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小推開車窗:“睿王殿下,有禮了。”
李婉戴著面紗,與蘇小小的中間坐著四個孩子。
四小只舔糖葫蘆舔了一臉的糖漿,妥妥的四只小花貓。
然而即便容貌被糊住了,也不難猜出幾人的身份,畢竟這世上三胞胎實在太罕見了。
至于那個小姑娘與另一名女子——
蘇小小大大方方地介紹道:“我二嫂,小侄女兒和我兒子。”
“他們去做什么?”蕭舜陽狐疑地問。
蘇小小反問道:“陛下有說不讓帶家眷嗎?”
景宣帝當然沒說,因為景宣帝壓根兒沒料到啊。
蕭舜陽淡淡說道:“衛二夫人與幾個孩子同行,怕是多有不便。”
蘇小小微微一笑:“這就不勞睿王殿下費心了,我會照顧好我二嫂和幾個孩子的。”
若是蕭獨鄴在這兒,蘇小小一定會說——我兒子舍不得我這個做娘的,哭著吵著要跟來,我心一軟就答應了,可我一個人又帶不了三個孩子,幾個大男人也拿這種小娃娃沒轍,我只能求助于有過生養的二嫂。二嫂都來了,曦月自然不能落下。
然而這番話,蕭獨鄴會信,蕭舜陽未必。
反正不論怎么說,他都是要留個心眼的,不如別浪費唇舌了。
他愛怎么想怎么想,沒證據他能咋滴!
很快,蕭重華的馬車到了。
蕭舜陽望向從馬車上下來的安王與景弈。
“三弟,景小侯爺。”
他還算客氣地打了招呼。
蕭重華溫潤一笑:“我來送送二哥。”
景弈完全不配合他演戲,來到蘇小小的馬車旁,對蘇小小道:“為什么不叫我?”
蘇小小道:“你還在養傷。”
景弈往衛廷的馬車一指:“那為什么他可以去?他那么菜。”
衛廷:小子,怎么說你爹的?
蕭重華看向蕭舜陽道:“二哥,一路保重。”
蕭舜陽說道:“我不在京城的這段日子,有勞三弟多去父皇跟前盡孝。”
蕭重華笑了笑:“我會的,就怕父皇不樂意見到我這個兒子。”
蕭舜陽沒有接話。
“我去和故人道個別。”蕭重華說罷,去了蘇小小那邊,“你也保重。”
蘇小小瞥了眼不遠處的蕭舜陽,莞爾道:“安王殿下,人我帶走了,好好把握機會。”
蕭重華意味深長地說道:“我會的。”
景弈面無表情地來到蕭舜陽面前,仰頭望向騎在馬背上的蕭舜陽,毛遂自薦地說道:“你還缺個弟弟嗎?”
蕭舜陽:“……”
蕭重華:“……”
蘇小小是不能帶上景弈的,一是景弈確實需要養傷,二也是蕭舜陽不在,這是蕭重華搞事情的大好時機,他身邊需要景弈。
蕭重華與衛青與衛廷也道了別后,帶著景弈回去了,蘇小小與蕭舜陽一行人也動身南下。
四小只起得早,舔糖葫蘆舔著舔著睡著了。
所幸馬車夠寬敞,蘇小小與李婉將四個孩子擺好,給他們蓋上被子。
“其實這樣出來一趟也不錯……”李婉有些心曠神怡,她發覺七弟妹沒動靜,扭頭看向對方,就見蘇小小在盯著手腕上的鐲子發呆。
“七弟妹,你怎么了?”她問道。
“哦。”蘇小小回神,“二嫂,你是不是自幼習武?”
“嗯。”李婉點頭,“我三歲開始習武。”
蘇小小問道:“一個人若是壞了根骨,再也無法練出內力,還有機會習武嗎?”
