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久等了。”
羅伊手持律劍阿波菲斯，從英靈祭壇中走了出來。
等待了十三個小時，得梅因的表情并未顯出絲毫的不耐煩，他和煦的笑了笑，擺了擺手說：“客氣了，我們也沒等多久，而且還要恭喜你。
“羅伊，恭喜你成為西德尼亞的第三十六名現役律使。
“你是第一位與律劍阿波菲斯簽訂契約的人，期待你能不辜負這把劍的強大，為西德尼亞做出卓越的貢獻。”
律劍阿波菲斯的背景故事，在所有律器中都算得上有名。
它是魔王的配劍，而那位魔王則是曾經差點攻陷西德尼亞、滅絕人類的毀滅者。
為了戰勝它，昔日的人類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其中魔王的實力是一部分原因，阿波菲斯的強大也是一部分原因。
在斬殺了魔王，逼退了惡魔大軍后，神殿將阿波菲斯放進英靈祭壇，距今已經過去了六百多年。
這么多年過去，從未有人能成為這把律劍的主人，以至于所有人都覺得，可能只有惡魔才能揮舞這把不祥之劍。
畢竟這把劍的負面效果之強，身體相對孱弱的人類僅僅是靠近它都會產生極大的不適。
時至今日，大部分人幾乎都快遺忘了阿波菲斯的存在，但羅伊卻與它簽訂了契約，成為了它的主人。
也向世人證明，人類終于征服了這把惡魔之劍！
“少爺，恭喜！”
艾莉亞看著羅伊，臉上露出了發自內心的笑容。
看到羅伊變得越來越強，她也感到由衷的喜悅。
“恭喜。”葉傾塵同樣朝羅伊點頭笑了一下。
“厲害了，羅伊。”
哈維的眼睛則是直勾勾的盯著羅伊手中的阿波菲斯，眼里盡是藏不住的羨慕，“這把劍的造型看起來也太拉風了吧！”
阿波菲斯的外表跟艾莉亞的律劍咎瓦尤斯完全不同，咎瓦尤斯是標準的單手劍，相較阿波菲斯更短更窄。
它的劍身一如波光粼粼的水面，能隨著時間變化折射出五彩的虹光，宛如仙女一般絢爛而空靈。
而阿波菲斯則顯得邪惡而霸道，它黑色的劍身上鐫刻著金色的紋路，劍刃表面氤氳環繞著紫黑色的邪氣，光是看著就讓人不寒而栗。
作為一名純爺們，哈維雖然覺得咎瓦尤斯也很好看，但他還是更喜歡阿波菲斯這種霸氣側漏的魔劍。
雖然他既沒有咎瓦尤斯，也沒有阿波菲斯……
羅伊出來之后，這一次的圣地巡禮便正式宣告結束。
得梅因與羅伊并肩而行，他一邊帶著眾人離開英靈殿，一邊再次游說道：“羅伊，希望你能再好好考慮一下圣女殿下的邀請。”
“不管你有什么要求，我們都會盡力滿足的。伱應該明白，只有艾爾蘭家族，才能給你最好的待遇！”
“我的要求之前就已經提過了。”
羅伊平靜的回答道，“我可以成為殿下的御前騎士，但你們不能限制我的自由，我還有自己的事要做，也會自行衡量自己應該做什么任務。”
得梅因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苦笑道：“羅伊，你真的明白「御前騎士」這四個字的含義嗎？
“既然要成為殿下的騎士，就要對她宣誓效忠，一生侍奉她左右。身為她的御前騎士，你怎么能拒絕殿下的旨意呢？”
羅伊點了點頭：“我明白，我就是這個意思。”
“什么意思？”
“我不會向殿下宣誓效忠。”羅伊語不驚人死不休。
“之前你也說過，薇拉殿下和我歲數相近，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和她交個朋友。
