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帥哥，你的炒面好了，一共十塊。”
小販顛鍋起勺，將鍋中的面條再次倒進飯盒，朦朧的煙氣在霓虹燈光下的夜幕里裊裊升起，越過懸掛在街道頂端的五彩斑斕的紙風車與霓虹招牌。
“謝謝。”
何奧從走神的狀態中恢復，驅散了腦海中浮現的書頁，微笑著掃碼付款，向老板展示了付款碼，然后伸手接過炒面。
一旁的藍牙音響播報出‘收款到賬十元’的合成語音。
“收到了，帥哥下次再來啊，筷子在那兒，”
小販指了指一旁裝滿一次性筷子的塑料袋，些許升騰的煙油，早已將塑料袋染上朦朧。
“好。”
何奧抽出一支一次性筷子，再次看向自己視野中的文字。
權限等級：高級玩家
身體素質：8721
技能：天賦序列272：超憶（B級），基礎槍械精通，天賦序列144：奇跡學者（B級）
機械改造：無
武道：煉氣化神（B級）
身體素質從8221增長到了8721，增加了500。
這一次‘頓悟’，讓他直接增加了一個較強C級的身體素質。
當然，這并非是他這次頓悟的最大收獲，事實上，最大的改變出現在他的能量回路上。
此刻他身體里的能量回路已然發生了變化，原本順著小書修行的自然而然產生的能量回路不知何時已然分出了密密麻麻的枝丫，這些枝丫又通過各種各樣的通道接駁在一起，形成了復雜而又玄妙的網絡。
這網絡幾乎覆蓋了他身體的每一個角落，更加的繁復，更加的密集。
然而這些密密麻麻的網絡卻沒有顯示出任何的冗雜感，它們勾連在一起，有序而緩慢的流轉著，與整個身體契合在一起，仿佛本來就應該是如此一般，與日升月落，春夏秋冬一同，是這天地自然的一部分。
此時此刻，從玉墜涌出的能量，正不斷被這能量回路汲取，然后順著流轉的能量，遍經何奧的全身。
感受到身體傳來的微微刺痛和酥麻感。
他能感覺到，自己身體對這些能量的吸收能力大大增加了。
而這些能量回路汲取玉墜中能量的效率也大大增加了。
綜合起來，他估算自己的身體的修行速度大概增長成了之前的三倍，身體素質的增長速度也有了之前的三倍。
而且他發現，即便他不主動的催動，這些能量回路依舊能自然高效的運轉，如同人的呼吸一般，不斷的汲取能量，填補他的身軀。
雖然之前何奧基本上都會分心修行，盡量保證自己隨時隨地都在修行，但是在休息的時候，他就沒有更多的心力來維持修行了。
現在他在睡覺的時候，也依舊能一定程度保證修行。
有點像網游里的掛機修行系統了。
不過，何奧也不是真的獲得了一個掛機修行系統。
當他在不主動的‘催動’的情況下，能量回路雖然能正常的運轉，但運轉的效率其實是要弱很多的，大約就是非主動催動下的三分之一，也就是他原本主動修行時的效率。
當然，也比之前要好的多了。
帶著些許辛辣的濃郁香味沒進何奧的鼻孔，他低下頭來，看著手中熱騰騰的炒面。
耳畔回蕩著喧囂的吆喝聲，拿著氣球的孩子在街道之間跑過。
青年嘴角泛起淺淺的笑容，將手中的一次性筷子從包裝里戳出，把筷尖插入炒面當中。
嚴格來說，這次的頓悟效果好的有些出奇。
但何奧很清楚，這次效果好的出奇的前提，甚至有這次‘頓悟’的前提，都是，他的‘積累’夠了。
有關戰斗的經驗，拳法的經驗，修行的經驗，早在這一次之前，何奧其實就已經積累足夠了。
在一次次鮮血拼殺中，他其實對于肉體的強度，對于能量的運行，都有了自己的認知。
他改進的拳法和武技，就是這些認知的具象化。
而在這個基礎上，他昨天又在困命之盤中獲得了那加速能量吸收的修行法。
他并沒有單純只是修行那修行法，而是通過潤血的玉墜，對修行法進行了參悟與補充。
在與這積累了一個世界武道經驗的修行法的對照、補充、和修正的過程中，他對自身修行的理解，對修行法里經驗的領悟，對能量回路的認知，都抵達了一個深度。
到了那個時候，他其實已經只差臨門一腳了。
