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這么大的一筆贖金,韓女士其實也沒有什么好的辦法。
發現倒計時器的時候,是還有兩天的時間。
但留給韓女士的時間,根本就沒有這么多。
她籌到錢之后,還得轉手好幾道才能變成比特幣。
斐一班至今還沒有找到聯系綁匪的方式。
窮兇極惡的匪徒,隨時都有可能斷絕斐廠長和林總工的生機。
斐一班家里的三個鎖廠,利潤一直都很穩定。
之前和幾家談聯合收購18億的價格,也都沒有什么異議。
現在多了三個億的貸款,也可以一起轉讓,對工廠的本身的價值,并沒有什么實質性的影響。
現在的問題是,韓女士要錢要的急。
不管是賣房子還是賣工廠,急賣和不急賣,從來都是兩個價格。
更何況,韓女士要的數額巨大,且特別著急。
她已經管不了那么多了。
什么劃算不劃算,什么實際價值。
她就是要在一天之內,不計代價地拿到九個億。
韓女士問遍了所有的銀行,沒有任何一家,能在這么短的時間之內,貸出來這么多錢。
尤其是信用證貸款什么的,更是要論月來算的。
加上之前已經貸了三個億,現在根本沒有銀行愿意給她貸款。
韓女士最后只好和之前談過收購的那幾家談。
誰能在一天之內給到九個億,三個廠就全賣了。
最后,只有一家原來已經談崩了的,最沒有誠意的愿意出到8個億。
那是個做鎖具起家的公司,現在早就已經不務正業搞房地產去了。
那家公司的鎖是有自己品牌的,銷路也一直不錯。
在嘗到房地產的甜頭之后,就把工廠全都賣了。
拿著品牌,找各種小工廠代工。
因為質量不穩定,鎖的銷量也成了問題。
緊接著,地產的紅利期過了,連著兩個樓盤都沒有賺到錢,就又想著要回到老本行。
只不過這家公司只愿意給到他們自己當年賣廠時候的價格,至少十八億的價值,只愿意出到十二個億
就相當于,想要拿五年前的價格,去買五年后的房子。
所以根本就不在韓女士和斐廠長的考慮范圍。
前段時間籌集了一筆錢,和一個大型地產公司一起去拍地。
結果因為合作不太愉快,最后人家大型地產公司不帶他玩了。
這就剩下了一大筆的現金。
看著韓雨馨著急,算上貸款的差價,趁機又壓了1個億。
韓雨馨當然是不愿意的,可她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韓雨馨想了一下,按照斐一班的說法,一枚比特幣的價格是四五萬美金,而且是浮動的。
9個億斐一班是按照最貴最保險的價格在算的。
如果買比特幣的時候價格可以稍微下浮一點,8個億差的應該也不多。
再加上斐一班有和她說過室友可以幫一點忙。
韓女士就同意了8個億的方案。
就這樣,還得對人家千恩萬謝。
在商言商,甚至不能說人家有多么趁火打劫。
差9個億是真的沒有辦法可以想,只差1個億的話,還可以拼拼湊湊先借一點。
回頭把前幾年買來,準備給斐一班以后結婚用的房子賣了,應該也能還上。
只是,這樣一來,后續的所有事情,包括營救什么的,都肯定會捉襟見肘。
這一切的一切,在斐廠長和林總工面臨被撕票倒計時的情況下,就變得不再重要。
沒過多久,Abu坐著直升飛機來了馬爾丁。
斐一班對Abu的到來感到意外。
Abu說:“我的兄弟,我這么愛冒險的一個人,出現在綁架案的現場,有什么好意外?”
