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奧后退兩步,真實與虛幻空間的身影仿佛在此刻重疊在了一起,熊熊燃燒的利劍沒入了有形無形的怪物身軀,撕裂開它的血肉。
斬斷它的軀殼與靈魂。
“嗚——”
痛苦的嗚咽哀鳴回蕩在整個暗淡的世界上,沸騰的火焰將天空的血雨灼燒。
那墜落的隕石終于在此刻停下,幾乎被完全撕裂開的無形怪物翻滾在了火焰之中。
而在那虛無的空白空間內,那扭曲的球形頭顱的紫色蜥蜴,也在何奧身前崩潰,被狂暴的力量撕裂。
何奧手中的燃燒著紫色玉質光輝的長劍上劃過一道流光,在此刻崩潰,那是真理之眼的附加。
真理之眼的力量是順著靈魂傳遞過來的,再傳遞到身軀上,又會進一步削弱。
所以在靈魂空間里,在外界幾乎發揮不了什么用處的真理之眼力量,反而能造成一定的傷害。
更何況,‘命憶師’也是靈魂上的天使。
暗蜥的這個靈魂攻擊很顯然并不能輕易出手,是危機中絕地反擊的招數,不然它也不會等到重傷的時候才使用。
但何奧的傷勢其實遠比表面上所表現的更重,他的身軀已經開始崩潰了。
所以暗蜥如果再等一會兒,不用這個靈魂攻擊,它可能能拖到何奧崩潰。
可惜,這世界上沒有如果。
暗蜥也不敢賭自己的敵人是真的強弩之末了,還是偽裝成這樣的,畢竟何奧表面上看上去的狀態其實很好。
很顯然,暗蜥對自己的‘殺手锏’更有信心。
那空白虛無的靈魂空間在何奧的‘視野’中消散。
熊熊燃燒的火焰再次填滿了何奧的瞳孔。
在真實的世界里,戰神力量構筑的巨大赤紅身軀的邊緣,已經出現了明顯的沙化痕跡,那是他身軀正在崩潰的跡象。
何奧一步步走向前方。
被他斬斷身軀的暗蜥正滾落在那里。
“嗚——”
暗蜥看著身軀已經沙化的何奧,赤紅的瞳孔中閃爍出了強大的憤怒。
很顯然,它已經意識到了自己被‘誘騙’使用了靈魂攻擊的事情。
但此刻它的靈魂已經被何奧斬碎,整個身軀的生機也在此刻迅速的消散。
它快死了。
何奧靜靜的注視著眼前吼叫的無形怪物。
他抬起手中緊握著熔巖與火焰構筑而成的長劍,緩緩向前。
也就在這瞬間,那覆蓋在暗蜥身上的無形的命運聯系再次強烈了起來。
緊接著一剎那,一道隱沒的,無形的光輝,似乎被某種力量催動,直接從暗蜥身上迸射而出。
何奧立刻收劍,擋住了這無形的攻擊。
整個世界都于此刻扭曲,仿佛某種強大的空間正在快速構筑。
在何奧的視野中,在他肉眼可及的地方,暗蜥那染上鮮紅的無形身軀,正在迅速的隱沒消失。
但那無形的龐大攻擊仍舊在輸出著。
何奧握著手中的火焰之劍,頂著那無形的攻擊,身軀繼續向前。
轟——
那火焰之劍最終未能經受住這強大的沖擊,轟然崩潰,化作漫天的火光。
而暗蜥的身軀,也在何奧的視野中徹底的消失。
那沖擊性的攻擊也在此刻消散。
天空中的鮮紅的雨仍舊在簌簌的下著。
何奧抬起頭來,回看了一眼身后,在遠處的城市的方向,有密密麻麻的戰機正在快速飛來。
何奧收回目光,看向身周。
整個世界靜的出奇,靜的他仿佛都能聽到荒野上的異獸們瘋狂的吼叫,聽到憤怒的搏殺聲,聽到痛苦的哭泣。
這聲音混亂又清晰,仿佛從荒野深處傳來,又仿佛從記憶深處傳來。
他手伸向地面,輕聲道,“火焰”
澎湃的火蛇涌動而起,再次匯集在他的手心,凝聚成一柄燃燒著熊熊烈火的長劍。
他抬起頭,看向自己的左側,“雷霆”
璀璨的光輝劃過蒼穹,從天而降,落在他手中燃燒著烈火的長劍上,在那噴射的火焰中,覆蓋上閃耀的電光。
而這個時候,何奧的目光已經徹底落在了自己的左側。
那虛無的命運聯系仍舊閃爍著存在,那無形的怪物仍舊在這四周,只是被‘藏’了起來。
何奧一步步向前,走向左前方。
他的身軀邊緣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沙化,他的力量也開始虛弱。
何奧朝著那個方向走了大概幾步,一道無形的光輝就瞬間從他身前的虛空中沖出,襲向他。
看來,他判斷對了。
這一次,他沒有用手中的長劍去抵抗,而是直接抬起手,“山!”
