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瑾年閉目養神,仿佛不知有人進來了。
夏侯崢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譏諷道:“你倒是吃好喝好睡得著。”
說罷,他扭頭看向一旁的獄卒,“你們就是這么伺候二公子的?”
獄卒深深低下頭:“那個……二公子的身體遭不住,城主又說要留著他的命,小的們……怕一個不慎,把人給折磨沒了。”
二公子是幾個義子里唯一不習武的,城主府的地牢又是重刑,隨便一樣用在二公子身上,都能把半條命給弄沒了。
獄卒是真不敢啊。
夏侯崢冷哼道:“你先退下!”
“是。”
獄卒如釋重負地退了出去。
這間牢房正是曾經夏侯崢待過的,不同的是,夏侯崢那會兒可比謝瑾年慘多了。
夏侯崢一臉諷刺地說道:“勾結云凜,上錯了船,可曾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落得如此下場?現在,輪到我看你笑話了呢。”
謝瑾年平靜地睜開眸子,狼狽的外表下,不見眼神里有絲毫的屈服與驚慌。
“那么,大哥覺得好看嗎?”
夏侯崢看著這張比幾兄弟都要出眾的臉,以及那波瀾不驚的眼神,眸子微微一瞇,一腳朝他踹了下去!
謝瑾年被踹翻在地上。
獄卒忙出聲道:“大公子!不可啊!鬧出人命,城主怪罪下來的話……”
夏侯崢冷聲道:“我叔公怪罪下來,由我一力承擔!”
獄卒們面面相覷,想勸阻又不敢再吭氣。
謝瑾年淡淡抹去嘴角的血跡,不卑不亢地坐起身來。
這副樣子,非但沒讓夏侯崢解氣,反而有種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覺。
夏侯崢更氣了:“你在高傲什么?真以為百花宮還能救你出去?哼,百花宮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你就乖乖等著受死吧!”
謝瑾年道:“既然我遲早要死,大哥在急什么?”
夏侯崢捏緊了拳頭:“城主印在哪里?”
謝瑾年風輕云淡地看了他一眼:“原來你們還沒得到城主印。”
夏侯崢冷聲道:“你少得意,有沒有城主印,叔公都遲早會統治整座島嶼!識相的,就別在這兒裝瘋賣傻,說出城主印的下落,或許我能給你個痛快!否則……他們不敢動你,不代表我也不敢。”
謝瑾年冷冷地望著他。
夏侯崢抽出冰冷的匕首,刀刃在他俊美的臉龐上輕輕拍了拍:“我會一點一點割下你的肉來,煮熟了喂你吃下去。”
謝瑾年的眼底掠過一絲冷芒。
夏侯崢譏諷一笑:“想好了嗎?”
謝瑾年轉過頭去,冷冰冰地說道:“城主印在殺手盟,想要的話自己去拿!”
夏侯崢眉頭一皺:“城主印怎么可能在殺手盟?”
謝瑾年道:“除了殺手盟,還有哪里守得住城主印?”
夏侯崢沉默。
殺手盟是四大門派之首,島上實力最強的組織,別看這次比武大會輸慘了,真論弟子的平均實力,殺手盟是遠超各大派的。
另外,殺手盟也是島上最油鹽不進的大派,百花宮好歹出了個叛徒云雪。
而殺手盟,夏侯儀暗中嘗試了多次,都無法將其拉入自己的陣營。
這倒不是江觀潮有多忠于夏侯卿,而是此人不屑參與島上之爭,一心只做天下第一。
夏侯卿若親自下令,他會遵從,不下令,他就樂得裝死。
義父應該也明白這一點,怎會將城主印托付于他?
夏侯崢將信將疑地看向謝瑾年:“你撒謊。”
謝瑾年不咸不淡地說道:“義父早知叔公的野心,在去見叔公之前便留了一手,他先讓人將城主印送去了殺手盟,同時送去的還有一份繼承人的文書,怕的就是自己遭遇不測。”
夏侯崢激動道:“繼承人是——”
謝瑾年道:“當然不是你,也不是我。”
夏侯崢握緊拳頭:云凜!
他咬牙:“那為何——殺手盟對于叔公登上城主之位無動于衷?”
謝瑾年面不改色地說道:“你以為義父那么傻嗎?殺手盟如果知道,你們連知道也不遠了吧。盒子是密封的,殺手盟并不知道義父讓他們代為保管的是什么東西,我猜義父也還沒來得及交代云凜。”
夏侯崢此時已經信了七七八八了:“你的意思是……云凜也不知這件事?”
謝瑾年呵了一聲:“他若知道,還輪得到你們霸占城主府?”
這故事編的太天衣無縫了,甚至所有讓人想不通的地方,都合情合理地解釋了。
但夏侯崢仍保留了最后一絲懷疑。
謝瑾年漫不經心地說道:“你是懷疑我在膽大包天地騙你,還是對自己逼供人的手段不自信?”
“哼。”
夏侯崢冷冷一哼,“你撒謊的代價,將會比千刀萬剮難受一百倍!”
說罷,他甩袖出去了。
被關在隔壁牢房的葉荀湊了過來,雙手握住牢門的木板,低聲道:“公子,他們會信嗎?”
謝瑾年道:“一半一半。”
葉荀擔憂地說道:“可只要他們派人去殺手盟,就能不攻自破了呀。”
“那也能多活兩天。”
謝瑾年望著墻洞里投射進來的月光。
有人生來不惜命,而有些人只是活著,就已經拼盡了全力。
葉荀看著這樣的公子,一陣心如刀割。
城主曾收養了不少義子,最終留下來的只有四個。
對于本就崇尚武力的千山島來說,公子這些年在城主府的艱辛,旁人無法想象。
夏侯崢去了夏侯儀的院子,將老二的話如實轉述了。
倒是沒添油加醋,畢竟謝瑾年編得太滴水不漏,完全沒有夏侯崢發揮的余地了。
對夏侯儀來說,去殺手盟一探虛實并不費事。
如果夏侯瑾在撒謊,回頭好好懲治他便是。
如果謝瑾年所言不虛,那他們就把城主令奪回來。
自然,在殺手盟搶奪東西……多少有些難度。
夏侯崢想了想,靈機一動說道:“叔公,我有個主意,既然是留給云凜的東西,只要假扮成云凜去取,不就能手到擒來了?”
夏侯儀道:“不可。”
“為何?”
夏侯崢不明白。
夏侯儀道:“江觀潮與衛胥是死敵,云凜多次襄助衛胥,江觀潮未必會買云凜的賬。”
“那該怎么辦?”夏侯崢問。
夏侯儀意味深長地說道:“讓常管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