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光者
逐光者
何奧在歷史世界干的事情的確大，破壞了神明和一個僭神惡靈的布局，甚至不是‘影響’了局面的發展，而是‘決定’了局面的發展。
這次事件也影響了整個北部地區的暴風雪。
他在羅克市也留下了足夠輝煌的事跡，即便最終羅克市沒有形成信仰他的團體，他的故事應該也會流傳出去，遍布整個被暴風雪影響的北方的城邦和王國，甚至蔓延到南方。
還有他殺死采石人的事跡，應該也會在周邊傳頌。
這種程度傳頌，維持個幾百年應該不是問題。
但是歷史世界距離現在副本世界的時間足夠久。
九百年的時間，經歷各種戰亂，再加上何奧后期沒有新的‘神跡’出現，也沒有留下某種固定的組織，漸漸聲名隱沒也是很正常的。
何奧在副本世界的觀察也是這樣，他沒有去過熙克萊蘭，不知道熙克萊蘭有沒有流傳自己的傳說，不過連凱拉這個熙克萊蘭的女王，都沒留下什么歷史記錄，那何奧應該更不可能了。
聯邦的歷史當中，也沒有對何奧的事跡有任何的記錄。
在里門市附近，也只有安達維家族的壁畫上記得那個殺死采石人的‘巫師’了。
巫師的名字，事跡，模樣，全都沒有，也沒有人知道這個所謂的‘巫師’就是何奧。
甚至何奧都從來沒有承認過‘巫師’這個稱呼。
從這方面來看，這個‘巫師’，其實也可以和何奧切割開來。
而且采石人的事件，在表面上看，其實和北國大風雪沒什么關聯，這樣也算是二重切割了。
這樣來看，似乎的確是隱匿于歷史中了。
這么一算，
何奧注視著手中的灰寶石。
儀式好像確實是完成了？
這好像是他完成的最輕松的儀式了？
嗯，其實也不算輕松。
畢竟他干掉幕后神明的布局，確實是九死一生拼出來的，只是正好所有元素迭加起來，能符合秘巫師的儀式罷了。
淡淡的灰寶石在明亮的陽光下，反射出晶瑩的色彩。
如果真是這樣，他似乎，現在就可以直接晉升了？
搖搖頭，將腦海中大膽的想法驅散。
萬一歷史世界是個幻影，不是真正副本世界的過去，他現在晉升，估計直接就當場爆炸了。
他至少要去副本世界確認一下，才能確定儀式是否達到完成的標準了。
‘秘巫師’的儀式屬于長時間持續，沒有固定完成時間的儀式。
這不像是那種即時儀式，即時儀式完成后，隨著時間過去儀式效果會逐漸減弱。
而‘秘巫師’的儀式，只要儀式的內容還在持續，何奧就可以自主決定‘晉升時間’。
晚一點，儀式效果甚至可能更好，當然，在九百年的尺度下，晚幾天，差距也沒什么了。
不過，即便這儀式真的完成了，他也不敢這么直接晉升。
他現在體內可不止‘奇跡學者’這一個天賦序列。
還有一個天使級的‘超憶’。
原本超憶在靈魂里，奇跡學者在肉體里，二者之間沒有沖突。
但是超憶晉升天使之后，開始改造肉體，就和奇跡學者有了沖突。
現在他身體里的兩個力量還在互相撕扯著打架，完全依靠超憶的高位格壓制住奇跡學者，才能暫且相安無事。
一旦奇跡學者晉升秘巫師，秘巫師恐怕也會把力量滲透到靈魂上去。
那他哪怕不會炸，一分為二變成兩個天使級怪物，也是很正常的。
不過，從奇跡學者的角度來看，或許天賦序列進入靈魂，正常是天使級才會出現的事情？
在天使以下，天賦序列都只是蘊養靈魂，而超憶，似乎是何奧見過的，唯一的上來就附著在靈魂上的。
從安達維爾的表現來看，她應該也沒見過。
但超憶表現出特殊，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安達維爾表現出驚訝，只能說明，超憶的秘密可能并不在天使級，而在更高的層次。
不過，這一次之后，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何奧感覺自己對超憶的‘掌握’，好像變強了。
或許是因為不老泉事件，造成了某種命運回環的‘效果’。
何奧之前在副本世界安達維家族，依靠‘巫師’殺死采石人的故事做線索，一步步找到了不老泉。
