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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三章 檔案館,一號(5.5k)


更新時間:2022年04月14日  作者:不放心油條  分類: 仙俠 | 修真文明 | 不放心油條 | 詭道之主 


宋承越身為大乾錦衣衛指揮使,正兒八經的一把手,可謂是大權在握。

他比旁人更明白,他這個位置,宋承越是宋承越,指揮使是指揮使。

身為指揮使,他在外的名聲,

就得囂張跋扈,惡貫滿盈,人厭狗憎,尤其是針對太子和那幾個皇子,遇到他們的時候,按照禮節行禮就足夠了,

再多一絲友好,那就是他蠢了。

太子的門下,

跑到錦衣衛衙門,直接要見他,他沒將那人腿打斷,就是給太子面子了。

太子現在也給他面子,當場將人殺了送來,明面上是絕對撇清關系了。

大家依然跟以前一樣,不交好,也別交惡。

宋承越聽著手下的匯報,不耐煩的揮了揮手。

“趕緊收拾,該怎么處理怎么處理,丟在門口像什么樣子,

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又殺了人,丟在門口作為震懾呢。”

他自然是相信,

太子不會又自大又蠢到隨便派個人來見他。

能在其他幾位皇子的圍攻下,

依然沒有滾出東宮,

最起碼知道什么人能交惡,什么人不能。

而他,

就是絕對不能交好,但是也更不能交惡的人。

以前宋承越剛進錦衣衛的時候,

還曾經疑惑,為什么歷代指揮使,就沒有一個名聲稍稍好點的,尤其是他的上一任指揮使,名聲就跟糞坑似的。

以前在衙門里的時候,感覺還挺不錯的人,升職之后忽然就成了惡狗,脾氣暴躁的不行。

后來他自己升上來,才徹底明白,做決斷,最終拍板的人,若是好說話,事就辦不了了。

他囂張跋扈,嘴里吐不出一句好話,心黑手辣,反而能避免很多麻煩事。

可惜,事好辦了,

能辦成了,

名聲卻臭了,仇敵也多了。

以后新皇登基,殺了他宋承越,就能收買一大堆人心。

或者,真有什么事,搞得太大了,他宋承越的人頭,就是平息眾怒最好的法寶。

他早就看的明明白白,現在躺平了,生死置之度外,誰的賬也不買。

隨意的在桌子上的文件里抽了一份,又是個托人情,走關系,想要進來鍍金,卻不干活不得罪人的貨色。

看了看手下準備好的資料,看了看對方的來歷,背后的勢力,再順手一拍桌子,旁邊的一個抽屜里,便出現了一份資料。

打開一看,全部都是這個家伙背后家族的黑料。

最近那些裝神弄鬼,散布謠言,捧那位二皇子的話術,就是來自于這個家族。

看了看上面提到的法寶,宋承越想了想,這不就是錦衣衛衙門里,現在正在用的那個東西嗎?

之前有探子從大離弄了一個,的確好用,衙門下面的死牢里,那種經年不散的穢氣,都消失不見了。

以前常年在死牢干活的探子,他們自己沒感覺,可是只要一出門,別人一眼就能認出來,他們是死牢里的錦衣衛。

他們身上沾染的穢氣、死氣、毒氣、煞氣,都快把他們腌入味了。

明明都是一把好手,卻就是沒法派出去做任務。

現在明顯好多了,他這個指揮使,能調動的人手,也會在無形之中變多了一些。

就是那個法寶處理起來比較麻煩,得悄悄的送到大離去處理,他們自己處理不了,因為會很危險。

再拍了拍桌子,這一次,打開桌子的抽屜,里面卻什么都沒有。

桌子表面,浮現出一張猙獰的怪臉,那怪臉上長著四只眼睛,嘴巴張開之后,更是貫穿整張臉。

“拍什么拍,你以為下面的人,還有我,什么都能查得到嗎?”

