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光從蒼穹灑在老舊的街道上，街邊零落的霓虹燈一盞一盞的亮起，混雜著各式色彩的閃爍，鋪在銀藍色的老式豪華轎車上。
叮鈴鈴——
何奧睜開眼睛，看著車機屏幕里閃爍起來的來電提示，抬手接通了電話。
“林恩先生，”
塔克的面容出現在了車載屏幕上，他看著何奧，快速說道，“您之前讓調查的倉庫、化工廠、機械工廠，都有了一些新的線索。”
“一個一個來，慢慢說。”
何奧手放在方向盤上，緩聲回復道。
塔克微微點頭，抬起手，將一份文件傳了過來。
夏娃自動將文件展開，投放在了車機屏幕上。
與此同時，塔克也開始了介紹，“首先是那座倉庫，我們在抓捕倉庫擁有者之后，從他口中獲得了不少的信息。
“自從囚徒幫完全占據南部街區之后，他以前給南部街區各大幫派銷贓的生意確實差了很多，有一段時間他甚至將倉庫掛在了出售網站上。
“不過僅僅一兩個月后，即在囚徒幫將整個南部街區納入穩定掌控的時間點，情況出現了轉機，
“他在南部街區幫派里的‘熟人’聯系了他，給他介紹了一名神秘客戶，
“這名客戶一出手就直接租下了他的整個倉庫，一租就是好幾年，給了他一大筆租金，他拿下這筆錢盤下了好幾個黃金地段的店鋪，日子又繼續紅火了起來。
“不過那位神秘顧客要求的比較多，向他要了倉庫管理的最高權限，還把他踢出了管理員序列。”
“他在管理系統里留了后門？”
何奧看了一眼屏幕里的塔克。
如果是一無所獲的話，塔克情緒不會這么輕松。
“是的，”
塔克點點頭，“他的倉庫雖然用的是特利森集團開發的倉庫管理系統，但是他用的并不是正版，而是在黑市里找黑客買的盜版系統，
“像是這種做地下生意的，很少有人愿意把自己的所有東西都暴露在財團的注視下。
“而他這個盜版的倉庫管理系統接受一定程度的‘定制’，他就在整個系統里加了一個后門，可以避過所有管理員序列，‘偷偷’訪問倉庫的所有監控以及物料數據。”
說到這，塔克頓了一下，揮了一下手，一串賬號密碼就顯示了出來，他繼續道，
“我們從他那里獲得了那個后門的賬戶密碼，
“雖然他原本安裝的許多在關鍵位置的攝像頭都被直接關閉了，但是我們依舊在倉庫外圍的錄像回放里看到了許多曾經進入倉庫的大型車輛，以及一些隱約印著伊維斯空間系統徽記的箱子。
“尤其是在最近的幾個月里，進入倉庫的卡車尤其多。”
“是軍械？”
何奧抬頭看了一眼屏幕，伸出手去，讓夏娃登陸了那個管理系統的后臺，開始分析數據。
“至少有一部分應該是，但里面的大部分貨物都被完全涂掉了徽記，我們分辨不出到底是什么，”
塔克緩聲道，“還有一件事就是，在一些昨晚上的監控攝像里，我們發現疑似運送人員的車輛。”
也幾乎在他說話的瞬間，夏娃就已經調出了數段錄像，分屏顯示在屏幕里。
這些錄像的攝像頭都照著一些似乎正在駛入倉庫的改裝越野車，這些越野車很顯然行動的有些匆忙，并沒有做太多的隱私遮掩，依稀可見里面擠坐著的一個個人影。
“租下倉庫的‘神秘顧客’支付租金用的是加密貨幣，我們無法分析租金的來源，”
塔克繼續道，“但是找上倉庫老板的‘聯系人’，是他曾經在幫派的朋友，在囚徒幫統合南部街區之后，原本南部街區幫派里的人，大部分都選擇了繼續給囚徒幫干活，所以這個‘聯系人’也很有可能受雇于囚徒幫。
“不過從倉庫老板的描述來看，他在倉庫租出去后不久，就再也沒有打通那個‘聯系人’的電話，那個聯系人很可能已經永久的物理消失了，
“自那以后，倉庫老板也再也沒有去過南部街區。
“這目前就是我們獲得的倉庫那邊的全部情報，已經將所有文件發給您了。”
“嗯，”
何奧掃了一眼屏幕，夏娃正在快速的解析塔克發來的情報，和管理系統后臺系統里的數據，他輕輕點頭，“我知道了，化工廠和機械工廠那邊有什么新消息嗎？”
“我們找了一些在南部街區新雇的雇員，通過他們找了一些情報比較多的‘雇員’，打聽了一下有關這兩個工廠的消息。”
塔克抬起手，將兩份新的情報文件發了過來，“機械工廠那邊的消息比較多，因為很多南部街區的人就在那邊工作，