而這次在歷史世界，他又依靠之前不老泉的經歷，找到了歷史中的不老泉，殺死了采石人。
如果歷史世界真是副本世界的過去的話，這一來一回，似乎形成了某種特殊的‘命運回環’。
而這種回環，似乎滿足了超憶或者說‘命憶師’的掌握要求，讓他進一步掌握了這個天賦序列。
就像他做‘演說家’的時候，頻繁的演說增加掌握度一樣。
當然，也有可能歷史世界并不真實，只是何奧有這種‘命運回環’的感悟，就促進了增長。
超憶一開始，似乎就比其他的天賦序列更難掌握，當然，所展現的力量，也比普通天賦序列強得多。
這一次這個進度算是跳的有點多。
何奧估算了一下，估計還差一截進度，他就能完全掌握超憶了。
他現在能使用的力量，其實已經超過了之前的不借助靈魂深處那神秘力量的命運紡車了。
或許，他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更加深度的，影響天使的記憶和命運了。
嗯，前提是不被發現，對方不抵抗。
當然，限制他能力發揮的，不光是超憶的掌握程度，還有他自己的‘理智’。
某種意義上來說，‘理智’就是天使的血條，而因為晉升天使時的粗暴，他現在‘理智’狀態的確有些堪憂。
就像安達維爾說的，他隨時處在瘋狂的邊緣。
當然，他現在的情況其實還算好的了。
這次在歷史世界的經歷，拋開其他的不談，對他的‘人性’錨定有了非常大的幫助，以至于他的精神狀態，已經出現了明顯的理智趨向了。
他也漸漸摸索出了穩定‘人性’的經驗。
就是他的‘角色’，越普通，效果會越好，被認為是凡人，人性會有大幅度提升。
當然，這是一個受綜合因素影響的屬性。
不過，何奧估計，即便結合多種因素，之前他需要三個副本才能穩固理智，現在他只需要再來一次比較徹底的‘凡人’扮演，他就能徹底穩固住理智了。
越是凡人，效果越好。
想到這，何奧揉了揉臉頰。
不過，他理智的提升，好像解決不了兩個天賦序列沖突的問題。
如果還要進一步晉升的話，找不到調和方法，體內兩個天賦序列的矛盾，恐怕還會進一步尖銳。
兩個天賦序列之間的異變和扭曲，是在隨著時間增長而增長的，何奧現在還能強行壓住，之后就很難說了。
難道真的不能一個人擁有兩個天使級的天賦序列嗎？
從安達維爾的表情上來看，她應該是沒見過。
嗯，她一個記憶殘缺的惡靈，不知道的東西恐怕還多著。
點點橙灰色光輝，在何奧瞳孔中閃過。
他低頭注視著自己的身軀。
他現在天使級，已經能完全掌控真理之眼的力量了，如果讓歷史契書增幅真理之眼，再加上解構，利用超憶的‘排斥’，他或許能把體內的‘奇跡學者’直接剝離出來。
但這是最糟糕情況下的方案了。
這么做他必然會陷入難以恢復的重傷，而且恐怕還會影響后續的晉升。
最重要的是，何奧總覺得，應該有兩個天賦序列共存的方法。
畢竟他在晉升天使以前的時候，兩個天賦序列都是能共存的。
超憶的‘特殊’，有可能就和多序列共存有關。
希望不是自己樂觀了。
不過，總得試試，不到最后一刻不能輕易放棄嘛。
何奧起身，伸了個懶腰。
滴——
也就在這時，他電腦上突然彈出來一個窗口。
何奧目光微凝。
北都·研究院休養所
“這是剛剛的數據，”穿著白大褂的年輕護士繃緊手指，將文件遞給何奧，“原本平穩的心率出現了比較強的波動，栗院長原本的心跳頻率是在十分鐘一到兩下，但是剛剛突然一分鐘內連跳了三下。”
“醫生怎么說？”何奧看向身旁的護士，他注視著文件，快速問道。
“醫生說他們也無法判斷好壞，”年輕護士看著何奧，結結巴巴的說道，“畢竟栗院長本身的身體素質，太特殊了，和一般的超凡者不太相同。”
“好，”何奧察覺到了護士的緊張，翻看著文件，放緩了語氣，“最近來探望栗院長的人多嗎？”
“挺多的，”護士緩聲道，“很多都是院長以前的戰友，今天還有一位訪客會到訪，按時間來說，馬上就要到了。”
看來找熟人聊天的方法的確是有用的。
何奧思索著隨口問道，“是哪位？”