宋承越哈哈一笑,拱了拱手。

“四眼兄,勿怪勿怪,習慣了。”

桌子上那張怪臉,四只眼睛分別看向四個方向,看了一圈之后,才轉回來,看向宋承越。

“姓宋的,咱們共事這么多年了,我是看著你一路升上來的,有些話,你可別怪我多嘴。”

“四眼兄你這話就見外了,你都在錦衣衛衙門多少年了,我才多少年啊,我是托大,才厚著臉皮稱呼你一聲四眼兄,其實伱都算我長輩了,對我訓話,還有什么不能說的,盡管說。”

宋承越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桌子上的四眼怪臉嘿嘿一笑。

“你也別拍我馬屁,我就是活的久了點而已,知道的事情多了點而已。

你前面的人呢,他們要么太軟,要么太硬,要么就是太虛偽,他們一看就不是長命的人。

我也看的不太慣,所以我也懶得說。

你這家伙呢,沒之前的指揮使那么虛偽。

當然,你也沒把我只當成一張桌子妖怪,所以我看你順眼多了。

有句不該說的話,我就想提醒你一句。”

“多謝四眼兄。”宋承越立刻站起身,先道謝。

這張桌子妖怪,能知道的人極少,不超過一手之數。

旁人只知道,錦衣衛里有一個檔案館,歷年來,各種情報,各種資料,歸檔之后,都會存放在檔案館。

那里是錦衣衛的禁地,防衛力量,可比擺在明面上的衙門森嚴太多了,那里常年都有一個九階修士鎮守,從不外出外調。

所有無令擅闖者,無論是誰,錦衣衛都有權先斬后奏。

但那個卻只是放在明面上的。

實際上,歷代的指揮使,都會知道,真正的檔案館,就是他辦公房間的這張大桌子。

只要坐在這里,便會與桌子法寶心意相通,想要什么,對方立馬就會給他什么。

指揮使是根本不用去檔案館,便能查到很多東西的。

真正不能被人知道的東西,是壓根不會放到錦衣衛的檔案館里的。

宋承越其實也是在一次意外里,才知道了那張桌子,不只是個法寶,更是一個擁有靈智的妖怪。

多年相處下來,關系倒是愈發融洽。

他從沒提過什么要求,反而幫這個妖怪了不少事,如今,他大半輩子的善意,終于要得到回報了。

四眼怪臉不屑的撇了撇嘴。

“趕緊坐下吧,別跟我在這假模假樣,我知道你早就不在意生死了,也不在乎得罪人。

我敬你是一條漢子,所以我提前給你說一聲,你這個位置快要做到頭了。”

“這個我明白,自從陛下閉關,這都兩年多了,還沒出來,我就知道,我的時辰,差不多要到了。”

宋承越說的很平靜,他知道自己活不久了。

往日里,乾皇不親自上朝的時候,還會讓化身來處理一些事情。

可現在,乾皇的化身也沒出現,只有太子監國,而且為了防止太子大權在握之后,一狠心,將他幾個弟兄先給剁了,先斬后奏。

乾皇又讓那幾個皇子,還有諸位大臣輔助。

這兩年鬧的人心浮動,亂子和笑話一大堆,還死了不少人。

等到乾皇回來之后,該罰的罰,該殺的殺,順便還要有人為很多事背鍋。

他宋承越就是最合適的人。

還有個原因,他這個指揮使,當的時間不短了。

再看看他桌子上的那些所謂的自薦資料,這些東西都能出現在他的桌子上了。

就證明他對下面的掌控,也開始出現問題了。

這些都是他差不多該走了的表象。

他被拉下馬,順便慘死,那么,那些原本斗的你死我活的人,必定會一起拍手叫好,順便喊兩句父皇英明,找個臺階,大家一起下去。

一切都會恢復到原來的樣子。

四眼怪臉嘿嘿怪笑一聲。

“我知道你早有覺悟,但是我也知道你這種乾南的人,最在乎的是什么。”

宋承越驟然睜開眼睛,盯著四眼怪臉,神情變得有些嚴肅。

“按照規矩,我問你,我在乎的是什么,你是得回答的,對吧?”

“沒錯,你現在是指揮使,只要你問,除了牽扯到那幾位的,剩下的事,我都必須回答你。”四眼怪臉也鄭重的回答了一句。

“好,那我在乎的是什么?”

“你的十三個女人,二十六個兒子,十七個女兒。”

宋承越沉默了一下,問了句。

“他們……怎么樣了?除了你還有誰知道?”