“那里面也有倉庫，但是并不大，每天都有重型卡車將生產的產品從工廠內運走，基本上很少有貨物留存。
“根據我們的調查，南部街區的伊維斯空間系統的機械工廠生產的產品并不是直接銷售的，生產的只是一些初級機械零件，
“這些零件會運送到東邊圣伊蘭區的一家同屬于伊維斯空間系統的軍工廠繼續加工，然后通過東門運出，發往晨曦市或者其他東部城市。
“而化工廠那邊的情報就比較少了，據我們收集到的消息來看，這家化工廠修建時間大概要比囚徒幫成立還要早幾年，從修建開始就沒有在當地雇傭過雇員，員工似乎都是外面來的，
“不過這家化工廠機械自動化程度很高，活人雇員也很少，這在同類型的化工廠里很少見，因為高級自動化設備的折損要比人力貴很多。
“這家化工廠的產量似乎也并不大，根據周圍居民的敘述來看，來往運送貨物的車輛沒有大型重卡，都是一些承載量低的小貨車，每天也只有一兩輛貨車進出，吞吐量非常的小。
“這種物流情況，很難運輸大型軍用裝備。”
說完之后，塔克看向屏幕外的何奧，總結道，“這就是目前我們收集到的有關三個地點的全部情報，情報豐富度不夠，可能并不太準確。”
“這么短時間里，能收集到這些已經很不錯了，”
何奧搖搖頭，看了一眼屏幕里夏娃展開的情報，緩聲問道，“荒野那邊有什么新情報嗎？”
“我聯系上了以前的幾個流浪者朋友，他們現在都待在晨曦市，而且好像參加了某種聯盟性的組織，他們答應幫我們收集情報，現在還在收集當中，大概可能還需要一兩個小時才能給回復，”
塔克快速答道，“不過從那邊目前傳過來的消息來看，他們似乎在伊蘭市北邊的荒野上發現了一支小型機械化傭兵團移動的跡象，對了，”
說到這，塔克猶豫了一下，小聲問道，“您需要直接和那些荒野流浪者流浪者聯系嗎？這樣溝通可能會更加順暢一些。”
很多信息經過中間者的轉述之后，難免會出現一定的失真。
因為中間者并未實際參與了信息的收集和處理，不一定能完全搞清楚哪些信息是重要的，哪些信息是不重要的。
“可以，”
何奧點點頭，“把我這個聯系方式給他們吧。”
林恩很熟悉荒野上的生存，并不畏懼和荒野流浪者溝通。
“好的。”
塔克快速應道。
“辛苦了，”
何奧緩聲道，“保持警惕，增加對市長府附近的巡邏，不要讓人知道我已經離開了，有什么情況及時聯系我。”
“是。”
塔克重重點頭。
何奧伸出手去，切斷了電話通訊。
他抬起頭，看向前方城市的盡頭，暮光在樓宇之間鋪成金色的道路，直通向那宏偉的高墻線上漸漸隱沒的夕陽。
朦朧的夜色已經悄無聲息的鉆進了城市的角落。
他低下頭，看向手環上夏娃已經完全分析而出的總結報告。
報告內容與塔克的匯報相差無幾，只是更加詳細的計算出了倉庫可能有的武器數量和類型，化工廠的具體車流量，以及機械工廠的活物運輸軌跡。
大概瀏覽了一下整份報告，和自己腦海中的猜測印證了一下，何奧抬起手環，點開了通訊錄，撥打了柯維的電話。
嘟——
在短暫的忙音之后，電話接通，穿著軍裝的老人形象出現在了車機屏幕上。
從他背后的屏幕來看，他現在似乎正在處在作戰指揮室里。
“現在情況怎么樣？”
何奧看著柯維，低聲問道。
“伊維斯空間系統的航空部隊已經抵達了安全區外，”
老人沙啞而穩重的聲音通過老式車載音響響在了車廂里，他抬起手在面前的桌面上撥動了一下，一個實時直播的窗口被投放到何奧的屏幕上，“但是他們似乎并沒有要扎營的跡象。”
直播窗口里的內容，正是那三臺宏偉的空天巨獸，以及圍繞著空天巨獸的密密麻麻的航空部隊。
“我會嘗試聯系我在中央軍的朋友，讓他盡量把部隊調過來，”
何奧微微揉揉眉心，“但是操作起來恐怕很難，我們在聯邦議會和聯邦內閣能說的上話的人遠沒有財團多，即便說動了中央軍調過來，也遠水解不了近渴，但有一個問題，”
他抬頭看向柯維，“你覺得他們會發起攻擊嗎？”
“會，”
柯維沙啞著說道，“第一波機械化部隊還可以說是秀肌肉，恐嚇我們，當航空部隊來的時候，他們的進攻的可能就已經大幅度的增加了，無論他們是否真的想進攻，我們都只能把他們當做真正的敵人看待。”
