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燈光照耀著寬闊的大廳，密密麻麻的士兵和人群正在一臺臺亮著光輝的設備之間穿行。
一臺臺顯示屏幕在大廳上方懸掛著，顯示著城墻上不同視角的監控景象。
而在大廳的盡頭，則是呈現半弧形排列的數米高的四個巨大的屏幕，每個屏幕上都分出十二個小窗，顯示著四座城門周圍不同視角的景象。
何奧從電梯中走出，目光掃過人員忙碌的大廳。
“索特先生，”
這時候，一個看起來似乎是文職的軍官迎著他走了過來，敬了一個禮，指向大廳盡頭的一個被控制臺隔斷的區域，緩聲道，“奧維先生在那邊。”
何奧抬起頭，看向他手指的方向。
依稀他可以看到奧維正站在那個控制臺后，和一些軍官激烈的討論著什么。
“好的，我知道了。”
何奧輕輕點頭。
“那您忙。”
軍官再次對著何奧敬了一個禮，快步走入了人群。
何奧目光掃過周圍的一個個監控畫面，沿著大廳邊緣沒有什么人的區域，緩緩向著奧維所在的方向走去。
也就在這時，他手環震動了一下，清脆的來電鈴聲通過他耳朵里的微型藍牙耳機，擠進他的耳蝸。
他抬起手環，看向手環上顯示的來電號碼。
這是一個沒有在他在線通訊錄上的‘陌生號碼’。
何奧直接伸出手去，掛斷了電話，繼續往前走。
手環安靜了下來，對方并沒有立刻再打過來，但也就在何奧往前走了幾步之后，他的手環再次震動了一下。
他抬起手環，來電的仍舊是那個號碼。
周圍的喧囂聲都有些遠，此刻何奧正處于大廳的一個無人的靠窗角落。
在短暫的停頓之后，何奧抬起手，接通了電話。
一個穿著整潔的白色絲綢西裝，鬢角帶著些許白發，看上去文質彬彬、溫文爾雅的男人出現在了何奧的視野中。
他坐在一個擺放著基本書籍的老式紅木書桌后，背后則是放著密密麻麻書籍的紅木書架。
此刻他正抬起手，拿起旁邊的陶瓷茶具，從中倒出一杯紅茶。
“索特，我以為你不愿意接我電話了。”
男人將紅茶遞到了鏡頭之前，似乎是為何奧也準備了紅茶，然后他抬起茶壺，給自己也倒上了一杯紅茶。
“通常情況下，遇見陌生的推銷廣告，我都會直接掛斷。”
何奧伸手摸了一下耳朵，似乎聽到了某種聲響，聳聳肩，隨口說道。
男人倒茶的動作微微一頓，然后他笑道，“陌生電話帶來不光有‘推銷’，還有‘驚喜’。”
陶瓷茶杯中的茶葉緩緩倒滿，男人有些感慨的笑道，“還記得我上次和你說的‘協同者’的秘藥配方嗎，教會決定將這個秘方直接提供給你，這算不算得驚喜？”
“教會不追殺我了？”
何奧看了一眼男人，瞇了瞇眼睛，笑道。
眼前的男人，正是秩序教會負責聯絡‘索特’的‘聯絡員’，戴洛特。
對方的年紀比索特還要大四五歲，曾經做過內閣財政部長秘書，后來提前退休離開了聯邦中央政府，現在是聯邦第二的金融財團戈曼投資銀行的執行董事、金融顧問。
“你或許對教會有錯誤的認知，”
戴洛特微笑道，“教會從不對與我們抱有共同信仰的教徒有惡意。”
何奧看了一眼戴洛特，笑道，“那行，你直接把秘藥配方給我吧。”
“你知道的，這是神明的恩賜，我們不能輕易做主，”
戴洛特并沒有給出他所謂的‘配方’，而是將紅茶送到了嘴邊，微笑道，“我們需要知道接受他的教友對秩序的信仰是否堅定。”
何奧微微垂下眼眸，饒有興趣的看著他。
“聽說你在明特市的任務完成的很好，”
戴洛特似乎沒有察覺到何奧表情的變化，繼續道，“你重創了明特市附近的混亂教會的支派，充分的完成了聯邦調查局的任務，但是···”
“我做得不對？”
何奧突然插話道。
“對，當然對，”
戴洛特的話語一僵，臉上的微笑也同時僵住，但很快，他就恢復了‘自然’的笑容，“每一個秩序的信徒，都應該以抹除混亂為己任，你做的非常好。”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被何奧打亂了原本的節奏，在重新組織語言，很快，他就再次開口，“教會很滿意你的執行力，你這次任務完成的很好，聯邦調查局也應該要獎勵你。”
他頓了頓，繼續道，
“你知道，聯邦調查局的參謀長很快就要退休了，現在的兩位副參謀長年紀都挺大了，聯邦調查局急需要一個新鮮的血液。
