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姐的悟性這么高”
花朝顏聽到風秉文的話,頓時驚訝地瞪大了雙眼。
自家老爺的資質已經如天人一般了,在沒有典籍供他參悟的情況下,只是每天抱著她,在她身上摸來摸去,就悟出了她天生就掌握的五行遁法,她自己都只是順應血脈的本能使用,都沒研究清楚呢。
“不然你家老爺我放著好好的旃蒙列島不呆,跑到這里來干什么?”
風秉文撇了一眼這只小鹿,被人族尊為祥瑞的五色鹿,外表看起來似乎沒什么攻擊力,但想一想被人族供奉,尊為神圣的其他祥瑞,五色鹿又哪是什么弱者。
花朝顏看起來年幼,懵懵懂懂,不諳世事,可是人家生下來就能使用五行遁法,天下雖大,卻沒有多少能夠擋住她腳步的。
而且,這一段時間風秉文對這只五色鹿的身體愈發熟悉——主要是因為為了推演五行遁法,然后便發現這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小家伙身體中,還有更多的血脈潛力未曾發覺,她的血脈中還蘊含著更多的神通。
這等好事,不知羨煞諸多普通修士,但是沒辦法,人家投了好胎,擁有諸多強大到能夠在血脈中銘刻傳承的祖宗。
每天就是吃飽了睡,睡飽了吃,也能夠自然而然的擁有強大的力量,若是哪一天突然開竅了,想要修行了,血脈所給予的根基,也能夠讓其擁有極高的上限,根本不需要擔心道途斷絕這種尋常修士所憂慮的問題。
“既然老爺這么看重王小姐,那么為什么不與她定下師徒名分,然后將她帶回山門呢?在旃蒙列島中修行,怎么也比這里強上百倍啊?”
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自家老爺眼中成了神通大冊的花朝顏問出自己的疑惑。
“哪有這么簡單?”
風秉文無奈地抬頭,
“她有家人父母,這么小的孩子,我就帶她去島上,這不是毀了她嗎?我又不可能時時刻刻都陪著她。”
一個只有不到十年人生閱歷的小女孩,再怎么聰明伶俐,也只是個孩子——古仙轉世也是一樣,王姝的前世記憶并沒有復蘇的跡象。
若是其他人煙興盛的大宗還好說,但是像太上道,人丁凋零,且絕大多數還沉迷于修道,走八千里都不一定能夠碰到一個人的宗門,一個小女孩去了那里,沒病也能憋出病來。
生而神圣的仙靈瑞獸,怎么能理解凡人?人的傳承可是需要通過學習來繼承的。
“那老爺準備什么時候帶她走呢?總不能讓她一直留在這里吧?”
“到了該離去的時候自然會離去,這就不是你需要擔心的問題!”
“好吧!”
花朝顏有些不甘的退下,雖然待在老爺身邊,也比她在族地中強上許多,但是能夠回到太上道的話就更好了,她更喜歡那里的環境。
“大老爺,我能不能轉悠一圈”
剛剛安撫完了五色鹿,一頭壯碩魁梧宛如人熊的大漢便闖了進來,這是熊摧岳,她如今的這模樣,還是竭力收斂的結果,若是顯出原形,當真可以推山拔岳。
“我保證我不惹事,碰到了事情,一定第一時間跑回來找大老爺您。”
“可以。”
風秉文抬頭看著這名面上露出期待之色的霸熊,微微點了點頭,他天性就是兇猛好斗,讓他按耐住性子,老老實實守著私塾,雖然就幾個月的時間,但也當真難為他了。
“老爺,我也想去!”
一旁的花朝顏眼睛閃閃發亮,露出了躍躍欲試之色。
“一起去吧,不要現出原形!”
風秉文叮囑了一聲,目送這一大一小結伴離開了私塾。
東華洲處于人族勢力的最后方,其山林曠野之中,雖然有妖靈精魅滋生,但是真正成氣候的,確是一個都沒有。
因此他也不擔心這一大一小遇到麻煩,在人族的疆域中,他太上道真傳的身份還是相當不錯,只要說出去,不論是誰,都會給三分薄面。
“老師!”
“嗯?”
