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水師衙門,南居益拍案而起,怒目而視:“你說什么?”
“大人,鄭芝龍叛了,先是偷襲我軍水師右寨,然后聯合恒賊水師,正在對澎湖猛攻!”
“狗賊!畜生!”
南居益暴喝,怒火中燒。
“立即派人去稟報兵部!”
“傳本官軍令,水師集結,準備支援澎湖!”
說完,南居益快步而出,可走到一半,卻似想起了什么一般,瞳孔一縮,南居益卻是驟然停下腳步!
“快,立即派人趕赴南平,福州,讓他們嚴防恒賊偷襲,及時查探前線戰況,立即稟報朝廷!”
說完,南居益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中的憂慮,他知道,在鄭芝龍被策反的情況下,恒賊水師出戰,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了!
恒賊,全面進攻了!
江浙,海疆,南昌……
他最擔心的局面,還是出現了!
四面楚歌!
窮途末路!
“水師!”
一連串念頭閃爍,最終,水師二字,亦是在南居益腦海之中定格。
水師贏,那還有一線生機,水師敗,四面楚歌之局必成!
瞬息之間,南居益有了決斷,澎湖雖大,島嶼也多,但兩軍圍攻之下,縱使他支援及時,也絕對會被恒賊以軍力優勢拖入泥潭!m.y逼quge
漫長的補給線,軍力的劣勢,乃至陸地上的戰局……
縱使能強行保澎湖不失,大明的水師,在這些影響之下,也會被恒賊慢刀子放血給弄死!
“立即派人去水師大寨,讓萬元吉先率本部水師,速速出港,命各炮臺立即進入戰備狀態!”
南居益翻身上馬,神色堅定,決斷已下!
壯士斷腕,給大明,留一線生機!
夜色慢慢,泉州水師大寨之中,大明日月戰旗飄揚,將士飛奔,南居益踏上旗艦,一聲令下,一艘艘戰船從水寨而出,揚帆破浪,朝茫茫大海決然而去。
而此時,正如南居益所預想的一般,這場戰爭,從一開始,對南明而言,就是四面楚歌之局。
大恒二十萬大軍,按照早已擬定的戰略規劃,數路并進,以雷霆之勢,馬踏江南!
正如當年努爾哈赤,僅僅數萬鐵騎,便勢如破竹的兵臨京城一般。
這一次,亦是如此,甚至,更加輕松!
努爾哈赤的勢如破竹,沿途好歹重鎮林立,敢戰者亦不在少數!
而現如今的南明,敢戰者有,拖后腿者,更多!
江河水師沿江而下,一夜下數城,前鋒大軍推進,往往是大軍剛至,南明守將已然棄城而逃!
有敢抵抗者,亦是孤掌難鳴,再加之早已被錦衣衛與總參情報部滲透得跟篩子一般的統治體系,這場戰爭,已然無比的滑稽且荒唐!
當天亮之時,盡管沒有打過幾場像樣的大戰,但南明籌備的防線,已然被徹底撕裂,敗兵無數,瘋狂的朝后方逃竄而去。
而那一座大明的暫定之都,自戰爭的消息傳來之后,整個泉州城,已然徹底瘋狂!
泉州朝堂上,更是徹底喧囂,文武大臣們,吵得不可開交。
“泉州不可守!當速撤之!”
“撤?還能撤去哪里?”
“恒賊三路進攻,氣勢洶洶,此刻不思報國守土,未戰就先議撤,汝到底為何居心?”
“本官為何居心?”
“恒賊三路進攻,行四面合圍之勢,此時不撤,你告訴本官,何時撤?”
“難道待恒賊兵臨城下,團團包圍,再撤?”
“放屁,水師尚固守,澎湖將士尚且鏖戰,恒賊南昌江浙兩路大軍,再難打,前方將士亦是死戰之,若撤,如何對得起天下百姓,如何凝聚天下人心!”
“陛下,臣以為,當速派得力大臣統兵防御,急召各地勤王之師!”
“恒賊境內天災不斷,災民千萬有余,外有蒙古虎視眈眈,只要我軍防御得當,恒賊絕無久戰之力!”
“陛下萬萬不可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如今恒賊三路并進,我軍無險可守,當及時轉戰撤退,拖長恒賊戰線,再遣精銳細作擾亂恒賊內部賑災秩序………”
一名名文臣武將各執一詞,守與撤,難分上下。
“戰吧!”
爭論許久,卻突有一道聲音響起,整個朝堂上的喧囂,亦是戛然而止。
只見往常向來一言不發的小天子,此刻卻是站了起來。
群臣注視之間,小天子神色也沒有絲毫波動:“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為大明天子,豈有未戰先退之理!”
“命各遞速派勤王之師支援,內閣當速決防御之策……”
“還請諸愛卿切莫再爭,當齊心協力,共度此劫!”
說完,小天子也沒待群臣反應,轉身,便如往常下朝一般,直接留下了一個背影,讓群臣面面相覷。
若在往常,小天子出聲做決定,群臣定是少不了勸誡一二,以顯教育君王之名臣風范,但此刻,生死存亡關頭,竟無人出聲。
最終,群臣面面相覷之下,沉默了許久,在南明內閣幾位閣臣的帶領下,眾臣向天子一拜,才心思各異的離去。
南明朝堂爭論不休,而這座泉州城,卻已是做出了決定,一艘艘商船滿載拖家帶口之人,從泉州港而出,朝著廣東瓊州的方向而去,也有拖家帶口的人群,從城門而出,從陸路往廣東而去。
而大恒軍隊,卻依舊勢如破竹,雖說福建多山,且路難行,但大恒江河水師早已完備且成體系,大軍順河而攻,再加之江南水師占據絕對上風。
而廣西,完完全全就是大恒最為擅長的陸地大軍團作戰,鐵騎縱橫,戰旗獵獵,可謂是長驅直入,兵鋒直指湘桂走廊!
如此之下,內斗不休,戰力頹弱的偽明將士,又哪里是大恒南征北戰的銳士之敵手。
少數的奮起,也終究是這洶涌浪潮之中的一朵浪花,不值一提,唯一的作用,或許就是在漫漫青史,留下了一曲悲歌,最終,也改變不了任何東西。
在南明朝堂還在爭斗不休的這幾天,大恒數路大軍長驅直入,勢不可擋!
曾經屬于大明的天傾之局,亦是再一次的籠罩這個茍延殘喘的大明!
只不過,這一次的天傾之勢……
卻再無可只手擎天之人!
三月,初春。
看內容下載愛閱小說app,內容已在愛閱小說app,網站已經不更新內容。南凰洲東部,一隅。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
網站即將關閉,下載愛閱app免費看最新內容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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