李婉想了想,說道:“那要看這個人想要什么結果了,如果僅僅是強身健體,練一些招式,是不成問題的。但如果想成為高手,基本上是不可能了。除非——”
“除非怎樣?”蘇小小好奇。
李婉道:“受刮骨之痛,忍筋脈俱斷之苦,但讓一個人把骨頭一寸寸打斷,把筋脈一根根撕裂……迄今為止還沒人可以做到。”
蘇小小摸著鐲子喃喃道:“原來這么難……”
她信特務頭子沒有武功了。
畢竟這種非人的折磨,得靠怎樣可怕的執念才能捱過去?
國子監。
蘇煊的馬車停在門口。
他看完桌上的紙條,單手一握,化作灰燼。
“蘇煊!”
馬車外傳來一道清脆悅耳的聲音。
蘇煊推開車窗:“惠安公主。”
惠安公主是想去城門口為小跟班送行的,奈何到那兒小跟班已經出發了,她只能折了回來,路過國子監時看見了熟悉的馬車。
她記得是蘇煊的。
“果然是你啊。”
盡管二人之間有過肌膚之親,不過作為一國公主,不必被這些所謂的名節所累,加上又是意外,她并未放在心上,與蘇煊相處起來與平日里沒什么兩樣。
她坐在自己的馬車里,沖蘇煊揚起小下巴說道:“小跟班走了,你是她哥哥,又是我未來的姐夫,你放心吧,本公主會罩著你的!”
蘇煊聽到那聲未來姐夫,神色沒有絲毫變化,只是安靜一笑:“多謝公主。”
蘇小小一行人一路南下,走的是水路,日夜兼程倒也快。
原本按計劃是要路過青州的,如此就能去探望一下慧覺師太與蘇玉娘,也回鄉下給陳氏上柱香。
不曾想,夜里船家走過了,等天亮才反應過來早已出了青州地界。
從青州過來是順流而下,速度賊快,折回去是逆流而上,加上天氣又變得不大好,沒個三五日到不了。
只能從南疆回來再去一趟青州了。
又走了幾日,在玄鎮換了車馬,一路行駛到禹州,再次換了水路。
這回進入了蘇家水師的領域,蕭舜陽亮出了身份與景宣帝給的通關公文,一行人坐上了戰船,由蘇家水師沿途護送,二月中旬便抵達了白水鎮。
再往前便是南疆邊境了,天色已晚,今日是過不了關了,一行人在鎮上尋了間還不錯的客棧住下。
蘇小小與三小只一間屋,李婉與衛曦月、魅姬一間屋,衛廷、衛青同住一屋,尉遲修幾人要輪流值夜,也只要了一間廂房。
蕭舜陽與他的護衛怎么住,蘇小小就懶得管了。
三個孩子在二樓的走廊上跑來跑去。
“大斧來抓我呀!”
“對呀對呀!大虎你來抓我們呀!”
大虎去攆兩個敢挑釁長兄權威的臭弟弟,決定對他們祭以血脈壓制。
蕭舜陽打算進屋,余光一瞥,似乎瞧見李婉進了諸葛青的廂房。
衛廷此時正在大堂內與掌柜交涉,她獨自一人進衛青的房中做什么?
她與衛青什么關系?
蕭舜陽覺得蹊蹺,就要過去瞧瞧。
就在此時。
一個小團子打他面前沖了過去,踩了他一腳。
他吃痛,眉頭一皺,把腳收了回來。
又一個小團子沖了過去,踩了他另一只腳。
別看小家伙才三歲,踩起來好痛的!
第三個小團子沖過來時,他果斷往后退了兩大步。
果然,這個小團子沒踩中他。
可誰能想到那兩個又折回來了,咔咔咔地又把他給踩了……
蕭舜陽:你們故意的吧?
說來也怪,趕了這么多天的路,大人都蔫了,三個小家伙卻一個比一個生龍活虎,就沒見他們頹過,吃什么長大的?
蕭舜陽又忍不住多看了好幾眼,忽然記起正事,朝著衛青的屋子走了過去。
只不過,當他推開衛青的房門時,卻只見衛青一人坐在房中。
衛青淡淡地看著他:“睿王殿下有事?”
