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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人無言的看著延伸到視線盡頭之外那比黑暗更黑暗的虛無。
良久,烏木打破了這壓抑的沉默,語氣里滿是敬畏的問道:
“所以,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這里就是所謂的……世界盡頭了。”
威廉緩慢的回答。
說完他停頓了一下,然后感嘆般的繼續道:
“不過我也沒想到,所謂的世界盡頭,還真是各種意義上的世界盡頭啊……”
說完這句話以后,他無視了烏木與芙拉洛兩人的驚呼聲,直接越過了界碑。
“請等一下,那里……”
烏木伸出手想將威廉直接扯回來,但也許是因為事情發生得過于突然,他的動作還是慢了半拍。
威廉徑直的踏入了那片虛無的黑暗之中。
只是對方并沒有如他想象中的那般,落入黑暗的深淵隱沒不見,或者是直接被那無盡黑暗的虛無所吞噬。
威廉就好似滴落在黑色紙張上的白色染料一般,保持著鮮明而突兀的存在感,就這么孤獨的印在了那片純粹黑暗的背景之中。
雖然他看起來像是在不斷地向前邁步走動,但他與界碑之間的距離卻沒有絲毫的變化。
而作為當事人的威廉,他所能感受到的則是最為純粹“無”——沒有重力、沒有溫度、沒有氣味、沒有距離、沒有聲音,甚至感受不到是時間的流逝與空間的變化……換個說法,就是他一個人在寶物殿里所體驗過的那種極致的孤寂感。
如若不回頭看的話,他會感覺自己就是整個世界中的唯一存在。
此情此景,不由令他回想起了之前聽到的有關于盲眼姐妹會的傳說——相傳第八圣靈的寶藏在威廉·凱恩離開現世的時候,被隱藏在了世界的盡頭。
威廉也曾困惑于那個自己通過控制臺調出來的寶物殿究竟處于何方。
寶物殿的原型,應該是游戲開發者用來調試各種道具、NPC、怪物等對象的空白房間,因此那里看起來既不在現世,也不在月境,更不像在傳說中的星界或者光之境。
而眼前他所看到的這番情景,卻是直接告訴了他答桉:那里是位于地圖邊界之外的虛無,是真正意義上世界的盡頭。
不過在感到震驚的同時,威廉心中一直懸著的另一樁事情也是在此刻被放下了。
至少世界盡頭并不是一堵空氣墻——盡管這在實際作用上并沒有什么太多區別,但至少這無盡的虛無能夠讓他找到一些安心解釋。
威廉記得在各地的創世神話中,都普遍存在著“無限光”與“空寂的虛無”的類似概念。而在據說最接近創世真相的“七圣靈創世”假說中,七圣靈自光之境下沉以后,也是到了“虛無的愚鈍之地”才創造的現世。
如此說來的話,既然瑞文伍德的邊緣是所謂的世界盡頭,從另一個角度也證明了被饑腐女士所截出來的瑞文伍德時間線,絕對不只是一段與現世相差迥異的歷史。
既然它漂浮在世界盡頭的虛空之中,那么它就還應該是一枚尚未孵化的世界之卵,或者一個尚未完整的微縮現世。
換而言之,一旦卡米拉的陰謀得逞,那就絕不可能如她們先前所說的那樣,只是會成為新的歷史會被并入到現世……很有可能一整個現世的時間線,都將會以這里為起點直接開始延伸向過去與未來重新編纂。
一個自創世起始便由亡者所統治,并且會緩慢走向永無止境凋亡的現世。
想到這里,威廉回過身一步踏回了那道界碑以內。
“既然已經見證了世界盡頭的風景,我想你現在應該認識到,自己所處的世界只不過是空想的虛妄了吧?”
一步跨越回來的威廉看著芙拉洛問道。
后者臉色沉重的點了點頭。
威廉見此,舉起了手中的法術媒觸,在半空中勾勒出了一道電光閃爍的大門。
他一邊施法一邊說:
“既然如此,那我們現在也可以回到圣樹城,好好處理掉這一側的瑞文伍德了。”
“處……理掉?”
不安的揣測著這個不詳的說法,芙拉洛語氣十分艱難的問道。
“將過去因為卡米拉而造成的錯誤歷史徹底修正,令被她們利用至今的所有亡者得到安息。”
既然離開瑞文伍德的路已經在概念上被堵死了,那么威廉就只能采取一些極端的方法了。
他的話音落下,通向圣樹城外的傳送門驟然亮起。
電光點亮了周圍的黑暗,威廉站在傳送門前看著兩人道:
“趕緊跟我回圣樹城吧,我們還有一個種族要拯救。”
“這……絕對不可能!”
