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光者
逐光者
“局長，我們先走了。”
年輕探員的告別畫面在浮空戰機顯示器內一閃而過。
緊接著前方的浮空戰機劃過氣流，向著東北方向飛去。
“他們會先去克沃特集團的礦場，查封礦場的電子設備，”維金娜看著前方的浮空戰機遠去，緩聲道，“然后收繳礦場里派發的興奮類藥物，拿回到德諾市做檢測。”
“嗯。”看著浮空戰機遠去的方向，何奧輕輕點頭。
斯洛克斯大峽谷大約在德諾市的東方，這是一條巨大的橫貫了大半個荒原的峽谷，克沃特集團的大型稀土礦場，就聚集在這條峽谷的北方。
聯邦調查局現在使用的這條直通斯洛克斯大峽谷北部的‘安全商路’和‘低空航線’，還是當年帕修主導下探索成功的。
以前斯洛克斯大峽谷沒有那么重要，只有一小部分探險家和超凡者會去那里，自從開出了礦場之后，這條道路也變得重要了。
根據科林電腦里記載的資料里來看，為了掩飾大峽谷內的巨大稀土礦的存在，克沃特集團沿著大峽谷修建了不少的‘虛假礦場’。
克沃特集團會用這些虛假礦場來招工，然后借用假的礦洞作為密道，將礦工運送到真正的礦場里采礦，讓礦工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哪里工作。
而大峽谷里的稀土礦，也會混在這些虛假礦場的礦石里運出來。
直接沿著這一條路走，也只會遇見那些虛假礦場，要在到達指定位置之后，沿著克沃特集團獨自探索的隱秘小路向前，才能抵達真正的礦場。
而這些小路資料也全都留在了科林的電腦里面，被何奧轉交給了聯邦調查局。
其實這些‘掩飾’布置，主要是克沃特集團剛開礦時布下的，現在隨著克沃特集團的‘成長’，以及對德諾市附近城市的掌控力的增加，他們也沒有那么的‘遮遮掩掩’了。
“咱們接下來往哪邊？”維金娜手握著操縱桿，看向何奧，“如果要走前往艾恩斯的安全航道的話，”
她抬起手，身前的操控臺上投影出一張地圖，展現出了一條曲折的虛幻‘航線’，“我們應該先往西邊走一段，然后繞過德諾市北部的荒原，再往東北方向，繞過聯邦中部大山脈，再南下往西，就能抵達艾恩斯了。”
大概展示出航線之后，她緩聲說道，“這是空艇和空中運輸的航線，是最安全的航線，幾乎不會遇見強大的異獸，”
她抬起頭，看向何奧，“走這條航線大概需要一天時間，而且飛行器比較多，要控制飛行流量，沿途都要向各市的空管部門報備，避免空中擁擠，咱們可能還要在沿途補充電量，但沿途各市的空管部門大概率不會為我們的身份和行蹤保密···”
“不用走安全航線，”何奧注視著身前的地圖，搖搖頭，向著前方畫了一條線，“我們先直接往東南方向去。”
“那邊是南部斯洛克斯大峽谷？”維金娜微微一愣，“據說大峽谷附近有很多強大的飛行異獸，想要橫跨大峽谷的話，很容易被飛行異獸襲擊，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
“沒事，那邊沒有那么多飛行異獸，”何奧笑著搖搖頭，“現在就更沒有了。”
“好！”維金娜看了一眼何奧，沒有多問，直接就操控浮空戰機，沿著何奧剛剛所畫的路線前行。
她并不會因為何奧晉升之后，皮膚變得白皙了一點，就忘記了這位原本的身份了。
這可是曾經德諾市南部荒原的‘無冕之王’，這片荒原才是他的家鄉。
疾馳的浮空戰機迅速劃過天空，在蒼穹之上，勾勒出一條筆直的線條。
而伴隨著浮空戰機順利開始巡航，維金娜眺望了一眼外面的風景，輕聲感嘆道，“我們居然那么輕易的通過了安檢，我還以為克沃特集團會派人守住各個城門，與城防軍合作攔住我們，徹底封鎖死我們進出的道路。”
“短期內，他們不會做出任何明顯的‘動作’，”而聽到這話，何奧只是微微搖頭道，“科林操控暗蜥事件的新聞，你不是已經發出去了么？”