“好像是外勤部的楊部長。”護士緩聲道，“他最近經常來。”
楊部長就是楊德，之前何奧在外勤部門的老大，是栗成多年的‘老戰友’了。
何奧用來療傷的營養罐頭，就是他給何奧的。
自從紐蘭城邦事件之后，何奧一直在到處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楊德了。
“好的，辛苦你了，你先忙吧，我進去看看院長。”何奧合攏文件，看向護士，笑道。
“好的。”護士點點頭，后退離開。
何奧看著眼前厚重的鐵門，伸出手去，擰開了房門。
入目的是一個簡單的病房，穿著病號服的栗成躺在潔白的病床上，安靜的熟睡著。
一個個儀器擺放在病床周圍，監測著他的生命體征。
何奧關上了厚重的金屬房門，緩緩走了過去。
病床周圍圍繞著簡單的金屬網，細密的電光在上面流轉。
這是從栗成身上蔓延而出的電光，被這些金屬網隔離，然后導入地下。
何奧走到病床邊上，注視著沉睡的栗成。
周圍的儀器響起滴答滴答的聲響，標識著現在病人的狀態穩定。
橙灰色光輝在何奧的瞳孔中閃過。
在真理之眼的視野中，栗成現在的身軀，幾乎完全由雷霆構成。
他的身體狀態也沒有什么問題，按理說他早就應該醒來了。
但他并沒有醒來。
問題恐怕出在靈魂上面。
何奧用命憶師重置了栗成的記憶，但是并沒有找到他昏迷的原因。
他也無法對一個天使的靈魂，進行更深層次的操作了。
這場‘昏迷’，只有靠栗成自己，才能醒過來。
這曾經是主世界的最強者，他創建的研究院，也是整個主世界，最‘友好’的組織，
何奧很小的時候就知道，這個世界有壞人，也有好人。
許多研究院的工作人員，會下意識的認為世界的秩序與穩定，是與生俱來的，除了個別壞蛋，大部分超凡者都是好的。
但是事實的結果可能恰恰相反，何奧去過提亞帝國，雖然和月光現在是‘盟友’，但是月光其實并沒有那么在乎普通人的死活。
一片混亂，養育著各種邪神信仰，最終需要何奧去收拾爛攤子的世界樹，就更不用說了。
其實哪怕十幾年前，超凡剛出現的時候，中土也沒有這么穩定。
林遲遲的父親，就是死于幾個超凡者隨手‘波及’的災難。
何奧去翻過研究院建立的歷史。
其實整個研究院的建立過程，并沒有那么和平和善良，無論栗成、柳正云還是吳剛烈，手段都不算仁慈。
以前中土也有很多零散的小組織，但是現在只有研究院了。
事實上，即便是研究院內部，也有很多人覺得栗成‘偏激’。
他們認為，栗成所一手建立的，對普通人友好的秩序，本質上，是損害了‘強大超凡’的利益的。
當然，這些人沒有來反對何奧，何奧接手研究院秩序的時候，也沒有人跳出來。
不過說是沒有意見是不可能的，據葉云所說，這些人覺得栗成是‘暴君’的話，那何奧就是‘屠夫’了。
這些人好像覺得何奧在西土殺了個血流成河，殺的血都浸進地板里，洗都洗不干凈，然后才穩定住的西土秩序。
對此，何奧是不認同的，他最多算正當防衛。
當然，這‘莫名其妙’的‘兇名’，也的確在栗成昏迷期間，為何奧穩定研究院秩序提供了一些幫助。
何奧靜靜的注視著病床上的栗成，如果找熟悉的人‘談話治療’，對栗成的蘇醒的確有幫助的話，他來都來了，似乎該說點什么。
何奧坐在病床旁邊的凳子上，看著病床上躺著的身影。
很多年前，他也是坐在這樣病床邊上的小凳子上，看著病床上的老人。
那時候他腿還很短，坐在凳子上夠不到地。
“院長，我去了一趟另一個世界，一個充滿冰雪的世界···”
他緩緩開口，平靜而溫和的聲音，回蕩在寂靜的病房內。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日光沿著窗戶的邊緣偏轉，何奧的話語也漸漸停下。
他簡單的將自己寫進報告的內容講述了一遍，不短，也不長。
病床上的身影依舊躺著，沒什么反應。
何奧撓撓頭。
話療，嗯，效果好像不明顯。
四千三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