奈澤瑪爾看著從祭壇上起身的芙拉洛,不由瞪大了眼睛。
“為什么不可能呢?”
看著奈澤瑪爾近乎失態的神情,主教西格蒙德保持著先前的彬彬有禮問道。
“因為……”
奈澤瑪爾下意識的看向了自己左手上戴著的那個儀式扳機,那枚銜尾蛇樣式的黃銅戒指。
讓芙拉洛靈魂還魂的儀式扳機還在她的手上,依照先前與審判長大人的約定,如果沒有特殊情況的話,她應該在三天后再發動那個術式才對……至于先前那個樹靈的靈魂,更是被審判長封印在了儲魂水晶里。
更重要的是,即便芙拉洛因為什么預料之外的原因提前醒來了,那為什么審判長大人沒有跟著回來?
綜合這些信息,現在突然起身的“芙拉洛”究竟會是誰呢?
想到這里,奈澤瑪爾看向了起身的芙拉洛。此刻的她正在環顧四周,眼神迷茫得就好似剛出生的嬰兒一般。
“芙拉洛公爵?”
奈澤瑪爾試探著問道。
對方像是沒有聽她的聲音一般,依舊是在環顧著樹冠圣殿里的陳設。
“芙拉洛公爵,是你回來了嗎?!”
奈澤瑪爾加大了自己的音量,說著她打算直接走過去。
但也是在這個時候,她才感覺自己的腳就像是生根了一般,連抬都抬不起來。
低頭看去,無數堅韌的深褐色藤蔓不知何時已經攀附在了她的腳踝上。
還真是生根了。而且不止是她,在場的其他人,包括橡木議會的那些森林德魯尹在內,每個人都被這根須給定在了原地。
“我說了,我的目的只是帶公爵大人跟我們一起走。”
奈澤瑪爾抬起頭,先前還在圣殿門口的西格蒙德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她的面前了。不知為何,在他的周圍飄散著數片枯黃的樹葉。
“暫且,我還不想跟你們現在發生直接的沖突。”
這位第二教團“回歸教派”的領袖,臉上依舊帶著禮貌的笑容,然而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危險氣息,卻是令奈澤瑪爾直接將手摸到了自己的腰帶上掛著的那個……
“這樣的嗎?假如你想在這里發動那個可怕的東西的話,那就完全另當別論了。”
在奈澤瑪爾打算拿出審判長大人為她留下的,封印著強大召喚系法術的封魔符文之前,更多的藤蔓就好似蛇一般從地面上竄起,將她的手給牢牢捆住了。
“不得不說,對此我很抱歉。銀血之女,奈澤瑪爾,我們原本應該同為圣靈教會的虔誠者相識才對……”
此刻,西格蒙德主教臉上的表情滿是歉意與慈悲。奈澤瑪爾過去在第八教團的時候有聽說過,每當這些“母親”的信仰者不得不奪取他人的性命時,往往就會是這個表情。
言畢,西格蒙德的右手化作了枯木凋成的木錐直插奈澤瑪爾的胸口,但與此同時掛在后者胸前的銀色吊墜爆發出了銀色的光芒,無形的波紋瞬間出現在了兩人之間。
那是威廉在離開之前,因為不放心而拿留下的保命玩意。
“圣靈守護?”
西格蒙德略微驚訝了一下,他抬起頭看著動彈不得奈澤瑪爾,然后繼續道:
“令人驚訝,你居然還沒有被第八圣靈給拋棄?不過這也沒什么意義就是了……”
他說著,自己的胸前佩戴的枯葉色吊墜也發出了深褐色的光芒。
同是圣靈的賜福,這兩股力量開始互相抵消,而他化作木樁的右手也開始一點一點的推向了奈澤瑪爾的胸口。
然而也是在這個時候,西格蒙德臉上的表情突變。他勐地轉身將化為枯木的右手擋在了自己的胸前,一張如黑鐵般厚重的木質盾牌霎時間在他面前生成……
然后,他整個人都倒飛了出去。
一直快飛到圣殿邊緣的時候,他才徹底停了下來——無數的根須藤蔓在他的身后結成了一張大網接住了他。
而在他右手生成的厚重盾牌上,插著一根如琉璃般透明的箭失。
“是你,湮滅之塔的情報果然沒錯……”
箭失透過了盾牌,插穿了西格蒙德的右臂,鋒利的箭頭直接從肘部透了出來。
他緊咬牙關,看著門口的那個神情澹漠的女人,惡狠狠的說道:
“你果然來了啊,蕾梅黛絲·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