大地震顫,火焰翻騰。
燃燒著熔巖的山峰直接在他身前拔地而起,帶著燃燒著的烈焰,擋住了那無形的攻擊。
而伴隨著何奧的向前,這山峰也在跟隨著他的步伐向前。
很快,何奧身前的山峰轟然崩潰,但緊接著,又是一座新的山峰拔地而起,擋在何奧身前。
但這山峰要比前一座要小的多了,何奧的身軀沙化的部分,也比之前強大多了。
就這樣一步步往前,在何奧的身軀走了一大半之后,伴隨著已經矮了一半的山峰轟然崩潰,何奧也終于沒有更多的力量來召喚新的山峰了。
他抬起頭,看著前方已經不遠的虛幻空間,身子緩緩向前。
淡淡的紅光覆蓋在他的身軀上,替他消解著無形光輝的攻擊。
他的身軀以遠比之前快的多的速度沙化,透明。
但他的腳步沒有任何的停下,反而越來越快,澎湃的雷霆在他手中的長劍沸騰著,帶著燃燒的熊熊烈火沸騰著。
直到此刻,那虛無的攻擊的力量也出現了衰竭,何奧的速度猛然加快,向前了一步。
但是他并沒有沖到攻擊發起的地方,而是在距離攻擊出現地方大概一百米的位置停了下來。
在他視野中的,是一片虛無。
周圍的光輝暗淡的著,天空的血雨驟烈的下著。
虛空中似乎響起了某種輕微的吼叫,仿佛是某種無聲的嘲笑。
嘲笑他即便找到了位置,也觸碰不到。
然而何奧只是平靜的注視著這一切,他手上的黃金戒指,泛起了微微的光輝。
一道龐大的力量再次穿越了虛空,落在了他的身上。
這一瞬間,那無形的光輝再次加大了攻擊。
而何奧原本虛弱的沙化身軀,也開始劇烈的閃爍起來。
龐大的排斥反應正在迅速撕裂他的身軀,要將他的身體在這瞬間撕碎。
也就在這瞬間,龐大的紫色力量覆蓋了整個身軀。
他強行激發了超憶,以絕對的位格與力量,強行控制住了狂暴失控的身軀。
然后他伸出手去,觸碰向身前虛無的虛空。
他腳下的熔巖在這一瞬間沸騰起來,如同盛開的蓮花一般,驟然綻放。
澎湃的力量讓虛空開始震蕩。
何奧伸出去的手,仿佛握住了虛空中的某個著力點,驟然用力。
那無形力量的攻擊,更加澎湃起來。
撕拉——
某種無形的尖銳的聲音驟然在整個世界底層響起。
空間如同無形的帷幕一般,被硬生生的撕開了一道裂縫。
而在那裂縫當中,渾身布滿鮮紅的暗蜥正蜷縮在其中。
“雷霆!”
比之前粗壯十倍的電光從天而降,落在何奧的身前,落在何奧撕開的裂縫上,閃耀的電光分出無數細密的枝杈,覆蓋在暗淡的虛空之上,如同一只只雷霆觸手,附著在裂縫上,將其驟然扯開。
一個開闊的敞口出現在何奧身前。
“我說過,”注視著完全暴露在自己視野中的暗蜥,何奧舉起了手中布滿了雷霆和火焰的長劍,沙啞的聲音回蕩在這靜寂的空間里,“你該死了。”
無形的光輝驟然從裂縫深處,從暗蜥的身軀上方迸射而出,沖向何奧。
“誰也救不了你。”那閃耀著火焰和雷霆的長劍直接豎直往下,如同劈開水流與木樁,劈開了那無形的光輝,劈開了這靜寂的異度空間,劈開了暗蜥最后殘余身軀。
插入了虛空之中。
“嗚——”
那無形的怪物發出最后的嘶吼,仿佛憤怒,仿佛不甘,又仿佛,釋然。
轟——
那火焰與雷霆交織的長劍轟然炸裂,化作無數火蛇與電光,瞬息覆蓋了這個靜寂的空間,覆蓋了暗蜥的身軀。
世界宛如破片一般崩碎,那虛無的空間連帶著暗蜥的身軀,都在此刻一同的磨滅。
只剩下一顆淡淡的纏繞著紅紫色光芒的赤紅球體,圍繞在雷霆與火焰的花朵中,宛如這光輝中凝結而成的寶石
它像是一顆斑駁的星球,又像是一顆凝練的眼瞳。
赤紅巨人伸出手去,握住那球體。
在他的視野中,整個球體迅速的縮小,最終大概凝聚成了一顆乒乓球大小,然后沒入了巨人虛幻的身軀。
他抬起頭去,看向天空。