風秉文循聲扭頭,看向捧書走到他身旁的女孩。
“夫四時陰陽者,萬物之根本也,所以圣人春夏養陽,秋冬養陰以從其根,故與萬物沉浮于生長之門。這句,什么意思?”
“你有自己的理解嗎?”
“有。”
“說說看!”
“四時陰陽的變化是萬物生命的根本……”
女孩不假思索地說出了她的理解,然后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風秉文。
“老師,您覺得我的理解,對嗎?”
“大差不差!”
風秉文說的很是含糊,而女孩則是高興得從地上蹦了起來。
“高興什么呢?如此簡單的句子,你想了多久才想出來的?”
風秉文摸著玉冊,就往王姝的小腦瓜上敲了一記。
“師傅!”
王姝委屈巴巴的捂著被風秉文敲的地方,她只感覺那里酥酥麻麻的有一股異樣的氣息,從那里滲入全身。
“你該回家了,不要在我這里逗留太久,不然你爹娘就該找過來了。”
風秉文無視了她那委屈的目光,直接找借口將她趕出了私塾。
日落日升,太陽才剛剛從群山中露出半邊,看起來活力無限,神清氣足的小女孩就蹦蹦跳跳的踏著朝陽,奔向私塾。
而這副模樣頓時,迎來了不少大人贊許的目光,然后那恨鐵不成鋼的眼神就落到了自家那懶洋洋,滿臉都寫著“不想上學”這幾個大字的自家孩兒。
“老師傅,我來了!”
女孩第一個沖進私塾,隨后輕車熟路地沖進了后院,而當她踏進院落之中,咋咋呼呼的聲音頓時就止住,腳步也不由放輕了許多,雙眼放光地看著眼前的景象。
只見院中,稍顯平坦的青石上,一位劍眉修長,斜飛入鬢的英武道人,正盤膝而坐,其雙目緊閉,呼吸之間,可見有星星點點的光芒至四周涌來聚,在他的身中,化作一道道靈蛇四的光芒,繞著他的身體游走。
再走近一些,卻能看見這少年道人,并不是坐在石臺上,他的身體實則是懸空的,底下并沒有任何支撐。
一道清脆的腦瓜敲擊聲響起,本來正在打坐的道人不知何時睜開了雙眼,一臉不善的看著捂著額頭痛呼的女孩。
“看來昨天的教訓還沒讓你記住,修士的府邸是可以隨便亂闖的嗎我若是修行雷法,你此刻已然尸骨無存了。”
“我下次不敢了!”
腦門上的重擊似乎痛入骨髓,可是女孩的眼睛仍舊是睜得大大的,一眨不眨,盯著那一位仍舊在凌空盤坐的少年道人,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如此玄奇的場景。
雖說她一直都知道自己這位老師極為不凡,神出鬼沒,但是她卻從來都沒有親眼見過,如今總算是看到了,如愿以償,而同時,她的心中也升起一股極大的渴望。
“還想有下次?”
風秉文冷哼一聲。
“不會再有下次了,我下次進來一定等老師傅您的允許。”
“什么老師傅?”
少年道人眉頭一皺。
“書上說仙人都有駐顏之術,雖然老師您看起來很年輕,但是我想您年齡一定很大,說不定比村里太爺爺都要大。”
女孩天真浪漫,無拘無束,她感覺自己在這位找上來的少年道人面前,可以傾訴自己所思所想,暢所欲言。
“你在哪里看的雜書一派胡言,我不是仙人,而且,你現在所看到的就是我的本相,我本就是這般年輕,我不老!”
最后三個字,風秉文咬的很用力。
“嘻嘻,知道了,老師傅!”
“劣徒!”
風秉文行功完畢,提氣起身,落到地上時,便消失在了原地,只有一道聲音傳入女童耳中,
“隨我去上課。”
“來了!”