Abu帶來了四個保鏢,幫忙一起分析案情。
他們找來了土耳其的管理,問斐廠長和林總工是怎么離開的。
管理說,是他們兩個自己開的車。
車子是伊斯梅爾留下的。
斐廠長以前也經常開。
這次開去直接停到機場,等伊斯梅爾的家人有時間了,再去開回來。
這臺車一直都沒有找到。
Abu就安排人去找這臺車子。
斐一班也想過要找這臺車子,但一直都無從下手。
Abu找車的方法就很簡單粗暴。
他直接拿出兩公斤的黃金,說誰要是能找到車子在哪里,黃金就是誰的。
一個人找到的就全拿,人多就拿去分。
許是因為有四大保鏢護法,加上又和當地人完全一樣的裝扮,Abu在馬爾丁做起事情來,倒是要比斐一班自在和熟練很多。
Abu反過來問林聰義。
“我的兄弟,你不是說和你一起來的這個人,已經在馬爾丁生活了兩年多了嗎?”Abu疑惑,“他怎么一點經驗都沒有的樣子。”
斐一班介紹了一下馬爾丁工廠原來的結構。
有專門的人負責處理外部的一切事物,那個人已經死了。
林聰義只負責技術指導和生產。
Abu意味深長地看了林聰義一眼。
斐一班說:“他的父親,就是被綁架的另外一個人。”
Abu這才放下了芥蒂:“我找來了一整支搜救隊,我的兄弟,找不到車,現在就連搜救的方向都沒有。”
雖然,Abu說自己是為了探險才來的,但斐一班知道他兄弟真正來到這里的原因。
斐一班用自己和Abu在一起時候的標準低情商,非常不合時宜地來了一句特別實在的話:“我可能沒能力支付,一整個搜救隊的錢。”
“哦,我的兄弟!”Abu聽完大笑了起來,“你可以把你的老婆給我,我一點都不會介意在這件事情上吃虧。”
斐一班是二十二年的母胎單身,連戀愛都沒有談過,肯定不可能真的有老婆。
Abu嘴里說的老婆,是斐一班的畢業禮物,那臺華而不實基本沒什么機會上路的超跑。
斐一班一直把那臺車看得很緊。
那是唯一他有而Abu沒有的的車子。
不是收藏了三臺F1賽車的Abu買不起斐一班的超跑,而是那臺車只生產了一臺。
算得上是車廠的一個試驗品。
因為斐一班念的是賽車專業,所以更早地得到了消息。
斐一班很享受自己有臺車能讓Abu心心念念的感覺,因此就把那臺車命名為老婆,碰都不讓Abu碰一下。
“那就這么說定了。”斐一班拍了拍Abu的肩膀,認真地說,“謝謝兄弟。”
Abu沒有想到會是這么一個回答。
在Abu詫異的眼神里,斐一班解釋道:“那是我爸給我買的車,比起老婆,肯定是老爸更重要。”
在倒計時還剩下九個小時的時候,韓女士和斐一班說已經把錢準備好了。
關于比特幣的一切,斐一班都是兩眼一抹黑,最后就只能把換比特幣的事情,交給Abu。
事情發展到現在,贖金都已經準備好了,剩下最重要的事情,就變成了要怎么聯系綁匪。
斐一班在電話會議的房間找了半天。
實在找不到,就墻上的綁架照片拿下來研究。
最后也沒有找到任何線索。
照片后面就是黃色的土胚墻,完全看不出來是在什么地方。
墻上的幾行字,也沒有那一句是有寫交割的信息的。
斐一班找遍了房間的每一個角落。
甚至把視頻電話會議系統拆開了研究。
最后都一無所獲。
墻上就剩下了一個計時器還留在原位。
斐一班非常害怕那個計時器。
不是害怕計時器會爆炸,而是不斷減少的時間,沒看一眼都讓他越來越心慌。
林聰義說:“要不然,我們把計時器拆下來吧。”
說話間,他就把手放到了計時器上。
然后,計時器就響起了警報的聲音。
與此同時,計時器上,劃過一行字。
要求把比特幣連同秘鑰一起裝進U盤,再把U盤插到計時器旁邊的USB接口上。
怎么會這樣?
是綁匪能看到現場的情況?
還是只要有人碰計時器就會觸發警報?
綁匪不是應該在交割前,讓他看一看人質的安全的嗎?
Abu帶來的保鏢很快就沖了過來。
這幾個人,顯然不是普通的保鏢。
他們圍著計時器查看了一下。
發現計時器的底下,還有另外一個小的計時器。
倒計時顯示還有九分零幾秒的時間。
應該是原來有十分鐘,在警報被觸發之后開始計時。
Abu的保鏢說,這肯定是個炸彈,因為很小,威力也不會很大。
多半炸不死人,但肯定會把計時器炸壞。
“所以,現在的意思是,讓我們九分鐘之內,把U盤插進去?”斐一班問Abu。
“我也不知道,我的兄弟。”Abu問,“現在怎么辦?”