“如果殿下也希望收獲我的友誼的話，我不介意助她一臂之力——當然，是以朋友的身份。
“請把我的意思轉達給殿下吧，得梅因閣下。我理解你們的難處，所以，我可以不需要「御前騎士」這個頭銜。”
得梅因愣住了，他沒想到羅伊居然打得這個算盤，一時半會竟是說不出話來。
「御前騎士」在外人眼里雖然高貴，但他畢竟是圣女的屬下。
而圣女是艾爾蘭家族的人，算下來他也便歸入了艾爾蘭家族的勢力，這就是所謂的招攬。
但現在羅伊以退為進，表示自己不需要「御前騎士」的身份，只想獲得與圣女殿下的友誼。
可友誼是很虛無縹緲的東西，尤其對上位者而言更是如此，坐在他們這種高度的位置上，利益永遠比感情更重要。
表面看上去，他好像實在是傻，自作聰明的追尋所謂的友誼，而放棄了實實在在的榮華富貴。
但這也意味著，艾爾蘭家族同樣失去了對羅伊的實際掌控權。
不成為「御前騎士」，就相當于羅伊拒絕了他們的招攬。
“你想好了？”
得梅因做著最后的勸說，“你真的準備這么做？你原本可是能成為薇拉殿下的第一位御前騎士的！
“我們在你身上傾注的資源和精力，會比你想象得要多很多，而且你不是擁有裁決的傳承嗎？
“即將退位的希琳殿下是西德尼亞最強大的裁決，她應該會很樂意親自為你指點迷津的。”
羅伊不為所動，他反問：“得梅因閣下，你知道艾莉亞為什么會加入神圣騎士團嗎？”
得梅因想了想，說道：“帕拉丁家族便是神圣騎士一席的代表，加入神圣騎士團，也是她作為神圣騎士最好的去處吧。”
“不。”
羅伊搖了搖頭：“艾莉亞最好的去處，只有我的身邊。
“她之所以加入神圣騎士團，是因為里昂大人向我們許諾過，艾莉亞在團里擁有絕對的自由。”
他轉過頭與得梅因對視：“換言之，她從沒有對里昂宣誓效忠過。
“她是如此，而我，也會是如此。”
得梅因表情一滯，羅伊此刻的眼神和語氣是如此的有壓迫力，他咽了口唾沫，澀聲道：
“但是艾莉亞與你的情況不一樣。薇拉殿下即將成為下任圣女，而所謂圣女，便是西德尼亞最高身份的象征。
“效忠于圣女，即是效忠西德尼亞本身。難道你想說，即使是圣女也不值得你效忠嗎！？”
羅伊收回目光繼續往前走去，語氣恢復如常：“我忠于西德尼亞，因為這里我的故鄉，是人類的家園。
“但我不會對某個人、某個勢力宣誓效忠，他們永遠無法代表西德尼亞的真正意志。
“即使是圣女……在我眼里亦是如此。”
得梅因的臉色變了，他停下了腳步，嘴唇哆嗦了起來：“你……你這話未免太狂妄了！”
羅伊的這番話，簡直是在挑釁圣女和艾爾蘭家族在西德尼亞積攢了千年的權威！
“我為方才的無禮向您道歉，得梅因閣下。”
羅伊聳了聳肩，“總之，我是個自由慣了的人，不喜歡束手束腳的生活。
“麻煩你把我的意思傳遞給薇拉殿下吧，或許我們以后還會有聊天的機會的。”
羅伊爽快的道歉給了他一個臺階下，得梅因臉色稍緩，點頭道：“我會如實轉達的。”
買賣不成仁義在，除非萬不得已，他也不想與羅伊撕破臉皮。
更遑論這位律使還是前無古人的雙傳承者，其律器更是那位魔王的配劍阿波菲斯。
誰也不知道他未來的成就如何，哪怕無法招攬，至少也不要交惡。
聊天的氛圍并不算愉快，兩人也沒有了再交談的興致，得梅因帶著四人回到上城區。
四人坐上了神殿的專車被接送回家，他站在原地看著馬車漸行漸遠。
這時，有另外一個和他同樣穿著金邊白袍的同僚小跑著趕了過來，一臉興奮的問道：
“剛剛收到消息，那個羅伊居然真的與阿波菲斯簽訂契約，成為律使了？”
