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光者
逐光者
夜幕漸深，明月高照。
潺潺流水穿過幾何美學設計的門前廣場，一人多高、翠意盎然的綠植沿著流水將廣場圍起來，將整個門前廣場與外面喧囂的馬路隔絕起來。
“凱洛的家在這？”維金娜抬起頭來，看了一眼身前環抱流水與綠植，墻壁上流淌著暗金色燈光的公寓大樓。
“是的，他家在19樓，我之前來接他的時候，他已經不在房間里了，公寓的監控拍到了他離開的場面，但我們順著他離開的方向去找，什么也沒找到，而且無論如何也聯系不上他。”一旁年輕探員也注視著身前的高樓，快速回答道。
而在說完之后，他注視著眼前的豪華公寓樓，有些沉默。
他租住的公寓就在附近，那是一棟墻皮脫落的，空間狹窄的沒有電梯的老樓。
“好的，”維金娜輕輕點頭，抬起腳，踩在了流水間聳立的汀步之上，向著大樓處走去，“我去看看。”
電動感應門自動打開，維金娜走進門內，掃了一眼擺著自助茶點和飲料的大廳。
然后直接走向了公寓前臺。
在站在前臺后的穿著整潔制服的漂亮女工作人員說話之前，她拿出了印著橄欖盾徽的證件，“聯邦調查局，19樓的住戶失蹤了，我們現在懷疑他有生命危險，需要檢查他的住所。”
“我們剛剛來過的。”一旁的年輕探員連忙說道。
“您有搜查證嗎？”但前臺似乎已經換人，并不認識年輕探員，她接過維金娜的證件，看了一眼，然后又緩緩還了回去，有些謹慎的問道。
“現在情況緊急，根據聯邦法律，搜查證可以事后補辦，”維金娜看了一眼還是有些猶豫，不知道怎么辦的前臺，快速說道，“你們這個公寓是克沃特集團旗下的？你直接打電話給你們總經理，他知道情況的。”
“好的。”前臺連忙點頭，拿起了一旁的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然后快速請示了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似乎電話對面也打了個電話，轉接了幾次，她才掛斷電話，解開指紋鎖抽屜，拿出一張黑色的房卡遞給維金娜，“維金娜局長，這是19樓的房卡鑰匙，您可以刷卡進入。”
“好，辛苦了，”維金娜接過房卡，走向了一旁的電梯，她拿著房卡，對著年輕探員揮了揮，“我上去看看就行，你在下面大廳觀察一下，有沒有可疑人員。”
“是！”年輕探員看著她的背影，重重點頭。
而維金娜已經快步走進了電梯。
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環，手環上并沒有新信息。
帕修說讓她來凱洛的住所，但是并沒有說自己來不來，按理說，他應該來的，但如果要來，他又會在哪里出現了？
這家伙有時候有些過于神出鬼沒了。
安靜的電梯迅速上行。
而也就在維金娜皺眉思考的時候，身后傳來一聲溫和的話語，“這個凱洛并不簡單。”
“啊？”維金娜嚇了一跳，轉過身去，看著佇立在自己身后的‘帕修’，瞪大了眼睛，“你什么時候時候進來的？”
“剛剛和你一起進來的。”何奧看了她一眼，隨口道。
“你怎么神出鬼沒的。”維金娜拍了拍起伏的胸口，有些心有余悸的說道。
“你應該提高警惕性了。”看著她的表情，何奧只是搖搖頭，輕聲道。
對于何奧來說，維金娜的警惕性確實有些低了。
“那我下次提高警惕，就能提前察覺你在我身后了？”維金娜思索道。
“不能。”何奧平靜的回答道。
維金娜：······
叮——
電梯開啟，一個較小的門廊廳和緊閉的房門出現在了他們眼前。
“你剛剛說這個凱洛‘不簡單’，是什么意思？”維金娜收回心神，走出電梯，走向那扇緊閉的房門。