“你的功勛和年紀，正好滿足要求，我聽說聯邦調查局的局長先生也很喜歡你，這次任務圓滿完成之后，我相信有許多人都希望你能更進一步。
“你唯一差的，就是實力，以你C級的實力，本身在副參謀長的位置就不太能服眾，更別說成為參謀長了。”
他語氣一頓，意味深長的看向何奧，“而如果你能成為B級的‘協同者’，這一切又不一樣了，你成為參謀長的道路會一路鋪平。
“我相信大家都會很樂意看到這個局面，你還這么年輕，雖然在副參謀長這個位置上耽擱了幾年，但以后仍舊可以更進一步，
“你可以成為聯邦調查局的副局長，甚至離開聯邦調查局，成為中央軍的某支部隊的最高指揮官，在中央軍中獲得更為廣闊的晉升前景。
“或者你也可以進入參議院乃至總統內閣，成為主宰聯邦左右的大人物，你的姓氏會流傳下來，你的子女將和那些傳奇的家族后人站在一起，一同成為這永恒秩序的一部分。”
“聽起來很美妙，”
何奧微笑道，“那么，代價呢？”
“代價？”
戴洛特一愣，微笑道，“當然，這世上的大多數‘好事’都需要支付代價，但你為秩序付出了這么多，收獲一點小小的‘回報’不是很正常的嗎？”
他語氣稍頓，繼續微笑道，“我們都知道，你這次的任務完成的已經足夠好了，剩下來的混亂教派依靠明特市自己的力量就可以剿滅了。
“在艾恩斯，你還有更重要的工作需要做，”
他微微喝了一口紅茶，笑道，
“通過酒宴和舞會安撫被混亂教會嚇到的那些古老的總統家族，
“倒上一杯醇厚的‘溫詩妮’，再品嘗一下威倫司特產的熏香腸，和那些美麗的小姐們跳一支舞，這樣的工作同樣重要，不是么？
“熬夜參加舞會，對身體的損害也并不會小，而有這些古老家族的幫助，你才能更容易在聯邦調查局更進一步。”
“我似乎已經聽到了‘沃斯特第九交響曲’了。”
何奧看著畫面中的戴洛特，笑道。
“你是知道的，”
戴洛特喝著紅茶，微笑道，“現在艾恩斯流行這首曲子，大家都喜歡請樂隊在舞會上演奏它，不過‘沃斯特第十二交響曲’隱隱約約有火起來的趨勢，這首曲子更加繁華富麗，打動人心。
“年輕人們喜歡這樣的曲子，融合了一點古典樂的技巧和浪漫主義風格，強調音樂的輕快和富麗，他們管它叫做‘新古典樂派’，或者‘宮廷樂派’，
“當然，也有人把它叫做‘繁世樂派’，繁華絢麗的世界。”
“繁世樂派，”
何奧看了一眼身側窗外樓宇間被白雪壓塌的帳篷和棚戶，回過視線來看向戴洛特，“好名字，”
然后他聳聳肩，笑道，“可惜，你知道的，我不太喜歡聽這些曲子，也不太喜歡參加舞會，我更喜歡在外面工作，明特市是個好地方，不是么？”
聽到這句話，戴洛特臉上的笑容微微收斂了一些，他握著陶瓷茶杯，笑道，“人的性格和習慣，都是會改變的，像你這樣從小吃了許多苦的優秀人物，有這樣的習慣也很正常，
“但你現在已經接近聯邦的核心圈了，你應該嘗試接觸一下核心圈的生活，融入其中，享受其中，或許，又有不一樣的體驗呢？
“這是秩序饋贈的繁世，我們應當去接納它。”
“可能我就是個勞苦命，接受不了，”
何奧笑著看著戴洛特，“我還是先在明特市待幾天，把明特市的事情處理完了再說。”
聽到這話，戴洛特臉上笑容完全沉了下來，他看著何奧，聲音漸冷，“索特，你還要再背棄秩序的感召嗎？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正走在一條錯誤的道路上，你在挑戰秩序，摧毀聯邦！”
“在道路沒有走到頭的時候，誰知道他是錯誤的還是正確的呢？”
何奧微笑道。
“不要以為你在明特市做了一點事情，就開始志得意滿了，”
戴洛特聲音冰冷，“你哪怕把明特市的所有力量都捆在一起，都不足以對付外面的兩個傭兵團，你試圖反抗秩序，反抗聯邦，只會被歷史的車輪碾成塵埃。
“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無意義的，時間會抹去所有的痕跡，歷史甚至都不會留下你的名字。”
“哦，”
何奧眉毛微挑，“外面那兩個傭兵團真的和你們有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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