得梅因點了點頭，表情卻并未有什么喜色。
“怎么了？”那同僚愣了一下，“眼下羅伊成為了律使，他當薇拉殿下的第一位御前騎士也算是實至名歸了。
“殿下能擁有如此得力的左膀右臂，你難道不高興嗎？”
“別亂傳了，八字還沒一撇呢！”得梅因心煩意亂的嘆了口氣，拂袖離去。
馬車上，羅伊四人正在分享這次圣地巡禮的收獲。
這其中，自然以羅伊的收獲最大，他不僅得到了律劍阿波菲斯，在簽訂契約的過程中，他的實力也突破至四階。
只要在英靈祭壇內接受了律器的檢測，不管最后有沒有與其簽訂契約，傳承者都會在這個過程中受益匪淺，實力大進。
不僅是他，據葉傾塵和哈維所說，他們也在這次圣地巡禮中升了一階，現在葉傾塵四階，哈維三階。
艾莉亞因為已經有了咎瓦尤斯，這次她無法與任何律器建立起溝通的橋梁，所以四人中她的進步是相對最小的。
但她本來就處于三階突破的邊緣，這次也是借著英靈祭壇內充足的靈力濃度突破成功，升至四階。
算上咎瓦尤斯的加成，那便是五階，已然是同齡人中等階最高的那一個了。
“也就是說，這次的圣地巡禮，我們每個人都升了一階，這個收獲不可謂不大。”
羅伊最后總結，接著看向哈維，疑惑的問道，“話說哈維，怎么從剛剛開始，你的臉色就一直不太好？”
自從上了馬車以后，剛剛還很興奮的哈維就開始逐漸變得沉默寡言起來。
羅伊還以為他是在想什么事情，直到他的臉色都有點發白，這才意識到情況有些不對勁。
“我……我確實感覺有點不舒服。”
哈維縮著肩膀，指著羅伊放在膝蓋上的阿波菲斯，“我想，可能是因為它吧。
“剛剛在外面感覺還不太明顯，現在我們一起坐在車廂里，彼此離得更近，它也讓我更加不舒服了。”
“哪里不舒服？”羅伊連忙問道。
“就是心悸、頭暈，還感覺有點發軟……”哈維有氣無力的說道。
為了證明出現這種情況的并不只有自己一個人，他還轉頭看向一旁的葉傾塵和艾莉亞求證道：
“你們呢？你們應該也感受到這把劍的古怪了吧？”
艾莉亞就坐在羅伊的身邊，聞言她又往羅伊身旁靠了靠，靜靜的感受了一會兒，說道：“我的感受并不是很明顯誒。”
哈維看向葉傾塵，葉傾塵猶豫了一會兒，緩緩搖頭：“我也沒什么感覺。”
“怎么會事呢？”
哈維頓時瞪大了眼睛，指著自己的鼻子，“難道出問題的人是我嗎？”
思索了一會兒，他突然恍然大悟，拍著大腿笑道：
“艾莉亞也是一名擁有律器律使，并且她實力是我們當中最高的，所以對負面效果的抗性很高。
“葉傾塵更是重量級，他或許根本就不受這把劍的效果影響！
“哈哈，我算是看明白啦，你們個個都身懷絕技！
“跟我這種普通人組隊真是對不起你們了，或許我不應該在車里，我應該在車底……”
“抱歉。”羅伊按著律劍阿波菲斯的劍身，表情略有些尷尬，“這怨種確實比較不服從管教，我會想辦法把它給處理一下的。”
可不能讓阿波菲斯殃及無辜群眾，否則以后真要成孤家寡人了。
他身為神使的名譽可不能因此而受損。
或許之后得去定做個能遮蔽阿波菲斯氣息的劍鞘，這樣就可以讓這家伙的“怨氣”不影響到別人了。
馬車將葉傾塵和哈維送到世界樹的腳下，前者要回傳承者學院，后者則要回家給父母報個平安。
而羅伊和艾莉亞則往阿諾德府趕去，那里還有個客人在等著他們。
回到阿諾德府，羅伊剛剛走下馬車，門口的守衛就朝他畢恭畢敬的彎腰報告道：
“老爺，里昂大人已經在正廳里等了您三個小時了。”
羅伊點了點頭，吩咐道，“這么晚，他還沒吃吧？去準備飯菜。”