王姝笑得眼睛瞇成了一條縫,她先前的稱呼一直都是老師,而如今變成了師傅,這一位年輕的修士開始接受她了。
果然,修行求道,還是要臉皮厚一些。女孩無師自通,悟出此點,隨后的時光,愈發大膽,開始主動向風秉文請教修行上的事宜。
雖然風秉文每每都讓她多誦讀道經,以積累底蘊,但是還是交給了她一些基礎的吐納之術。
然后風秉文,便見到了一位轉世古仙的獨特之處,沒有特殊的體質加持,也沒有前世的記憶指引,僅憑借中正平和,沒有任何特點,但同樣也不會出任何錯誤的吐納之術,僅僅只是一時辰,王姝的丹田中便出現了一縷“炁”。
那是一縷極其微弱,似乎只要是一陣微風就能夠吹散的“炁”,但是當它出現在丹田中的時候,這就代表此人已經不同以往,踏上了脫胎換骨的修行之路。
“師傅,師傅,我修出來了炁,你快看啊!”
女孩第一時間便將喜悅分享給正在觀閱道書的風秉文,當蹦蹦跳跳的女孩沖到面前的時候,風秉文還是有些驚訝。
但是在他的法眼中,女孩全身一覽無余,丹田中那一縷散發淡淡白芒“炁”再明顯不過。
“嗯,我看到了!”
風秉文的面色平靜,只是一把拎著女孩放上了他平日間打坐的青石,然后引領她再一次閉目凝神,引導著那一縷微弱的炁在周身經脈中游走,鞏固道行。
“靜神,收心!”
少年道人的聲音中蘊含著一種奇特的力量,瞬間見抹消了女孩那歡騰喜悅的心緒,讓她的心神徹底平靜下來,就如同一位入定多年的老僧,無思無想。
好半響后,女孩感覺腹中一陣饑餓,這才從修煉狀態中脫離出來,當她睜開眼時,已經是月掛中天,星滿蒼穹,已經夜深了。
“遭了,這么晚了,我還沒有回家,我爹娘會擔心的!”
看到天色的第一眼,少女率先蹦出來的念頭,則是憂心自己的父母。
“不用擔心,我略施小術,已經把你爹娘瞞過去了。”
風秉文表示問題不大,類似的事情他干的多了,經常夜不歸宿,早就熟練掌握了一套如何瞞過家人的幻術。
“那就沒事了!”
王姝聽聞,頓時松了一口氣,旋即她的神情又變得興奮起來,修行求道兩月之久,她終于親身體會到了修行的美妙,
“師傅,我也是修士了!”
“嗯,從今天開始你也是修士,可惜,你是我見過最弱的修士!”
風秉文應了一聲,隨后便毫不留情地打擊這位弟子。
“我這才剛剛開始修行,以后只要我刻苦堅持,一定能變得跟師傅你一樣強!”
“你在做夢呢,我當時引炁修行,稍微嘗試便成功了,而你卻花費了一個時辰的時間,這樣的資質,除非你付出十倍的時候,否則你此生都休想超越我!”
風秉文此時純粹就在胡扯了,因為他的修行之路跟大多數修士都不一樣,在他正式修行之前,他的身體之中便積存了堪稱龐大的“炁”,那是來自于天墜龍珠的力量。
“十倍的努力!”
王姝低下頭,臉上的興奮已經不剩多少,手掌緊緊的攥著,眼中滿是堅毅。
“回去吧,不要讓你家里人久等了!”
風秉文揮了揮手,她也不想打擊這弟子,但是確實太出色了,必須得壓一壓,沒有仙人的記憶,這種年紀的孩子很容易生出驕縱之心,進而懈怠。
“是。”
當女孩離去之后,風秉文便坐上青石臺,皺眉苦思。
因為他覺得非常不合理,王姝的體質,他都不知道探查了多少次,甚至比她自己本人還要了解,就是徹頭徹尾的凡體,沒有丁點特殊,按理來說,即便是配上最為頂尖的引氣之術,也不可能這么快就感受到炁。
“除非,她完美掌控了引氣之術,然后,沒有出一點錯,引氣入體!”
風秉文為了驗證自己的想法,甚至暫時封禁自身修為,就連五行道體的特殊也一同封掉,然后用與自己那位學生一樣的引導術,開始嘗試引氣。
“這是什么妖孽天賦?”
嘗試過后的風秉文再次確認,這仙人轉世,除了沒有道體與記憶以外,恐怕全都將前世的一切都繼承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