蕭舜陽正欲開口,另一邊,蘇小小挽著李婉的胳膊走了過來:“二嫂,還是你會買!”
蕭舜陽叫住二人,狐疑地問道:“你們……剛從外面回來?”
蘇小小晃了晃手里冒著熱氣的紙包:“是啊,去對面買了幾塊米糕。”
蕭舜陽的目光掃過李婉與衛青,沒再繼續追問,轉身回了自己屋。
李婉暗松一口氣。
蘇小小微微瞇了瞇眼,真是個大麻煩,比蕭獨鄴難糊弄多了,得找個機會甩掉他才行。
蘇小小把衛廷叫上來,和衛廷去了衛青的屋。
她將自己的想法說了。
衛青早想甩掉蕭舜陽了,耽誤他們抱老婆孩子,這一路只能看不能抱,可把人憋壞了。
只不過,在大周境內甩掉蕭舜陽不大明智,蕭舜陽帶了景宣帝的公文,他一聲令下,邊關就會對他們一行人進行攔截與嚴查。
可一旦進入南疆,就脫離皇族的勢力范圍了。
衛青目光冰冷地說道:“明日就把這個礙事的家伙甩掉!”
米糕太好吃了,四小只根本不夠吃,主要是大虎二虎小虎不夠吃,他們精力旺盛,食量也驚人。
蘇小小帶著三個小豆丁去買。
這家鋪子生意不錯,排隊的人很多。
蘇小小正排著,身側突然傳來一道不大確定的聲音:“大丫?”
蘇小小萬萬沒料到會在這里碰到劉平。
劉平其實沒認出蘇大丫,他是先認出了三胞胎,蘇大丫的變化太大了,去京城時老胖一個丫頭,這才一年的功夫,咋就瘦成這樣了?
蘇小小與他打了招呼,對三小只道:“還記得劉伯伯嗎?”
“記得!”大虎說,“梅子姐姐的爹。”
也是小吳氏的丈夫,小蘇家曾經的鄰居,后來分家出去單過了。
“小吳姐還好嗎?”
小吳氏是蘇小小的第一個員工,手腳麻利,聰明能干,手藝一學就會,如今是蘇記的大師傅了,自己還帶了好幾個徒弟。
劉平是來給蘇記進貨的,蘇記的生意做得太大,蘇玉娘將分鋪開去了府城與省城,香料在青州的價錢太高,來白水鎮買能便宜許多。
“好,她很好!玉娘也好……大家都挺好的!就是都很掛念你!”劉平激動地說道。
前面的馬車上,車夫沖劉平揮手:“劉哥!要開船了!你趕緊的呀!不然趕不上了!”
這種大的商船有官兵護航,不擔心遇上水匪,缺點就是不常有,錯過這一趟,下一趟就得五日之后了。
“那是東子,咱們蘇記在省城的伙計。”
劉平心道你個小子催啥,這是東家!
“大丫……我……那什么……我得走了!”
再不走真趕不上了!
他有許多話想對大丫說,也想問問大丫最近的近況,為何會來了這里……
“劉哥!”車夫急壞了。
蘇小小道:“劉大哥你去吧,我過些日子會回青州一趟的。”
劉平眸子一亮:“那敢情好!我回去和你小吳姐還有玉娘說一聲,她們一定會高興壞的!
他正要走,突然記起了什么,又道,“啊,差點忘了還有件事,你那位陳家的表哥中舉了,名次不如沈公子,沈公子被舉薦去京城了,他前些日子也上京趕考去了。”
“哦,我那便宜表哥叫什么來著?陳……”她完全不記得這么一號人物了。
“陳浩遠!”劉平說。
蘇小小:“唔,好像是這么個名字,沒想到他也中舉了。”
劉平道:“我要和你說的不是他中舉的事,我知道小蘇家已經和陳家徹底斷絕關系了,是你和二狗的娘。陳浩遠上京趕考時碰到玉娘,無意中被玉娘激得說漏了嘴,原來你和二狗的娘不是陳家親生的,是外頭抱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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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