覆蓋天空與大地的鮮紅在此刻如同退卻的潮水一般消散。
暗淡的積云終于短暫的被撕開一道裂縫,露出天外皎潔的月光。
站在這皎潔的月光之下,何奧的目光收回,看向前方正在迅速消散的隱秘空間的碎片。
“我會找到你的。”
他注視著這破碎的隱秘空間,沙啞的開口。
自始至終,暗蜥都在被那無形的命運聯系所‘操控’著。
整個世界似乎都在他的視野中泛起了密密麻麻的裂縫。
但他知道,崩潰的不是這個世界,而是他的眼睛。
咔——
如同玻璃破碎的聲音回蕩在整個暗淡的夜幕下。
細密的裂紋一瞬間彌漫了巨大的赤紅巨人,然后轟然破碎。
布滿鮮血與傷痕的身軀從天空中墜落,砸向了下方沸騰的熔巖。
呼——
呼嘯的聲音劃過天空。
在這狂暴的風中,穿著外骨骼機甲的身影驟然沖出,帶著已經拉到極限,出現不穩定狀況的機甲,沖向天空。
接住了從天空中飄落的身影。
那飛舞的機甲驟然一沉,緊接著整個機甲迅速下落,落在了下方一塊碎裂的山峰殘軀之上。
在天空的遠處,密密麻麻的戰機正在快速駛來。
紅灰色的機甲頭盔迅速的收斂,露出棕金色的卷發。
翻騰的熔巖掀起十數米高的火蛇。
女子將懷中氣息正在快速斷絕身軀放在巖石上,從腰間拔出數針藥劑,毫不猶豫的扎進身前人的身軀里。
然后她手按在那布滿鮮血的胸膛上,嘗試做心肺復蘇。
烏云再次掩蓋了皎月,密密麻麻的雨滴從天而降,潤濕了女子棕金色的長發。
也在此時,在遠處虛空的盡頭,一道無形的光輝驟然蔓延而出。
璀璨的光輝穿過虛空,徑直沖向那熔巖中的山峰殘骸,沖向正背對著光輝的女子,和她身前重傷的身影。
在這瞬間,一道無形的力量也從城市的方向,穿越夜幕,抵達了熔巖中心,支起了一個半弧形的屏障,擋在了這山峰殘骸之前。
那無形的光輝撞在屏障上,微微顫動了一下,最終完全消散。
隨即,這屏障轟然破碎,化作一道道細微的流光,覆蓋了整個熔巖區域,似乎在防御,又似乎在搜索。
正在慌忙的做心肺復蘇的維金娜并沒有注意到這些,她只感覺身前人的氣息似乎在以比之前更快的速度微弱。
也就在這時,一架醫療浮空車懸浮在了她的身前,戰機群終于完全抵達。
幾個醫療兵快速下來,展開機械擔架抬起了地上的身影,并開始迅速接上各種維生裝置。
維金娜后退兩步,讓開了動作區域,茫然的看著眼前醫療兵們的動作,看著被抬上擔架的人影。
時光如同掠影一般拂過,世界似乎都在這一刻充滿了不真實感。
但她很快反應過來,沖上前去,快速的將擔架抬上了浮空車。
浮空車上升,飛向空中。
那密密麻麻的戰機不知何時已經向著兩側讓開,在天空中讓出一條長長的通道。
世界都仿佛于此刻陷入了某種寂靜與沉默。
維金娜站在窗邊,身后的醫療兵正在迅速的忙碌著。
她側過頭去,想要看一眼身后。
但最終,她沒有能鼓起勇氣。
天空的雨又開始下了起來,在浮空車的舷窗上落滿了密密麻麻的雨滴。
她看這窗外的雨滴,聽著身后忙碌的動靜。
一位護士經過了她,拿起一張干毛巾,遞了過來。
在短暫的停頓之后,她接過了這張干毛巾。
擦干了頭發上的雨滴,臉上的雨滴。
窗外兩側排列的戰機迅速的向后閃過。
他們是如此的整齊,如此的肅穆。
比迎接指揮官的閱兵的儀仗還要整齊。
維金娜知道,這是發自內心的敬重。
她在軍隊里生活了很多年。
聯邦的士兵從來都知道,什么是好的,什么是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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