說完，他和艾莉亞一起來到正廳，里昂正坐在那里安靜的品著茶。
“不好意思，圣地巡禮所花費的時間比預計中的要久。”羅伊走了過來。
“你們回來了。”
里昂站起身朝他們迎去，“不礙事，圣地巡禮的時間越久，就證明你們收獲越大嘛。”
說著，他看向羅伊手中的那根用布條卷起來的“木棍”。
在被哈維提醒了之后，羅伊便在馬車里用布條把阿波菲斯裹成了一根木棍狀。
雖然單薄的布帛并不能阻止它“怨氣”的泄露，但好歹能把它引人注目的外表給遮蔽起來。
“這就是你這次圣地巡禮的收獲了吧？”
里昂不愧是九階強者，還沒等羅伊把布條解下來，他已經察覺到了這件律器所散發出來的與眾不同的氣息，揚眉驚道，
“你所拿的，莫不是那把魔劍阿波菲斯？”
“是的。”羅伊點頭，將阿波菲斯的真身展現在里昂的面前。
“這還真是……沒想到你居然選擇了這件律器。”
里昂快步走到羅伊面前，俯身仔細的打量著這把魔劍。
“那么多年來，無人有幸能成為它的主人，以至于除了英靈祭壇的管理人員，所有人幾乎都快遺忘了它的存在。”
里昂抬眼問道，“我可以觸碰一下它嗎？”
羅伊點了點頭：“請便。”
剛剛成為阿波菲斯的主人，他也很好奇，這件律器究竟有多少不同尋常之處。
得到了羅伊的肯定后，里昂伸出手指，就要往阿波菲斯的劍身上點去。
而就在他的手即將觸碰到阿波菲斯之時，它劍身上環繞的紫黑色氣流陡然發生了暴動。
阿波菲斯劍身一顫，隨著“嗡”的一聲悶響，一股強大的力量以它為中心，化作紫黑色氣流猛地向外擴散開去！
表面上看，就好像是阿波菲斯撐起了一道圓形領域一般，領域內流動著紫黑色的氣流。
這道領域將羅伊身邊的艾莉亞與里昂盡數籠罩在其中，里昂只覺得身體一沉，感覺自己的力量在領域中飛快的流逝著。
艾莉亞則更加不堪，在領域波及到她的一瞬間，她的身體便抑制不住的顫抖和搖晃起來，仿佛隨時都有可能脫力倒下。
她腰間的咎瓦尤斯登時在劍鞘中顫動起來，發出嘹亮的劍鳴聲，艾莉亞將手握在它的劍柄上，這才及時站穩了腳跟。
“羅伊，快停下！”里昂收手，飛速后退。
“少爺！”
艾莉亞拔出咎瓦尤斯，頂著紫黑色氣流的侵襲來到他身邊，“發生什么事了？需要幫忙嗎！”
“不是我動的手，是阿波菲斯！”羅伊咬牙。
里昂的觸碰動作貌似激怒了阿波菲斯，他能感受到它從靈魂深處向他傳遞過來的暴躁的情緒。
與此同時，他體內的靈力也被阿波菲斯擅自使用，支持它撐起了這道紫黑色領域。
“誰允許你使用力量的？”
羅伊的眼里閃過一絲厲色，將阿波菲斯向下一插，“給我安靜一點！”
他強行截斷了阿波菲斯的力量，隨著“噗嗤”一聲，它的劍身超過一半沒入了地面，紫黑色的領域也隨之消散。
羅伊喘了口氣，連忙看向艾莉亞：“你沒事吧？”
“我沒事的，少爺。”
艾莉亞的臉色很是蒼白，但依然還是朝羅伊擠出了一絲微笑，“阿波菲斯的力量還真是強大呢。”
“剛剛是我大意，沒想到它的脾氣那么暴躁。”羅伊歉聲道。
“果然，這把魔劍并不是那么容易馴服的。”
里昂整了整衣服上的褶皺，看向羅伊，“接下來你有什么打算？”
羅伊皺眉看著被插在地上的這把黑金色長劍，沉吟道：“如果讓它傷及無辜，我會很困擾的。”
“看來在研究阿波菲斯的效果之前，我們得先尋找一種能抑制它力量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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