“之前那段文字,是不是寫,只要收到贖金,就會給我們一個坐標?”斐一班又確認了一遍。
他怕自己看錯或者理解錯。
“是的,我的兄弟。”Abu給予了肯定。
“那會不會我們把U盤插進去,這個計時器的屏幕上面就會顯示坐標?”斐一班給出了自己的猜測。
“有這個可能。”Abu問林聰義:“你覺得呢?”
林聰義反應了一下,又轉頭問斐一班:“你朋友是和我說話嗎?他說什么?”
“我們在討論,是不是U盤插進去,綁架地點的坐標就會顯示在計時器屏幕上。”斐一班翻譯了一下。
“應該不會吧,這屏幕看起來也不像這么智能的。”林聰義說。
斐一班又把林聰義的話,給Abu翻譯了一下,然后問:“那還插嗎?”
Abu攤了一下手,對斐一班說,“你還有別的選擇嗎?我的兄弟。”
最后,Abu把裝了3000枚比特幣的U盤給了他的保鏢。
穿了防彈服的保鏢把U盤插進了USB口。
很快,計時器上就出現了一個經緯度坐標。
斐一班怕記錯,趕緊拿手機拍了下來。
另一邊,韓女士在視頻會議的另一端喊:“一一,你爸爸的電話能打通了。”
斐一班趕緊跑到電話會議系統前面問:“我爸說什么。”
“只是能打通電話了,但是還沒有人接。”韓女士說。
林聰義說:“我給我爸打電話。”
結果也是能打通但是沒有人接。
“我有我爸的手機帳號,我能看到他手機的GPS定位!”林聰義趕緊打開電腦,登錄了林總工的帳號,從查找設備進去,查看林總工手機的位置。
林聰義說他之前就查過,手機最后的位置,一直都是在馬爾丁的鎖廠。
新的GPS定位產生了偏移,和倒計時屏幕上顯示的坐標一致。
這樣一來,斐廠長和林總工的位置差不多也就確認了。
“媽,我們現在有坐標和定位了。”斐一班對韓女士說,“Abu幫忙找了搜救隊,我們現在馬上去接人。”
“一一,你一定要把你爸爸和林總工安全地帶回來。”韓女士努力裝得堅強,但眼淚還是從她的眼眶無聲地掉落。
“我會的。”斐一班說,“媽,你放心,有消息我第一時間通知你。”
早就已經就位的一整支搜救隊,同時往經緯度和手機定位的地方去。
斐一班和林聰義也坐著Abu的直升飛機往定位的地方趕。
地圖顯示,那是一片沒有人的荒漠地帶。
直升機飛得很低,搜救的人很快就找到了那輛兩公斤黃金都沒能引出來的汽車。
一架搜救直升機率先降落。
緊接著是Abu的直升機。
斐國琛和林祖民的手機都在車上。
汽車上沒有人,也沒有血跡一類的打斗痕跡。
斐廠長和林總工,應該不是被暴力綁架的。
這樣的話,應該有很大的可能生還。
斐一班在心里默默地祈禱。
只是,這茫茫荒漠,他們到底去了哪里?
他們是自己下車的嗎?
為什么會把車子開到這里?
這里和馬爾丁機場完全是兩個方向,就算迷路也不可能迷到這個人跡罕至的荒漠。
最后一架救援直升機很快就到了定位地點,從上面下來一條搜救犬。
搜救犬聞了聞車子之后就開始狂奔。
人肯定就在附近。
很快,一大幫人在搜救犬的帶領下,來到了一截像古城遺跡模樣的殘垣斷壁。
然后就看到了被綁起來的斐廠長和林總工。
坐在荒漠的地上,肩膀靠在一起,背靠著墻……
全身的尸斑,生機全無……
倒計時牌根本就是一個幌子,綁匪壓根就沒有想過要給斐廠長和林總工留活路。
不是說,上天會為像斐廠長這么美好的人,多開一扇窗嗎?
為什么會這樣?
上天是不是瞎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