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鼎十國第九十三章 狠辣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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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狠辣


更新時間:2022年12月19日  作者:無言不信  分類: 歷史 | 五代十國 | 無言不信 | 問鼎十國 


趙匡義此言一出,耶律必攝立時激動了。

當前的局勢確實是不得不退,但是撤退其實并沒有多大的意義。

試想一下,放棄大定府撤退臨潢府,先不談撤退的風險。

最終的結果一樣是兵臨城下。

那時候面對的可就不是羅幼度這一路兵馬,還要包括林仁肇,潘美兩路大軍,到時候十數萬的兵馬在臨潢府的城外列下陣勢,那還怎么打?

但是如果不退,所有皮室軍以及軍中將官都會不服。

臨潢府除了是契丹的起源之地,更多的是他們的父母妻兒都在那里。

什么護衛祖居之地,聽聽就好,真正目的就是家小。

越是明白這點,耶律必攝便清楚放棄大定府,撤退是不可逆的。

就他們面對的情況,莫說是擊潰中原,便是能夠打勝,讓他們從容而退就是一大功勞。

「趙監快快說來!

他如拿著救命稻草一樣,一臉期望的看著趙匡義。

耶律休哥也是如此。

其實趙匡義能夠快速崛起,跟耶律休哥的不爭是密不可分的。

隨著耶律屋質的病故,耶律撻烈、耶律沙、韓德讓的陣亡,耶律斜軫被俘,耶律賢適、耶律虎古這些有能力的將帥都在遼陽、臨潢坐鎮。

這一時期的耶律必攝最缺信任的大臣來頂替耶律屋質的位子。

耶律休哥是最有希望頂替的,可耶律休哥說是契丹人,但觀他一生行事,更像是一個深受儒家熏陶的大將,不爭不搶,忠孝仁義禮智信俱全,甚至于他鎮守幽州的時候,宋朝百姓的牛羊越過邊境,他都讓人將牛羊送還。

以至于明朝文史學家王世貞讀《遼史》時,都忍不住表示:羊叔子世所謂仁人也、然吾讀遼史、以為耶律休哥之填燕、勝叔子遠。

耶律休哥面對趙匡義的崛起,非但沒有如其他契丹人一樣,覺得不滿不服,甚至覺得如果趙匡義真能帶領他們契丹走出困境,自己要全力支持他,以避免他受到契丹族人的歧視。

面對現在的情況,耶律休哥苦思良久,方才想出親自殿后,利用老哈河來撤軍的法子。

他這一招需要有人為大軍爭取渡河的時間,南朝鐵騎的戰斗力,人所共知。

殿后軍必須懷有必死之心,方才能夠完成任務。

耶律休哥為自己擬定了不少退路,可真到那時候,能不能全身而退,他自己都不清楚,只能量力而行。但可以肯定一點,即便他全身而退,麾下的兵卒只怕也是十不存一。

如果趙匡義真有更好的法子,耶律休哥自然當仁不讓的支持。

趙匡義吸引了足夠的目光以后,方才說道:「其實南朝并沒有諸位想象中的那么強大,只是之前沒有用對辦法。諸位不見近三個月,南朝攻勢已呈現疲態?」

耶律必攝、耶律海里、耶律休哥、耶律阿沒里皆不由自主地點頭認可,漢人將領在守城方面確實比他們契丹人更加的冷靜熟練。

大定府至今未被正式進攻,趙匡義的提議功不可沒。

趙匡義繼續道:「陛下,南朝拔除堡塢之后,平壤并未落陷,但是他們并未直接進攻大定府,這是為何?」

他望著眾人,一字一句的道:「勞師遠征,師老兵疲。如此狀態,繼續進攻大定府,無異于自尋死路。羅幼度此賊精于用兵之道,自然不敢進攻。現在離南朝兵卒整備休整不過兩日,狀態傷兵皆未恢復。相反,我軍皮室軍這三個月一直養精蓄銳。此消彼長,此刻正是他們虛弱的時候,也是我們的可趁之機。」

