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密的黑發在空中飛舞,英姿勃發的少年一拳砸在了那濃眉大眼的武尊臉上,當他看到武尊的腦袋在自己的拳頭下破碎,隨后其身軀崩解之時,便忍不住大笑。
“終于打到了!”
風秉文都已經不記得,自己挨了這濃眉大眼的武尊多少拳,他只記得自己渾身上下每一處地方被這位武尊的拳頭,捶打了不下百次。
每一拳都是骨斷筋折之痛,雖然他的身軀并沒有真的因此受傷,反倒是因此而融入了這座山岳中蘊含的不知名氣機,變得更為強健,但是這痛苦確實實打實存在的。
挨了這一拳之后,風秉文又一次邁步向前,準備再一次與這位武尊的“意”交鋒,然后,沒路了,他已經站到了山巔。
不知不覺間,他已經走完了整條山道,得到了《萬劫不死身》全部傳承,而在這過程中,他基本沒有注意。
“這就結束了?”
風秉文意猶未盡,甚至還有些不滿,他挨了那位武尊萬拳不止,結果他只砸了對方一拳,就結束了,太不公平了。
當然,這只是一種調侃居多的念頭,他又不是不知好歹之輩,他雖然承受了諸多痛苦,但是得到的好處卻是完全成正比的。
他如今的身軀完成了一次蛻變,具體蛻變到何種程度,沒有實戰測試,風秉文也不知曉,但是他如今已經能夠明確的感受到在自己的身軀中奔涌的旺盛血氣。
當然,身體的變化是其一,更為重要的是風秉文得了一篇上限極高的武道煉體之法,只不過這則修行之法,在風秉文看來,過于殘暴。
與其說是修行法門,卻根本就是自殘,唯一可圈可點之處,便在于這篇煉體之法對于外物的消耗不多,對于一名正常的武者而言,算是福利。
仙道修行注重資質,其后便是悟性為主,對于資源的依賴,可以說是諸多修行派系中最少的。
武道修行,不注重資質,但是卻看重毅力,但更為重要的卻是需要極為豐厚的資產,窮文富不是說說而已。
武道修行,由始至終有不少,就是偏于自殘的練法,其中就需要大量寶材溫養自身,以免落下后遺癥,一旦溫補沒有跟上,練著練著,哪怕是按照要求來的,也會把自己給練廢。
當然,這樣的武道煉體法門,對于一些好戰之徒而言,可謂是如虎添翼,只要保證溫養藥物能夠跟得上,便可以越戰越強——前提是過程中沒有被打死。
風秉文登山路而行,在從頭至尾都沒有任何危險,每踏出一步,武尊之“意”都只發出一擊,便會消失。
正常情況下,可沒有這般好事,一位對力量把控精妙入微,出神入化地步的武尊,可沒有時間去幫助后生晚輩錘煉軀體。
“嗯,再去尋一門法門!”
雖說風秉文并不懼怕痛苦,但是,他也沒有受虐的傾向啊。
于是,風秉文起身看向自己登山的方向,然后便看到了一位站在山頂不遠處,正在默默恢復的少年。
當風秉文的目光投下時,他也有所感抬起頭,與風秉文對視,原本有些桀驁的目光中,頓時露出了極為復雜的神色。
他不會認錯的,等諸多剛剛抵達到山腳時,縈繞到他身中的那一股清靈平和的氣質,絕對不是一名武者該有的。
可是,這家伙明明不是武者,卻比他更先一步抵達了山頂,得到了傳承,這對于他而言,無疑是恥辱。
“你是什么體質”
兩位朝氣蓬勃,英姿勃發的少年對視片刻,位于下首處,隱有不甘的少年突然開口問道。
聽到這問題,風秉文的嘴角微微一扯,他雖然只見過兩位出身名門的大派天驕,但是卻也發現這些家伙,都有一個共通的特點。
自信,或者說自負,無論是在斗法中落敗,還是在這種獲取傳承的道路上落后,他們都不愿意承認自己的不足,而是認為在其他的地方有問題。
先前,那位他以摧枯拉朽之勢擊敗的詹臺司宇就隱晦的表示,自己是出身不夠好,所以才輸的這么徹底,而不是他自己不行。
眼前這一位也是如此,風秉文后發先至,率先得到武尊的傳承,而他卻還在距離山巔還有一段的位置,他不認為自己有原因,而是覺得風秉文體質更契合此地傳承。
風秉文沉默片刻,而后開口,
“我是五行體!”
