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慈帶著酒菜去看望劉珩。
劉珩被關押在宗正寺這段時間,小日子過得還挺滋潤,沒事就隔著墻壁同隔壁的兩位兄弟閑聊刺激刺激一下對方。
尤其是吳王劉璞,又菜又愛玩,次次都要被刺激得跳腳。
至于衛王劉玉,大部分時候都是一個悶葫蘆,悶不吭聲。說實話,真沒人能猜到他心里頭在想些什么。反正他這個形象同喜好人妻這個愛好,表面看,真是一點關系都看不出來。
要說吳王喜歡人妻,嗯,表面看倒是有可能。那么囂張又高調的人物,喜歡點刺激的也能理解吧。
衛王,這么低調的一個人,竟然……
可見啊,人不可貌相。
一天到晚張牙舞爪的吳王,反倒是老實本分守著自家后院的女人們過日子。
存在感極低的衛王,卻干出了驚世駭俗的事情。
葉慈送來酒菜的時候,正趕上劉珩中場休息。
他拉著葉慈的小手,舍不得放下,“娘子一來,本王就沒心思和吳王吵架。他那人,也只會逞口舌之能。”
“好像,你現在也是在逞口舌之能。”
“那哪能一樣。本王比他聰明,比他高雅,比他會做人,比他……總之,本王樣樣都比他好。否則,你也不會一見到本王,就覬覦本王的美色。”
葉慈被逗笑了,“誰覬覦你的美色。那會你就是根豆芽菜,哪來的美色可言。要說覬覦,最多覬覦一下你手中的銀子,出手可真大方。”
“嘿嘿……你就是被本王的大方英俊給迷住了,對不對?”
對個屁!
葉慈將酒菜從食盒里面拿出來,兩個食盒擺滿了一桌子。
“知道你在這里面吃不好,我特意吩咐廚房做的,全都是你愛吃的菜。”
“還是娘子對本王最好。”
他已經迫不及待要動筷子。
身上的傷早就養好了。天氣熱起來,他恨不得光著膀子喝酒,就是不太文雅。
葉慈拿著一把蒲扇輕輕揮動,“這才四月,天氣已經熱得不行。聽聞南邊天天下雨,冷得要穿幾件衣衫。這天氣真是反常。”
“宗正寺這邊什么都不好,唯獨好的一點就是晚上睡覺不熱。這地方自帶陰氣,晚上涼爽得很。”
“聽聞這地方以前是墳場?”葉慈八卦之心蠢蠢欲動。
劉珩吃著一塊排骨,連連搖頭,“你被聽人胡說。這里不是墳場,就是這里以前打過仗,死過很多人倒是真的。或許是因為這個,陰氣會比較重一點。”
“死人啊!還是戰場廝殺,那比墳場還要可怕一些。”
“你嚇不住本王,本王不信這些玩意。”
葉慈哈哈一笑,“我才不是嚇唬你,我是實話實說。對了,今兒大軍開拔,我在大街上瞄了眼,好生威武。袁友仁果然有幾把刷子,短短一個月的時間,一群**加上新招募的青壯愣是被他練得有模有樣,至少表面看上去很光鮮。”
“當真?”劉珩一聽這個,胃口頓時少了一半,“袁友仁還懂練兵。”
“你也驚到了吧!朝堂上所有人都被驚到了。據聞,他就去京營取經三日,然后帶著一幫親信,自己開始練兵。短短時間,至少軍紀軍容是過關的。”
劉珩蹙眉,“這么說他真懂練兵。”
“應該是懂的。對于聰明人來說,很多在我們看來很難的事情,對方卻能信手拈來。”
劉珩放下筷子,心情有點郁悶。
“難怪他能說服父皇讓他掌兵。這小子莫不是早早就在打算領兵,私下里學了兵事。
他有著父皇的寵愛,蘭臺寺的各種檔案賬冊書籍,他都能輕易拿到手。最經典的兵書,對常人而言一輩子都摸不到邊,對他而言同樣能輕易拿到手。
看來大家都低估了他,還以為他是靠美色幸進,殊不知私下里做了多少準備學了多少知識。”
劉珩很是氣悶。
突然發現一直鄙視的人,其實并非不學無術,反而很有潛力很擅長學習,這滋味不好受啊。
若是袁友仁換個出身,或是換一個晉升的平臺,絕不會被人罵成這樣。以他的聰明才智,反而會迎來一片贊譽,成為貧寒低賤之人上進的典范。
如今,呵呵……
他渾身的罵名已經洗不清了,他的名聲也休想扭轉。
就算有一日他大勝歸來,無人再敢提起他的過去,但史書上始終會記上一筆。千百年后,提起龍陽之好,說不定他也是榜上有名。
這就是身前身后名!
文官孜孜追求的名聲!
帝王想得卻得不到的名聲!