耶律必攝覺得有理,不住點頭。

耶律休哥也明白這個道理,他擬定殿

后戰術的時候就將中原的步卒摒棄在外了,只是沒有細說。

他也有想過利用這個機會跟中原來一場決戰,只是他覺得勝算不大。

連番戰敗,軍中士氣大受影響,就算中原兵疲,他們未必能夠取勝。

契丹輸不起。

耶律休哥在這種局面下并不敢豁出一切。

耶律海里并不擅長軍略,卻也知道此戰失敗的后果,沉聲道:「趙軍使真有把握在戰陣之上打贏南朝?」

連耶律屋質、耶律沙都沒有做到的事情,他并不相信趙匡義這個漢人能夠做到。

趙匡義傲然道:「真就對陣沙場,在下自信并不輸于羅賊。只是南朝兵將,以戰陣融入訓練。論及個人勇武,或許不及契丹勇士。可數量一多,對方結戰陣抵御,我軍便力有不逮。這也是野戰交鋒,我朝失利主要原因。」

耶律休哥并不否認趙匡義的說法。

契丹確實不善于戰陣,與中原對戰吃虧,確實也是因素之一。只是有些東西,不是不知道原因,而是不知道怎么解決。

大虞的軍隊為什么令行禁止?

那是因為他們不用為生活犯愁,大虞現在的人口以及經濟制度能夠養活禁軍,禁軍的任務就是訓練以及護衛皇城。

他們有足夠的時間操練·……

契丹的軍制是全民皆兵,換而言之就是全民皆是勞動力,每個人都肩負放牧狩獵的工作。

真要讓契丹人效仿中原,采用募兵制,一下子少了十幾萬的勞動力,引發的后果是極其可怖的。

拋開這現實因素不談,趙匡義的話確實很有道理。

戰場上決定勝負的關鍵有許多,戰陣也是其中之一。

尤其是大規模的團戰,更需要戰陣來維持軍團之間的配合,而不是亂七八糟的瞎打。

耶律休哥做不到讓自己的麾下所有人練習戰陣,只能傳授給自己的親衛,確實能夠大幅度提升兵卒的戰斗力。

耶律海里也想起耶律沙曾經跟他抱怨過,他們契丹人在戰場上配合不好,比不上中原,帶著幾分不甘的說道:「現在說這些有何用?」

耶律必攝也嘆道:「朕日后定然加強戰陣訓練,趙監,還是說及當下吧。

趙匡義見目的達到,繼續道:「我軍于戰陣間處于劣勢,自然不能選擇與他們硬拼。我們可佯裝撤退,誘使他們來攻,在他們在追擊的路上予以反擊。

耶律必攝一頭霧水,就這?

耶律休哥眼中閃過一絲失望。

耶律海里更是忍不住笑出聲來。

趙匡義視若無睹,繼續道:「羅賊見狀此人最愛標榜正義,以仁義之師自居。我們在撤退前,可以留下千百死士,讓他們在城里焚燒屋舍,制造混亂,引發全城恐慌。羅賊見狀必然會深信我軍撤退,也會派遣兵卒滅火維護大定府的治安。同時,我們還可以安排死士喬裝百姓襲擊中原兵將,讓南朝分不清誰是兵誰是民。讓南朝將城中百姓視為兵卒來防,如此一來,他們追擊我軍的力量便會大受到影響。我軍養精蓄銳,對方久戰疲乏,我軍數量又在對方之上。如何沒有一戰之力?」

耶律休哥一臉震撼,失聲道:「這不好吧!」

大定府是契丹的中京,地位比不上上京臨潢府。但一直以來,大定府都是契丹的經濟中心。

臨潢府過于偏遠,經濟發展是比不過大定府的。

曾幾何時契丹內部還有一陣遷都大定府的聲音,只是后來不了了之了。

大定府的富庶并不亞于臨潢府,契丹在里面傾注了不少心血。

趙匡義卻道:「不將之燒毀,難不成還留給南朝?」

耶律休哥表情抽搐,并沒有接話,而是對著耶律必攝作揖道:「陛下,此舉有傷天和,非仁君所為!」

耶律必攝看著自己的愛將,眼中閃過一絲失望,沉聲道:「遜寧覺得趙卿之計如何?」

耶律休哥張了張嘴,還是如實道:「趙軍使將南朝情況看得很透,中原北伐遠征,水土不服,確實有兵疲師勞的狀態。以南朝的作風,也不會坐視大定府成為廢墟。若指揮得當,就算勝不了南朝,也能退卻,可是……」