“對，”維金娜輕輕點頭，她似乎反應過來了什么，低聲道，“現在暗蜥事件加上總統遇刺事件，將整個聯邦的目光都吸引到了德諾市附近，如同一個個放大鏡照在了克沃特集團身上，”
她微微捋清楚了思路，“克沃特集團也不是沒有敵人的，財團之間也沒有什么友誼可言，例如科佩斯礦業這些財團，就在等著克沃特集團自己露出更多的‘問題’，然后狠狠的踩上一腳，撕下一口肉來，
“所以現在這種情況，克沃特集團現在反而什么都不敢做，避免被人落井下石，成為眾矢之的。”
維金娜抬起頭來，看著何奧，微微咋舌道，“這就是你讓我以聯邦調查局的名義直播案件內容的原因之一？你昨晚上就想到這些了？”
但說到這，她突然眉頭微跳，有些疑惑道，“不過即便克沃特集團明面上不敢做什么，但他們完全可以依靠和市政府以及城防軍的關系，讓城防軍攔住我們？”
“德諾市馬上要選舉新市長了。”何奧緩聲道。
這一瞬間，維金娜瞬間明白過來，“市長的支持率和優勢都不高，所以他不能有丑聞！他不能有任何直接對我們動手的命令！暗蜥一結束，就脅迫昨晚上拯救城市的英雄，會讓他的威望大跌！”
她回過頭來，看向何奧，“那城防軍呢？克沃特集團沒有給城防軍打招呼嗎？”
不過，這一次，她沒等何奧提醒，就立刻反應了過來，“南城原本和克沃特集團關系密切的指揮官已經死了，跟著那個指揮官的親隨，也大多數都死了，剩下的基層士兵反而是曾經被財團和舊指揮官壓迫的人，他們未必會愿意和財團合作。”
她右手半握拳，擊在左掌上，發出‘啪——’的一聲輕響，“所以我們必須走南門，南門秩序已經崩塌，如果走東門的話，很可能就被聽從克沃特集團命令的東門指揮官‘攔住’了。”
整理完這些，她才看著何奧，長長的感嘆了一句，“每一項你都算到了，你這有些太厲害了。”
聽到她的話，何奧只是微微搖頭，低聲道，“局勢并不會一直維持。”
“是啊，”維金娜微微一愣，然后低下頭，輕嘆一聲，“聯邦的目光不會一直落在德諾市身上，克沃特集團也不會一直小心翼翼，南城的權力真空經過一段時間的發展之后，大概率還是會被克沃特集團填滿。”
她微微張嘴，“到那時候，克沃特集團大概率會卷土重來。”
到那時候，聯邦調查局那些年輕探員，南城的基層士兵，甚至于那些支持他們的底層居民，恐怕都會遭到最殘酷的清算。
說到這，她原本有些揚起的眉頭微微低垂下來，她轉頭看向何奧，“那位警察局長呢？他會幫我們嗎？”
問出這個問題之后，維金娜覺得自己似乎有些犯蠢。
雖然現在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面走，但那相比較于整個局勢來說，似乎也不算是什么。
即便克沃特集團被逼成這個樣子，實際上是也不過是被束縛住了手腳罷了。
克沃特集團如果真想撕破臉，他們在德諾市附近，還有一整支傭兵團可以調用。
即便那位警察局長是真的‘K’的信徒，和他們結盟，但在超級財團面前，也只是杯水車薪。
“他應該會和我們合作。”何奧緩聲道。
“那，”維金娜看著何奧，“我們能做什么？”
在明白了現在所處的局勢之后，她依稀已經有些絕望。
就像是卑微的螻蟻攔在了大象的身前。
但看到何奧的臉頰，她又難免生出一些額外的‘期盼’。
眼前的男人，似乎總是能創造奇跡。
她頓了頓，“聯邦的‘關注’應該會持續幾天，在這幾天里，克沃特集團應該不敢做什么。”
這似乎就是他們全部的機會了。
在這短短的幾天里，徹底解決掉克沃特集團乃至于總統刺殺案帶來的所有隱患，他們迄今為止做的一切，才有可能保留。
那些追隨他們的人，才有可能‘活下來’。
但這真的有可能做到嗎？
廣袤的荒原上似乎吹起了呼嘯的風，將這疾馳的浮空戰機，如同暴風雨中的浮萍一般吹拂起來。
這突變來的如此之快，維金娜被突然震動起來的浮空戰機劇烈搖晃了一下，差點沒站穩。
但就在她即將摔向地上的瞬間，一只寬大的手掌抓住了她的手腕，幫她穩定住了身形。