“根據我獲得的資料顯示，”何奧與維金娜并排向前，開始回憶剛剛在來的路上夏娃搜索到的資料，“這個凱洛原本供職于科佩斯礦業，是科佩斯礦業在維特蘭的中層干部，”
他話語微頓，繼續道，“但后來，他似乎得罪了科佩斯礦業的某個董事，被集團解雇，其后又經歷了幾個公司，都很快被解雇，一路輾轉到了艾恩斯。
“最終在克沃特集團的招聘中，他成功入職克沃特集團的艾恩斯分公司，成為了一名普通的文員。”
“這個履歷有問題？”維金娜沉吟道，她有些看不出問題出在哪兒。
“理論上來說，哪怕他直接從科佩斯礦業跳槽到克沃特集團，都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何奧平靜的說道，
“各大財團經常從同領域的其他財團那里挖人，但大多數時候，這些‘血統’不純正的外來雇員，是不會接觸財團核心業務的。
“凱洛進入艾恩斯分公司之后，大概三個月，德諾分公司這邊出現了一個空缺，他順利的從艾恩斯分公司調到了德諾市分公司，之后的事情，你就知道了，他一路高升成為了德諾市分公司二把手，”
何奧轉過視線，看著依舊有些疑惑的維金娜，繼續道，“克沃特集團的稀土礦，大部分都來自德諾市分公司，而整個稀土礦產，是克沃特集團的核心命脈，”
他聲音漸低，“德諾市分公司這些年只換了一次首席執行官，上任首席執行官已經升入了克沃特集團的總部，成為了整個集團的首席執行官，并且進入了集團董事會。”
聽到何奧的話，維金娜有些愣神，她整理了一下思緒，“你是說，一個科佩斯礦產的離職人員，只花了三年多時間，就進入了克沃特集團的核心，接觸到了克沃特集團的命脈業務？”
她頓了頓，思索道，“這家伙該不會是科佩斯礦業的商業間諜吧？不過克沃特集團究竟是怎么做背景調查的，這樣身份的人物居然也能進入權力核心。”
“這或許就是他要從艾恩斯入職的原因，”何奧緩聲道，“德諾市分公司的入職背調是很嚴格的，但艾恩斯分公司雖然在艾恩斯，在克沃特集團內部的地位卻并不算高，一個普通文員也不需要花巨額資金雇傭背調機構進行背調，”
他看了一眼身前緊閉的房門，“而他前面兩段工作經歷，正好可以掩蓋他的科佩斯礦業履歷，這世界上沒有完美的程序和制度，只要耐心尋找，總能找到漏洞。”
“這確實，”維金娜輕輕點頭，她拿起房卡，刷了一下房門鎖，“那個調他來德諾市的人，恐怕也有一點問題，要是能找到他，或許能問出點什么。”
咔——
房門解開的聲音響在寂靜的黑暗里，維金娜伸手推開了房門。
“已經死了，”何奧隨口說道，他抬起頭，一邊看向房門內側，一邊繼續說道，“在凱洛進入德諾市分公司的第二年，那個調他過來的主管就在一次荒野旅行中遇襲，死在了荒野上。”
說到這，他注視著前方的目光驟然一頓，話語也隨之停住。
“聽起來像是被滅口了，”維金娜輕嘆一聲，然后她察覺到了何奧話語的停頓，有些疑惑的順著何奧的目光向前看去，“怎么了？”
隨之，她的話語也微微一頓。
在正對著房門的位置，是一個擋住房門外視線的，類似于‘屏風’的造型石墻。
微微流水從石墻的邊緣滑落，在墻邊濺起些許煙霧，而在這石墻正對著房門的位置，則懸掛著個黑白相間的笑臉面具。
那詭異的面具靜靜的注視著房門，似乎在注視著門外的所有來客。
“這個是？”看到這個面具，維金娜似乎想起了什么，有些遲疑的開口。
“‘K’的面具。”何奧走入屋內，停在了那黑白相間的面具之前，伸出手去，直接摘下了這個面具。
這面具似乎是某種特殊的精美玻璃制成，比普通的塑料面具有光澤的多。
看上去造價并不便宜。
注視著這個面具，何奧有些沉默。
“這家伙是‘K’的信徒嗎？”維金娜注視著這個面具，也微微皺起了眉頭。
“看上去不像。”何奧微微搖頭。