“放心吧,我才不管你是個什么人,你是不是裝的,你能裝了大半輩子,我也憑白受你好處了大半輩子。

那我就認為你就是我認為的那種不虛偽的人,我便看你順眼。

這些資料,我都從來沒有記錄下來過的,據我所知的,除了你我,沒有第三個人知道這些。

但是,我不知道是不是你早年時留下了破綻。

你的十三個女人,全部都死了。

二十六個兒子里,除去早些年各種原因夭折的六個,剩下的人里,有十九個都是最近這幾年,全部失去了音訊,幾年沒影,基本可以確定是死了,我能知道的,確定還活著的,就只剩下你最小的小兒子了。

而你的十七個女兒,我很確定的,死了十五個,還有一個活著的在大離,還有一個在夔侯國,我不確定是不是死了。

而且這些信息,都是我最近發現你快完蛋了之后,才整理出來的。

他們都是怎么死的,在哪沒了音訊的,我沒法整理出來資料給你,有了資料,我就得存檔。

我只能口述告訴你。

我承你大半輩子人情,如今在你臨死之前,讓你能瞑目,也算是還你人情了。”

宋承越站起身,鄭重的揖手一禮。

“多謝四眼兄。”

他坐在那里,靜靜的聽著四眼怪臉的訴說。

他為了保險,他從來沒去探望過,有些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人去了哪里。

他這輩子最大的執念,就是留下個香火,開始的時候還想要兒子。

后來就覺得兒女都一樣。

再后來,他的妾室,懷了孩子之后,再去嫁人,他都覺得可以。

再后來,他的孩子知不知道他爹就是大名鼎鼎的錦衣衛指揮使,知不知道宋承越,都不重要了。

要求已經一降再降,降到最低了。

可是現在,明顯是有人已經開始針對他了。

而且對方還查出來了很多,他做的遮掩,都沒遮掩的住。

四眼怪臉說了好幾個時辰,才說的差不多了。

“其他的那些,他們最后的消息,我能知道的就只有這些了。

畢竟,你也知道,我獲得消息的渠道,限制很大,很多時候都是需要靠你們錦衣衛。

你最小的兒子我勸你不要去見他了,他在大離的那家,這兩年得勢,發展的還行。

我都險些沒查到線索,我不信其他人還能查到他身上。

至于你僅剩的倆女兒,一個也在大離,今年才七歲,落在了一個富貴人家當童養媳。

另外一個女兒,前幾年夔侯國邊境出了亂子,你那個女人,為了保命,在一座青樓里教琴技。

后來又出了亂子,有人救下你女兒逃去了荒原,后來荒原發生的大事,你也知道了,我以為他們都死了。

而我去年,又在夔侯國捕捉到那人的消息,你那個女兒還有一絲可能沒死。

但是還有一個壞消息,當年帶你女兒逃走的那個人,變成了餓鬼,以我推斷,你那個女兒可能也沒活下來。

至于后面你要怎么做,你最好不要讓我知道。

等你死后,若是下一任指揮使,發現了我,也問我同樣的問題,我也是不能隱瞞的。

我能幫你的,只是不記錄下來,不會有任何檔案記載,查是查不到的。”

四眼怪臉說完,宋承越再次道謝。

他長嘆一聲,他知道最后的小兒子和小女兒,還能活著。

只是因為他后面藏的足夠好,線索和痕跡抹除的足夠干凈,全程都沒有讓他認識的任何人插手,包括他自己。

前面的,也因為各種原因,他的實力不夠,權勢不夠,或者是其他原因,終歸還是留下了一絲破綻。

最后活著的,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們在哪,長什么樣子。

四眼怪臉悄悄的退去,桌子也恢復了原樣,就如同一張普通的桌子。

宋承越坐在那,沉默了良久,心里還是不由的生出一絲悲涼。

他都將生死,將自己的命,用來全自己忠義,最后的那點小希望,竟然還是不能保全。

四眼怪臉沒有告訴他,那些事是誰做的。

可是他卻明白,這些事,除了大乾錦衣衛,還有誰能做到?