“如果他們發起攻擊，僅靠南城的軍隊，能抵擋住嗎？”
何奧低聲問道。
“很難，”
柯維搖搖頭，“正規傭兵團的編制和城防軍一個師差不多，伊維斯空間系統的僅僅機械化傭兵團其實就已經超過南城城防軍的編制了，而且他們的武器設備也比我們的先進。
“高墻本身的設計可以抵擋空天巨獸的長時間攻擊，但是城門不行，他們如果強攻，最佳戰術是用空天巨獸和航空部隊快速轟開城門，掩護機械化部隊進入甕城，
“再通過甕城進入高墻，破壞掉高墻的防空設備，控制城墻。一旦進入高墻防御戰，我們的裝備和人數劣勢就會顯現出來，戰爭失敗就進入倒計時了。”
“所以最關鍵的一點是能不能防住城門？”
何奧思索著問道。
“是的，”
柯維微微點頭，“不過我們的防御系統也并不差，他們想要轟開城門，恐怕得把整個航空部隊全留在這里，即便是勝了，也是慘勝。”
總的來說，雙方綜合實力伊維斯空間系統更有優勢，但是優勢不大。
“外面來的是伊維斯空間系統的傭兵團，而不是某種聯盟的軍隊，”
何奧靠在主駕駛的皮質座椅上，微微扶住額頭，腦海中的所有線索串聯起來，“他們未必會愿意付出這么大的代價，畢竟財團內部也不是鐵板一塊，伊維斯空間系統如果在這一戰中損失太大，下個月就會面對他競爭對手的群攻。”
“但是他們大概不會認為這樣在門口秀一圈肌肉，就能嚇到你。”
柯維看向何奧，“如果你被嚇一下就投降，現在就不會坐在這里和我打電話了。”
“是的，”
何奧笑了笑，“所以我也認為他們大概率會發起攻擊，只是會采取損失更小，更取巧的方式。”
他抬起頭，看著屏幕里的柯維，“你現在在南城指揮中心嗎？”
聽到這句話，柯維面色微變，“你說。”
“還記得我們昨晚上搞定的囚徒幫嗎？”
何奧抬起手環，投影出一副立體地圖，“優良的軍械，強大的超凡者，就在南門和南城指揮中心邊上的駐地，你覺得這像是什么？”
“卡在我喉嚨邊上的一把刀。”
柯維沙啞著說道，“如果伊維斯空間系統從外面攻城，囚徒幫在里面里應外合，端掉指揮中心，打開城門，他們就有可能以最小的代價贏得這場攻城戰。”
他語氣稍頓，看著何奧，“但囚徒幫已經在昨晚被我們端掉了，那些先進的武器也都被我們繳獲了。”
“但是他們的超凡主力跑了出去，包括兩三個能發揮B級實力的存在，”
何奧抬起手，地圖上點了三個點，看向地圖上的南城指揮中心，“他們沒有足夠多的兵力去搶占城門，但是可以用尖兵戰術進行斬首行動，端掉南城的指揮系統。”
“你比我了解這些財團，”
柯維看著何奧，“他們會怎么做？”
“畢竟財團做生意，要求的就是以最小的代價實現最大的收益，”
何奧抬起手中的地圖，將夏娃剛剛分析而出的情報總結報告發了過去，
“南城指揮中心緊貼著高墻，一旦出現問題，必然會讓高墻上的大部隊回援，
“而在被我們端掉整個幫派之后，囚徒幫所剩下的超凡主力雖然個體強大，但人數并沒有那么多，所以一旦他們要發起斬首行動，就需要滿足一個條件，
“速度足夠快，在整個南城城防軍反應過來之前，就毀掉南城的指揮系統。
“為了達到這個條件，他們只能從兩個方面突破。
“第一就是提升自己的效率，第二就是不能讓南城的城防軍空閑，必須要有人牽制住南城城防軍，以給他們爭取時間。
“如果囚徒幫幫派還在，他們可能能依靠幫派力量來吸引火力，但是現在他們大部隊不在了，要滿足第二條，他們就需要外面的配合了。”
“外面的軍隊會先發起攻擊，為他們吸引城防軍火力，”
柯維沙啞著說道，“等到戰場陷入焦灼，城防軍在關鍵時刻無法回援的時候，城內的刺殺小隊就會對南城指揮中心進行‘斬首’。”
他抬起頭來，看向何奧，“你覺得他們什么時候會行動？”
“恐怕，”
何奧看向柯維轉進來的直播窗口里，那暮光下密密麻麻的戰爭機械，“就是今晚。”
四千六百字，稍晚，有點卡文，讓我捋一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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