耶律必攝道:「好了,沒有什么可是的。非常之時,就得用非常之法。并非朕不體恤大定府的百姓,實在是為了大遼為了契丹,不得不犧牲他們。」

耶律休哥還想再說,卻讓耶律阿沒里一把拉住,耳中聽得對方輕聲說了一句「為了大局。」

為了大局,犧牲一城百姓,又算得了什么?耶律休哥長嘆了口氣,不再言語。

大定府城南軍營。

羅幼度與符彥卿、韓令坤、盧多遜巡視著傷兵營。

羅幼度看著將雙手縮在大袖子里的老將,輕聲說道:岳丈要不回帳內歇息吧,這鬼天真夠冷的。」

符彥卿吸了吸鼻子,將臉色一正,挺著胸膛說道:「謝陛下關心,在營帳內身子都僵了,不如出來走走。」

他說著看了一眼四周,道:「士兵凍傷了不少啊!羅幼度默默點了點頭。

他們確實做足了準備,冬衣冬被,甚至于靴子手套,還有各種傷凍藥材,都很充分。

但準備充分并不意味著能夠避免水土不服帶來的問題。

很多兵士都得了手瘡腳瘡,這玩意不致命,但是磨人,一下子無法治愈,還會傳染,對士氣影響很大。

尤其是三個月的進攻戰,不少兵士在作戰的時候,受到了傷凍,一時半刻好不了。

在營中休養的傷兵足足八千余數。

好在藥材什么的都不短缺,整個傷兵營都是藥味。

羅幼度看著四周圍繞著湯藥罐子烤火的傷兵們,高聲道:「好沖人的藥味,這天天喝著藥湯,將士們嘴里都淡出鳥來了吧!」

羅幼度在軍中威望極高,他走在營地中本就吸引了所有兵士的目光,聽他突然高喝,一時間也不知怎么回答。

畢竟皇帝的身份是至高無上的。

只是你眼望我眼的小聲議論。

羅幼度繼續道:「今天后方送了一些肉來,大虞的軍人,人人有份。」

聽到這里,議論聲更大了。

羅幼度再次道:「朕發現送來的肉里,有三百來斤熊肉。朕想著分發給全軍,肯定是不夠的,今天就便宜你們了。

他這話音落下,議論聲變成了歡呼。

「陛下萬歲,大虞萬歲·······」

呼喝聲此起彼伏,響徹了傷兵營。

帶著幾分沉重的心情,羅幼度回到了御帳,這冬天確實是一種折磨,他總算體會到為什么歷史上李世民明明取得大勝,卻不得不選擇撤退的不甘了。

惡劣的環境氣候,勝過十萬雄兵。

「明年入冬之前,必須結束戰斗。

羅幼度給自己定了一個小目標。

「陛下!」

帳外傳來了張進的聲音。

「進來!」羅幼度回到位子坐下。

大定府的契丹兵是留是撤,這兩天就會有答案。

羅幼度這里加強了對于大定府的監控,張進幾乎一日兩次匯報大定府的情況。

張進一板一眼地匯報情況:「陛下!城中傳出了契丹決定在大定府死戰的消息,但臣以為消息有假。不少契丹的貴族已經在暗地里收拾細

軟,皆有撤退的意向。

羅幼度開始還一愣,聽到后來方才頷首道:「這才合理,真要留在大定府,朕可就不客氣了。」

***誰不會?

他頓了一頓道:「你讓城里的人幫朕留意兩個人。一個叫邢抱樸,一個叫張雍。如果他們沒走,想辦法先一步控制起來。這兩人,朕有大用。」

邢抱樸是契丹應州人,雖是漢人血統,但自由在契丹長大,理所當然的出仕契丹。他生性穎悟,好學博古,出身仕宦,入仕以后立刻就干出了成績。他在大定府執掌刑法,剛直不阿且手段高明,十年間無一冤案。大定府的百姓甚至將他與開封府的寇湘相比,有言開封府寇判官,大定府邢判官,深得大定府百姓愛戴。

張雍是契丹的儒學家,在大定府辦學立教,招收學生,講授經術,為契丹培養了不少既有道德修養,又有實際治國能力的人才。其中他的兒子張儉更是未來大遼第一名相,極有威望。

整個漠南的地形非常復雜,別看范圍廣闊,但大多數都是無法生存的荒漠,以及小規模居住的草場。

真正適合大規模居住的地方就在燕山山脈附近,以及陰山山脈附近。

也就是說,只要控制了燕山、陰山就能控制漠南。

大定府就是控制燕山的要地。

戰略意義極為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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