“五行體?是了,此山中蘊含一頭血凰渡劫隕落后遺留的精氣,其中演化的涅槃劫力,有生死造化之力,但是卻極難吸收,你是五行體,更為契合,吸收速度更快。”
風秉文徹底無語了,搖搖頭,都不想再回應這家伙。
也許這家伙說的有道理,他吸收煉化血凰精氣的速度更快,也許每一次的吸收,他只是快上了半瞬,可是長時間積累下進來,他便領先了一大截。
但這般尋找借口未免就讓人看清了幾分,坦蕩的承認自己的不足不行嗎?
“你要去哪?”
看到風秉文不搭理他,自顧自的就要下山離去,血氣澎湃,宛如一頭蠻龍的少年開口問道,看向風秉文的目光很是鄭重。
雖然他嘴硬,可是心中卻是十分清楚,自己到底是不如這位看起來年齡比他還要小的少年。
“此地機緣眾多,這座山的傳承我已經得了,當然是去下一處。”
風秉文一臉理所當然的說道,他絲毫不覺得有什么問題,進來的時候,陰螭鬼王跟他說的,九天十地中的一切機緣任取,只要有本事。
“你自己山門祖師留下的傳承,你也學會了”
“學會了。”
風秉文知道他說的就是《五方五行太玄神光》,雖然其中有些許誤會,但是他可沒有跟這家伙詳細解釋的念頭。
“你已經得了兩處傳承,還不滿足?”
少年聽聞,更加匪夷所思。
“為什么要滿足”
“這里是初始地啊,你來的時候,你的師長沒有跟你說過規矩嗎?”
“什么規矩”
風秉文眉頭一皺。
南澹洲,太玄門
云海滔滔,氣象萬千,千百山峰于云山,霧嵐中若隱若現,峰巒之中,可見亭臺樓閣,瓊樓玉宇,時不時有絢爛艷麗的遁光飛起,如雷似電。
這是一處由仙人開辟的仙山道脈,雖然如今已經呈現沒落之相,但終究是由仙人所留道統,終究還是有,幾分尋常宗派所沒有的底蘊。
在這太玄山門深處,高天之上,一座宏偉宮闕,巍峨聳立,云鎖霧繞,白羽金鱗于其間驚鴻一瞥,攪動霧氣,翻涌如沸,隨即便消涌不見。
“陸掌教,我想向您請教一件事情。”
而這一處威嚴的天闕之中,響起一道溫文爾雅的柔和聲音,讓人情不自禁的便聯想到一位大袖飄飄的高雅之士。
“薛長老,只要不涉及我中根本,我都可道來。”
宮闕之中,坐在主位上首處的一位面色略顯疲乏的男人,看向坐在下首處,身上不時傳出鬼哭神嚎之音的黑袍青年,眼神中流露出的卻是忌憚與敬畏。
“我曾聽聞貴教的《太玄經》其中所記載的根本神通,不但對修行者的天賦要求極高,而且還極難練成,此事是否有誤”
“自然無誤。”
太玄門掌教的臉上露出苦澀之色,他當然知道對方為什么會這么問,他看向面前懸浮的一面寶鏡,鏡中顯露的卻是一位他完全不認識的少年。
這少年手中持有的便是他太玄門仙人傳下的“資格”,但是奈何他太玄門宗,斷代已久,久無英才,所以這一次,他又只能將資格賣于那些大宗,換取大量修行資源,用于栽培門人弟子。
由于當初建造九天十地秘境的諸多先賢約定,只有他太玄門掌教施法,才能夠看到持有太玄門資格之人的情況。
所以從他這里拿走資格的幽冥道便派出一位長老前來觀看情況,然后便看到了極為驚人的一幕。
“當真?”
著金袍,戴玉冠的薛長老自然是不信,那位叫風秉文的少年練法連三個時辰都沒有,這比修行法術都簡單。
“不敢欺瞞上宗長老,我太玄門有史以來,除去太玄祖師以外,修成根本神通最短的記錄是十天,而那一位是我太玄門的二代掌教,其是五行道體,有祖師指點,與《太玄經》極為契合。”
說到此處,太玄宗掌教的眼中不由露出了艷羨苦悶等極為復雜的神色。
他太玄門二代祖師,仙人親傳弟子,天資縱橫之輩,一切準備妥當,而且對神通修行法門了然于心的情況下,都花費了十天的時間,可是那位讓幽冥道讓出大量資源換買資格的少年,他練法花費了不到三個時辰
如果他沒有提前看過太玄經,而是第一次接觸的話,他都不敢想象,這位少年到底是何等天資?
五行道體之上,還有什么?
這等人物,若是生在他太玄門,竟然能夠重現太玄門一代祖父在世時的鼎盛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