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來的路上，心急火燎。
到了鳳儀殿，整個人都有些喘。
此刻看到三堂會審的場面，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往常，他不愛往女人堆里走，因為她們實在太吵鬧了一些。
能讀懂后宮女人的心聲，是好事，但壞處就是，不能自主關閉，皇帝為此煩惱。
可中毒之后，身體不好了，皇帝居然喪失了讀心術。
皇帝之前還沒察覺到自己失去了這項能力，畢竟忙得很，根本不在意。
此刻，后宮的妃嬪都聚積在這里，他竟是一點心聲都沒聽到。
安安靜靜的。
安靜得皇帝都愣住了，好似自己從嘈雜的世界，一下進入了孤寂無聲的世界。
空蕩，孤獨。
好似突然聾了。
皇帝愣在當場，臉色越發蒼白了。
他一直將讀心術認為是上天賜予的，賜予他這個天子的奇異手段。
有了讀心術，就不會被后宮女子的虛情假意所誆騙。
看現在，讀心術沒有了，這是什么意思，難道是因為他這個皇帝得不到上天眷顧么？
皇帝心里涌上了恐慌，遍體生寒。
本來中毒之后，身體還沒有調理好，現在又失去了讀心術。
可謂是雪上加霜，讓皇帝嘴唇都在微微顫抖，以至于腳底生根，根本邁不動。
“臣妾拜見陛下。”
妃嬪們看到皇帝，紛紛從椅子上起來，趕緊行禮。
但聽在皇帝的耳中，如中遙遠的囈語，根本聽不真切。
現在的皇帝，陷入了自己狂浪一般的思緒中，根本出不了。
皇后見皇帝的臉色難看，那森冷冷酷的眼神，目眥欲裂，好似要將人生吞活剝了，頓時嚇了一跳。
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可怕的皇帝。
皇后頓時生了退縮之心，更是惱怒無比，不過就是讓人跪在這里，皇帝就這么心疼了？
不行，不能退。
不能虎頭蛇尾結束。
“陛下，姜妃和林貴人沖撞臣妾。”
“姜妃恃寵而驕，可到底被賜為妃位了，臣妾不好做主，便請陛下來。”
皇帝微微回過神來，看著皇后的紅唇張張合合的，聲音灌入耳中。
聽到了，但好像不能理解，他的腦子好似一團漿糊，根本思考不了。
他站在那邊，魂歸天外。
“陛下……”
看到皇帝不說話，皇后心里有些膽戰心驚，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
這樣的沉默，讓皇后很痛苦，現在的皇帝變了。
若是以往，皇帝早早處置姜妃，可是現在，他一言不發。
皇后覺得陌生至極。
能為了她遣散后宮，想要跟她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男人，現在，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對她的話，一點反應都沒有。
就這么直愣愣盯著她，眼里是形容不出的復雜，甚至是暴虐。
為什么？
為什么用這樣的眼神看著她呢？
皇后心中痛苦至極，眼淚差點都下來了。
雖然知道他們夫妻已經生疏了。
但沒想到，已經生疏到這個地步了。
甚至，用這樣可怕的眼神看著她。
“陛下……”
皇后硬著頭皮，呼喚皇帝回神。
他這個樣子太可怕了。
該不會為了寵妃，要殺了她這個皇后吧。
皇帝回過神來，臉色肉眼可見地難看，好似更加蒼白了。
他咬著牙，冷厲問道：“怎么回事？”
皇后不得不重復一次，說姜妃目無尊上，毫無尊卑，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要罰。
皇后清凌凌的眼睛，直視著皇帝，好似在等著皇帝選擇。
你到底選誰。
我，還是她？
皇帝額頭上的青筋鼓了鼓，有點匪夷所思，只覺得一股氣淤堵在胸口。
“就這事？”
就為這事將他叫過來？
他還以為是孩子出了什么事。
皇后抿了抿唇，點頭道：“是。”
皇帝：……
他環視一圈屋里的女人們，此刻他聽不到她們的心聲，就不知道是個什么情況。
若是還有讀心術，就能從妃嬪們的心聲聽到前因后果。
不過皇帝不是蠢的，也知道，皇后針對姜妃。
他用一種奇異的眼神看著她。
在皇帝心里，皇后是從來不屑做這種事情的人，也是心口如一的人。
可現在，皇后竟像后宮女子一般，開始爭斗了起來。
為什么？
是因為姜妃威脅到她了嗎？
她是皇后，也有孩子，姜妃身無長物，除了他的一點恩賜，什么都沒有。
皇后怎么會把姜妃當成敵人。
哪有不斗的。
后宮女子哪有不斗的！
皇后也變了，和其他人一樣。
皇帝內心復雜，甚至松了一口氣。
他甚至都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松口氣。
大概，皇后若是真變了，他內心也沒有那么大的負擔了。
只是，之前的恩愛纏綿，好似都煙消云散了。
這世間的事情，真是難以形容。
誰也不知道，以后會發生什么事情。
哪怕是天子帝王。
他覺得自己此生，其他惡毒心思復雜的女子，再也不能入他的眼。
和皇后這樣的女子相守一生，。
可皇帝自己也變心了，不是移情別戀，而是疲倦厭倦了。
面對熟悉人熟悉事熟悉模式，那種從心底生出的倦怠。
甚至懶得改，懶得變一下。
“這種事情你處理不了嗎，叫朕過來。”
他以為是孩子出事了，到鳳儀殿腿都是軟的。
結果，就這……
皇后聞言，頓時覺得心中破了一個大洞，呼呼地刮著冷風。
皇帝是嫌棄她嗎？
皇帝，嫌棄，她？！
那語氣里透露出的不耐煩，讓皇后渾身冰冷。
皇帝已經厭倦了她。
這么快……
喜新厭舊得太快了。
后宮那么多的例子擺在面前，但皇后覺得自己是例外。
哪有什么例外啊！
她也走上了被厭棄的道路。
皇后渾身發抖，她弄出這個局面來，甚至有些逼迫皇帝的意思。
想知道皇帝的抉擇，但結果……
顯然她無法接受。
皇后聲音里都帶著難以壓抑的顫抖，似帶著哭腔，“她是陛下看中的人，臣妾怎么好罰。”
跪在地上的南枝覺得膝蓋都碎鳥。
不是，你們說話就說話，能不能先讓人起來。
真成了罪大惡極的極兇之人。
皇后把皇帝叫過來，落了下乘。
要是她就趕緊將罪名定了，不管是打板子還是其他的。
真真切切讓對方受了罰才是真的。
但皇后，想一次性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