但是那時候他其實自己的都沒有察覺到這一點。
有時候，理解與理解之間，認知與認知之間，只差一層薄薄的膜。
但許多人，終其一生都在這薄膜前面打轉，甚至意識不到自己身前只有一層薄膜了。
何奧很幸運，或者說，這個世界一如既往的‘眷顧’他。
在走入人群之中的時候，他就‘看’到了阻礙自己的那層薄膜，并緩緩向前，穿過了這層薄膜。
而這層薄膜所隔絕的東西也很簡單，就是兩個字，‘自然’。
無論是何奧原本的修行方法，還是他從修行法中獲得的修行方法，其實都是在以人力去加速能量的流轉，使得自身的能量回路趨于某個高速運轉的結構。
就像是一個沒有迎風結構的假風車，只能人不斷手動的撥動，讓它旋轉起來。
即便站在自然當中，它也無法自然的運轉。
但其實，這個‘假風車’，距離真正的風車已經很近了。
只需要輕輕偏轉一個弧度，就能在風中旋轉起來。
但在這假風車真正的開始迎風旋轉起來之前，沒有人知道這風車還能自己轉起來。
何奧的這次‘頓悟’，其實就是他走進了‘風中’，嘗試著迎著風，把風車的槳葉‘偏轉’一下。
他按照自然的規律，將修行法的能量回路，和自身的能量回路，融合了起來。
于是，‘假風車’變成了‘真風車’，即便沒有人撥動，也開始呼呼的旋轉了起來。
當然，這個‘風車’其實還差一點點。
熙熙攘攘的人群帶著歡聲笑語從何奧的身旁走過，衣衫劃過的風在夜幕下起伏。
感受著體內隱隱約約的刺痛感，他抬起頭來，看向燈火輝煌的城市，夾起一筷子炒面，送入口中。
呼——
流淌的夜風吹過街道頂上懸掛的紙風車，發出呼呼的聲響。
仿佛最后一塊冰塊融入水中，又仿佛最后一層薄膜被輕輕捅穿。
何奧將身體角落里的某個‘線條’輕輕的接駁起來。
那閃爍著的、繁復的能量回路一瞬間流淌過耀眼的光輝，然后在何奧的‘感知’中緩緩隱沒。
那遍布整個身體的微微刺痛和酥麻的感覺，在這一刻驟然消逝。
仿佛一直懸掛在何奧身上的‘沙包’，從他身上墜落下來。
一道道匯集的能量從他身體里溢出。
何奧一邊咀嚼著炒面，一邊看著視野中的文字，看著身體素質的數字從8721開始，迅速的上跳，直到停在了8821之上。
他的身體素質，在這眨眼之間，又增長了一百。
而那些溢出的能量，也在此刻流淌在這一起，匯集在他的腦海，凝聚成神識，一道又一道。
最終，在形成完整的三道神識之后，這些能量才緩緩的慢了下來，又形成了一道多神識，一共形成了接近五道的神識。
此刻何奧沉下心來，感受著自己體內的能量回路，但只感受到了一片隱沒的光輝。
如果他不仔細的觀察，甚至自己都‘看’不到自己的能量回路。
這些流淌的能量已經幾乎與他的身體融為了一體，不分彼此。
剛剛的能量其實回路并不完美，它只加速了身體素質的增長，但并沒有加速神識的形成。
但它是吸收了能足以生成神識的能量的，這些能量并沒有被身體‘消化’，而是擠在身體的縫隙中，這就是何奧在修行過程中的‘酥麻’和‘刺痛’感的來源。
而這些累積的能量，潛伏在身體的縫隙里，不光無法利用，也會日積月累的對何奧的身體造成一定程度的傷害。
這其實就是剛剛的能量回路的‘代價’。
這情況其實何奧一結束頓悟就發現了，他知道，應該有更好的能量回路，但他也知道，以他目前的知識水平和經驗，也只能將能量回路完善到這種程度。
不過，他也并非完全沒有參考。
所以他剛剛在等炒面的時候，一邊看自己的個人屬性面板，也在一邊翻看著自己腦海中‘武道小書’的記憶。
他原本修行的能量回路，是武道小書中‘煉氣化神’境界的修行方法。
但是武道小書并不完整，越到后面缺漏很多，‘煉氣化神’晉升到下一個境界的部分就直接缺失了。
甚至下個境界的名字‘練神返虛’，都是何奧在看封印物005資料的時候知道的。
小書第十一頁，也就是煉氣化神B級階段修煉的內容后面，第十二頁的位置，只有一副沒來由的繪畫著修行中的人體的能量回路的圖。