他還沒退下去呢,就已經有人開始為繼任做準備了。

而那個人,若是沒有把握,怎么可能敢干出來這種事。

若是被他這位現任指揮使知道了,他必定是沒有活路的。

無論他身后站的是誰,他都必死無疑。

宋承越向著皇宮的方向看了一眼,閉上了眼睛,掩飾著眼中的失望。

他閉著眼睛,拍了拍桌子。

打開抽屜之后,拿出里面的一份資料,有關錦嵐山的資料。

那資料里,女餓鬼,只有一個。

他將資料放回抽屜里,關上抽屜,閉著眼睛坐在那,坐了足足大半天之后。

他的氣海里,一枚戒指微微亮起了光華。

余子清手一抖,那枚上下翻飛的細針,沒有拿捏住,再次崩斷了線,化作一道殘影飛了出去。

細針裹挾著勁力,連續洞穿了數棵槐樹,沒入到最后一顆槐樹里面。

他的木屋附近,方圓千丈之內的槐樹里,已經一個餓鬼都沒有了,全部都搬家了。

要知道,靠近內圈邊緣的槐樹,對于那些餓鬼來說,可都是黃金地段,沒有恢復點靈智,沒有點技能,什么都不會,還沒有意識的蠢蛋,壓根不可能住在這里。

現在,他們全部搬走了。

正練著呢,余子清感應到七樓戒指,有人在呼喚自己。

余子清想了想,老羊的三號,可以忽略。

六號潛水很久了,可能是東海的事,對其影響比較大,忙著跑路了。

五號也只敢留言,根本不敢隨意的呼喚。

二號從來跟他都沒聯系過。

那就是四號那個混子,又跑到哪去浪了,浪脫了,在線求援。

可是進入七樓戒指,來到七樓之后,卻看到一號的位置上,坐著一個人。

余子清有些震驚。

那個從來沒冒過泡,他都忘記了的一號。

一號看到他,立刻站起身,揖手一禮,很是客氣。

“冒昧打擾,實在抱歉,有一事,想要請教一下閣下,不問一下,實在是寢食難安。”

“客氣了,閣下想要交易什么情報?我可未必知道。”

“大乾范圍內,任何我知道的情報,閣下可以隨便問,都可以作為交易。”

余子清一聽這話,就知道對方有點沉不住氣,有點急了,而且篤定他肯定知道問題的答案。

等到余子清坐下之后,一號沉默了片刻才發問。

“我想問一下,當初錦嵐山的惻惻姑娘,帶到那里的一個孩子,她……還活著嗎?”

余子清聽到這話,頓時心神一震。

這里的人,猜到他來自錦嵐山,沒什么好意外的,大家心照不宣,沒說出來而已。

可是他萬萬沒想到,一號竟然問的問題竟然是這個。

一號眼見余子清不說話,便自顧自的道。

“當初我的一個女人,遭了劫難,在夔侯國西部邊境的一座青樓里教授琴技,后來出了亂子,我的孩子便被惻惻姑娘所救,帶著前往荒原了。

我剛剛知道這個消息,只是想確認一下。”

余子清沉默了片刻,搖了搖頭。

“已經走了。”

這不是什么秘密,不存在不能說。

“我能問問,怎么……走的嗎?”

“惻惻被食人者追殺,臨死之前,不愿那孩子落入食人者之手,用最后一口氣,將孩子丟入了懸崖。”

“哎……”一號一聲長嘆,他說不出任何怪罪的話,甚至還得感謝惻惻。

從一號主動聯系,問出那個問題的時候,余子清就知道,這個家伙可能說的不是假的。

這種問題,在錦嵐山不是秘密,甚至對一些可能曾經進入過絕望深淵的外人來說,也不是什么秘密,那小劇場可沒停過。

曾經的絕望深淵,想要進出,其實很容易的。

若只是問這個問題,到此為止,余子清可以百分之百篤定,是真話。

然而,緊跟著,就聽一號繼續道。

“我想跟你做一個交易,一年之內,大乾內,三百條情報。”

聽到這個交易的籌碼,余子清立刻站起身,邁步向下走。

這么大的代價,那交易的內容,便不是他能敲定的,也不是他能承受得起的。

一號看到余子清要走,立刻道。

“我想請錦嵐山收留兩個孩子,一男一女,男孩四歲,女孩七歲,都在大離。”

“僅此而已!”

“他們不知道我是誰,我也從未與他們直接聯系過,我甚至都沒見過他們。”

“他們倆是我最后的孩子了。”

“我只是不想他們被牽累,不想他們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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