他喝了一杯悶酒,忍不住長吁短嘆。
葉慈對他心中的想法一清二楚,不做開解,更不會趁機嘲笑。
她就是默默陪在他身邊,陪著他喝酒吃菜,說些家常。
“袁友仁離京,也有不少好處。清河書坊今日下午恢復營業。這一年,書坊攢了不少書,全都交給平安造紙坊印刷。你知道德勝樓吧,他們的彩印經過改良,可算是打出了名氣。現在生意好的不行,都是沖著菜單上的彩印畫去的。另外,我打算出一本新書,名叫《三國志》,決定每一個人物都要有一個彩印畫像。”
“《三國志》,你是打算將三國故事寫成話本來賣?”
葉慈點頭,“這個主意怎么樣?書坊那邊已經寫好了頭十回,足夠出第一冊。我原本打算準備請義父出山,畫人物像。你猜義父給我推薦了誰?義父給我推薦了夢娘夫人,說夢娘夫人畫人物像才是一絕。我見了樣本,真是不俗。”
“這些事情你自己拿主意就行。你有沒有算過,做書籍生意,你一年能賺多少錢?”
“幾百兩是有的,若是那一年出現了爆款,賺個一兩千兩也是沒問題。”
“這么一點利潤,如今的你還看得上。宮里隨便給幾樣賞賜,都不止這點錢。”
葉慈不贊同他的話,“書坊生意的確不大,辛辛苦苦賺的也不多。可是你想過沒有,我一個書坊可以養活多少人?
潤筆,抄書,印刷,畫像,掌柜,伙計,包括他們背后的家眷子女……可以解決多少人的吃飯問題。
不能因為利潤小就不去做,大家都指望著這個吃飯了。
你知不知道京城有多少落魄的秀才?知不知道有多少無地城市居民,多少失地農民?他們靠什么吃飯?不就是靠一個個店鋪吃飯。
若是人人都如同你的想法,單說京城幾十萬的小民,這些小民都沒有土地,他們怎么活?身為上位者,不要那么冷漠,更不要冷酷!劉氏江山靠得就是萬千小民。”
劉珩汗顏,“本王想岔了,光想著生意小利潤薄,卻忘了一個店鋪就關系著幾十人的飯碗。說到底,還是吃飯最大。你那書坊好好做,爭取多開幾家分店,多養些人。”
葉慈笑瞇瞇說道:“清河書房光是京城分店,就養了五個秀才潤筆,八個抄書的。夢娘夫人幫忙畫像,以后肯定會長期合作,需要給她添幾個人手分擔一下。外加小廝掌柜……我還打算以后多賣一些科舉書籍,有義父的文章肯定好賣。
只是,讀書識字的人還是太少了。不如我們自己辦個學堂。這件事,以前在云霞山的時候就做過,莊子里的管事幼童,都是這么教出來的。
反正,我在京城郊外莊子多,選一個地段好的莊子,辦個初級學堂,多培養點人才。不識字不懂算數,無論是伙做計還是掌柜都是不行的。”
“辦學堂花費幾何?我讓家令寄點錢來。”
“你就被為難家令。他在封地操持偌大的王府,養著幾千上萬人,開銷龐大。錢的事情,我來解決。多拉幾個人合伙辦個學堂,幫大家培養合用的人。”
“你還打算拉人一起辦學堂?”劉珩有些意外。
“有何不可!王府周圍全都是大戶,不拘多少,一家五十兩一百兩銀子,多拉幾家學堂幾年的開銷就有了。新平公主府肯定能拉到銀子,吳王妃那里應該沒問題,衛王妃想來問題也不大,長公主府有娉婷幫忙,張家有五郎幫忙,義父肯定不會袖手旁觀,高家說不定還能拉到一點銀子……”
葉慈掰著手指頭一個個數過去,劉珩都驚了。
他很懷疑,“你的人緣有這么好嗎?別到時拉不到銀子,本王可是要笑話你。”
葉慈白了他一眼,“若是幾百兩上千兩,那肯定很難。幾十兩銀子,最多不超過一百兩,應該沒問題。大不了,等我做搪瓷生意的時候,將大家伙都拉進股東會。”
“你總說搪瓷搪瓷,到底是個什么玩意?”
“你先告訴我,天底下煉鐵工藝最好的是哪里?”
“自然是少府工匠,這還用說嗎。少府擁有天下間最頂尖的工匠,不拘什么行業。泥瓦工,木匠,漆匠,鐵匠……總之,所有的工種,最好的工匠都在少府。工部都不行。工部營造工程,年年都要從少府借人。”
搪瓷這東西其實不值幾個錢,工藝也很簡單。
難就難在,前期投入大。
要自己煉鐵,之后沖壓,上漆,或是上油彩。任何一個工序,都需要技術。
葉慈有產品思路和銷售思路,她知道這玩意大致要怎么做,唯獨沒有技術。
而且,她的身份,有些事情做起來會有限制。
比如煉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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