。
就算是元康帝,想要她干點什么事,也得拿條件交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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