她抬起頭來，看著拉住自己的何奧。
“我們能做的并不多，”何奧微微開口，笑道，“但是這世界上，也沒有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聽起來像是我安慰屬下的話語，”聽到何奧的話，維金娜在顛簸的戰機中穩住了身形，她認真的注視著何奧，笑道，“但確實有效。”
不光眼前人似乎總能創造奇跡。
在他身后的那位‘K’本身，就意味著奇跡。
或許，人世間真的沒有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深吸一口氣，維金娜的手放在控制臺上，沒有再在這個話題上繼續，而是微笑著看了一眼周圍廣袤無垠的荒原，“這還是我第一次在天空上看到這片荒原的全貌。”
“我也是。”何奧站在她身旁，平靜的說道。
在暗蜥事件之前，德諾市南部荒原的確有許多飛行異獸生存著，那時候，在這里高空通航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而進出德諾市的空艇也不走南部荒原。
所以哪怕是帕修，都沒有過從高空俯瞰荒原的記憶。
此刻兩人腳下的大地布滿干涸的巖石，在陽光下反射出斑斕的色彩，彰顯著遼闊而又宏偉的魅力。
而隨著空艇繼續往前，在這一塊塊的巖石上，一片片已經枯萎的樹林，扭曲變異的沙地，以及部分地區堆迭而起，仿佛有某種無形的扭曲在其中孕育的骸骨荒原，出現在了兩人視野中。
“這就是暗蜥當年屠殺所殘留的景象嗎？”維金娜低頭注視著這一幕，沙啞道，“這么多年了，這些景象居然還沒有被改變。”
這里遠離城市，已經沒有人來收拾附近的‘殘骸’了。
“是的，”何奧目光瞥過斜前方鋪滿骸骨的荒原，緩聲道，“那里曾經生活著一個巨大的，以放牧為生的荒野流浪者的部落。”
如果是正常的生死，等到大地長出新的植被和樹木，過去的尸骸很快就會被自然自身消解吞噬。
但是暗蜥在這沿途留下的力量逸散這么多年都未曾完全消散，這些詭異的超凡力量壓制了自然的生機。
再加上這里本來就地處荒原，生機更加薄弱，讓大自然本身失去了消解這些景象的能力。
這些殘留的人和動植物的尸骸，又在暗蜥留下來的詭異氣息產生了某種異變，產生了不少的詭異怪物。
“在屠殺剛剛發生后的那幾個月里，這附近到處都是從地上爬起來行走的尸骸，和扭曲異變的怪物，一個不小心就會邁入恐怖的詭異場景，”
何奧目光再次掃過這片荒原，“這么多年過去，這里其實已經‘安寧’了很多了。”
“這也算是‘安寧’么？”維金娜注視著那連綿的骸骨荒原，輕嘆一聲，“如果昨晚上德諾市也被暗蜥襲擊成功，那德諾市也會變成這樣嗎？”
“不，”何奧搖搖頭，“以德諾市上百萬的人口，沒有人清理的話，會比這里恐怖無數倍。”
“呼——這個世界還是太危險了，”維金娜抽回目光，嘆了一聲，“除了自然，還有人心。”
兩次暗蜥的襲擊，都是‘人為’。
“但無論如何，”何奧緩緩抬起頭，“人總是要活著的。”
在他的視野前方，一條碩大的，宛如大地的傷疤一般的巨大峽谷緩緩浮現。
這峽谷如同張開的猙獰巨口，靜靜的等待在那里，等待著‘獵物’的靠近。
“真大啊，這峽谷。”維金娜看著那巨大的從視野的一側貫穿到視野另一側的裂縫，長長的感嘆道。
“在前面那個延伸進峽谷的斜坡降落一下。”這時候，旁邊的何奧突然說道。
“有什么情況嗎？”維金娜稍微減慢了一點速度，降低了高度，向著峽谷處靠近。
“看那片廢墟，”何奧抬起手來，指著前方斜坡處一片有些新的廢墟，“那是克沃特集團‘關押’暗蜥的‘監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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