在夏娃收集的資料里，這個凱洛在克沃特集團的各種宣傳文稿中為礦工提供了很多的‘權益’，同時在他掌權這幾年里，德諾市的在崗礦工死亡率也在逐年下降。
但德諾市的礦工生存條件并沒有得到改善，礦工死亡率下降是因為以前克沃特集團會讓快死的礦工繼續干，最終導致礦工死在礦場里，而凱洛則是看到礦工快死了，就直接把他們開除了，大大的降低了死亡率。
還會降低了礦工死亡可能造成的輿論壓力和賠償糾紛。
這幾年克沃特集團德諾市分公司每年稀土產量大幅度的增加，利潤年年攀高。
何奧伸出手去，將這個面具扣在了一旁的桌面上。
而伴隨著何奧的動作，桌面上懸掛著的一個擺件，輕輕搖晃了起來。
那是一個黑白相間的面具擺件，整個面具雕刻的惟妙惟肖，閃爍著奪目的光彩。
“看上去像是天然的黑白雙色碧璽，這種漸進的色彩，這個大小，還有雕刻工藝，”維金娜伸手捏住了這個碧璽面具，緩聲說道，“這東西恐怕價值不菲。”
說著，她放下了手中的面具擺件，沉默了一下，“這家伙，放這些東西在家里，就不怕招來神罰嗎？”
她即便來這里不久，但是有著局長的身份，也接觸過不少有關克沃特集團的資料了，很清楚克沃特集團那些頂尖高管的德行。
他哥在職的時代還要好一些，現在是越來越不像人了。
她冷笑一聲，“他總不會覺得，K會庇佑他吧。”
何奧看了一眼身旁的維金娜。
他能感受到，身畔女子平靜面容下壓抑著的憤怒。
他收回目光，低聲道，“先搜索吧。”
“好。”維金娜輕輕點頭。
然后她轉頭看了一眼桌面上的碧璽面具擺件，伸出手去，把那個擺件也拿了下來，扣在了桌面上。
而這個時候，何奧也拿出了數據線，將手環接入了整個屋子的智能系統。
這個公寓間占據了整整一層樓，地方很大，雖然大多數區域都被設計成了開放式空間，但是還是有五六個房間。
而屋子里的絕大部分偏公共的區域，都是有攝像頭的，這些攝像頭未必全是監控，也有可能是結合人工智能算法的定位攝像頭。
與此同時，屋子里也遍布著大量的感應系統，這些是用來為機器人和主人進行配合感知定位的。
人類無法理解這些定位系統的視角，但夏娃可以理解。
而趁著夏娃還在掃描屋子里的公共區域，分析智能系統以往的感知數據，何奧看向維金娜，“先從房間開始搜索，我去這邊。”
說罷，走向了一旁的主臥。
維金娜也點點頭，走向另一側似乎是書房的區域。
主臥里沒有任何的感知系統，是純粹的‘私人空間’，這里面有一張大床，一些看上去頗為昂貴的油畫裝飾，以及一些簡單的柜子，和正對著大床掛著的黑白相間的面具。
整個臥室的裝修非常的簡潔
何奧打開了柜子，里面很干凈，放著一些簡單的日用品。
而除了這些柜子以外，周圍似乎也沒有能放東西的地方了。
思索著，何奧將目光看向了那個正對著大床的面具。
周圍油畫的邊緣都有極其細微的積灰痕跡，但是面具的邊緣沒有。
這個面具經常被取下來。
他走了過去，伸手取下了這個面具，然后他手按在面具后的墻壁上，摸索到了一個按壓式開關。
咔——
伴隨著一聲輕響，墻壁向著兩側劃開，一個大概長寬三十公分的小保險箱出現在何奧的面前。
看著這個保險箱，何奧直接伸出手去，握住把手，神識進入箱子里，解開了鎖，然后拉開了保險箱。
箱子里有一些明顯的輪廓痕跡，但整個箱子此刻空空如也。
很顯然，這里面長期的放置過某些并不大的東西，但現在，里面的東西已然被拿走了，而且剛拿走不久。
“什么情況？”這時候，一旁的維金娜也聽到了動靜，走了過來。
“他是準備好一切之后離開的。”何奧注視著那空空如也的保險箱，緩聲說道。
“分析結束，”這時候，夏娃的聲音在何奧的耳畔響起，“檢測到可能有用的資料數：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