那能量回路比小書之前描繪的能量回路要復雜上一個幾何級，很顯然，中間空缺了一大部分的內容。
何奧之前也嘗試過將自己的能量回路引導成十二頁中圖畫的模樣，但是他引出能量回路的能量，只要偏離網絡一小段距離就會崩潰，更別說更復雜的結構了。
不過這也讓他意識到，體內的能量回路其實是可以改變的，只是他沒找對方法，這也是今天這場‘頓悟’的思維基礎。
而現在，何奧通過‘頓悟’，修行出了自己的復雜‘能量回路’，也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小書中的內容。
其實這時候他形成的能量回路依舊不如小書上的復雜，但是大體上和小書上的能量回路是有幾分相似的。
而且，他能明顯感覺到，‘殊途同歸’。
他的能量回路雖然和小書上畫的不同，但是本質上是一樣的，那就是‘融入自然’。
當然，在他走到這一步之前，他其實都是意識不到這一點的。
他以前只覺得小書十二頁上描繪的能量回路有些玄妙，但是玄妙在哪里，他又說不出。
而在意識到自己能量回路的問題之后，他就開始仔細的觀察小書的能量回路，并和自己的能量回路進行對照。
雖然兩個能量回路不相同，但是本質是相通的，不同部分的存在效果是相同的。
就像不同的汽車都有發動機、地盤、車殼這些東西。
因為自己的能量回路是自己完全構造的，何奧對自己的能量回路異常的了解，所以他就能參照自己的能量回路去大概解構小書上的能量回路。
雖然也是盲人摸象，一知半解，但他還是發現了自身能量回路與小書上能量回路中某處不同的地方。
從他的‘感知’來看，他的這處回路不和諧，但是小書里的回路是和諧的。
找到問題之后，剩下的就簡單了，他直接參照著小書中的能量回路，嘗試‘改變’自己的能量回路。
雖然兩個能量回路差距很大，但是經過多次的實驗，何奧還是成功將自己能量回路那處不和諧的地方‘補充’了起來。
最終完全形成了現在的完整能量回路。
何奧轉過視線，看向那風中的旋轉的風車。
一個飛舞的氣球此刻正順著夜風，飛向他來，慌忙的小男孩正追逐著這氣球飛奔而來。
他心念微微拂動，將筷子插進炒面里，然后伸出手去。
那流淌過的夜風在緩緩的安靜了下來，結束了風車的旋轉，也停下了氣球的加速。
那懸掛在氣球上的細繩自然而然的落在了何奧的手心，被他輕輕抓住。
這一切是如此的自然，仿佛是流風將這氣球送到了他手心，整個天地都在隨著他的心意流動。
氣喘吁吁的小男孩此刻也已經跑到了何奧的面前，他撐著膝蓋，抬頭看著握住細繩何奧，瞪大了眼睛。
“喏，”
何奧伸出手去，笑著，將氣球遞回給了他，“你的？”
那青年佇立在這里，輕輕將手遞出，仿佛與天地自然融為了一體，又仿佛獨立于整個世界之外。
小男孩看著遞過來的氣球，猶豫了一下，握住了系住氣球的繩子，然后他抬頭，看著何奧，“哥哥，你是神仙嗎？”
聽到他的問題，何奧微微一愣，然后他帶著笑意的說道，“你見過在路邊攤買炒面的神仙？”
“我媽說神仙千變萬化，你肯定是神仙，”
小男孩眨眨眼睛，也就在這時，他身后似乎響起了某種呼喚，他連忙抓住了氣球繩，對著何奧揮揮手，帶著些許敬畏的說道，“我媽叫我了，謝謝神仙哥哥，神仙哥哥再見。”
“拜拜。”
何奧啞然失笑的和他也揮揮手作別，看著小男孩轉身跑進人群中。
他收回手，那寂靜的夜風再次流淌了起來，吹拂著他的發縷。
在能量回路形成的那最后一刻，他能察覺到，自己與這個世界的‘聯系’，再一次加深了。
雖然依舊有一層薄膜隔著，但他依稀能感覺到。
武道天使之路，已經向他展開。
“何部？”
也就在這個時候，身后響起了一聲輕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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