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正文卷
“來了來了。”布魯斯頗有些興奮地說。
“我再說一遍,我對這些人之間扭曲的關系毫無興趣。”哈爾把一片薯片扔進嘴里,然后說,“而且,外星人就要來入侵地球了,咱們卻坐在這里看蝙蝠俠的熱鬧,這真的好嗎?”
“這太好了。”哈莉說,“讓什么外星人見鬼去吧,還是蝙蝠俠的樂子好看。”
哈爾雖然嘴上這么說,但也沒見他把眼睛閉上。反倒是奧利弗,顯而易見的不感興趣,喝了一杯熱巧克力之后就歪在沙發上補覺了。
“所以他們這個宇宙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克拉克看向萊克斯問道。
萊克斯正在走神,大概幾十秒鐘之后他回過神來說:“澤維爾教授讀取了超人的記憶,他告訴我事情大概是這樣的……”
萊克斯大概把不義超人的宇宙的情況講了一遍,眾人聽得唏噓不已。
“你覺得澤維爾教授能談攏嗎?”戴安娜不免有些擔心,她說,“蝙蝠俠真的很難搞。而且要我說……當然我也不是事后諸葛亮,要是我是那個宇宙的神奇女俠,我大概也會這么說。”
“什么?”克拉克轉頭看向她問。
“是蝙蝠俠的錯。”戴安娜說,“這件事就是蝙蝠俠處理的不好,我感覺他至少要占到70的責任。”
克拉克剛要說話,戴安娜就打斷了他說:“我指的是事后處理。罪魁禍首當然是小丑,但是蝙蝠俠善后不利,是局面會發展成這樣的主要原因。”
“你覺得蝙蝠俠那時候應該寬容超人嗎?”布魯斯問道。
“我不喜歡‘寬容’這個詞。”戴安娜輕輕搖了搖頭說,“蝙蝠俠只是個義警,他又不是法庭上的法官,更不是陪審團,他可沒有寬容什么人的資格。”
“他只是超人的朋友,所以他就應該去做朋友應該做的事。比如說,在自己的朋友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的時候,花點時間去安慰他一下。”
戴安娜抱著胳膊歪過頭,說:“殺人是違反法律的,殺的是小丑也是一樣。在沒有進行法律審判之前,不必進行任何道德審判。我一直遵循這一點。”
“超人生活在人類社會,享受著人類社會帶給他的情感反饋,那遵循人類社會的規則是他的義務。那他也就應該遵守法律,這一點沒有疑問。”
“如果超人愿意接受法律的審判,以人類的方式,為自己違反法律的行為付出代價,那我們就應該以人類對待罪犯的方式對待他。讓他站上法庭、接受審判,然后去坐牢。”
“如果是這樣,那么我們雖然不能稱他為道德高尚,但也沒有必要進行額外的道德審判,因為他已經在普世價值的范圍內付出了代價。”
“而蝙蝠俠的問題在于,他并沒有問超人愿不愿意接受法律的審判,而是直接進行道德審判。因為程序不對,所以哪怕結果是對的,他也是錯的。”
克拉克聽得頻頻點頭,他說:“蝙蝠俠過于關注‘殺人到底對不對’這種道德問題,而忽略了道德審判的前提條件,那就是得先用法律對對方審判。如果對方堅決不服從法律審判,道德審判才是有意義的。”
“但是超人似乎也沒有必要服從法律審判吧?”哈爾說,“他實在是太強了,真的會愿意乖乖的被抓進牢里嗎?”
“他可以不愿意,那個時候才是蝙蝠俠出手的時候。”戴安娜說,“但在他沒有明確表態之前,誰也不能假設他不愿意。”
“那如果他做出了一些行為,證明他根本就不打算遵守法律呢?”哈爾又說,“我們聽到的版本太過簡略,缺失了很多細節。說不定蝙蝠俠是通過超人的種種行為,確定他不會愿意接受法律的制裁,所以才直接啟動道德審判呢?”
“有道理。”布魯斯說,“我覺得那個時候超人已經瘋了,做出的不理智的事不止殺人一件,而蝙蝠俠必須要先阻止他,這被超人當成了指責。”
“這就要問超人本人了。”戴安娜看向克拉克說,“在你感到痛苦的時候,你會憤怒,還是會沮喪?”
“我想是前者。”克拉克說,“如果慘劇發生,我也不能保證,我一定能控制得住我自己。或許我也會做出許多不理智的事情來。”
“如果我去阻止你,你會遷怒我嗎?”戴安娜問。
克拉克沉默了很長時間,然后才說:“與其在物理意義上阻止我的行動,不如想辦法在情感層面讓我冷靜下來。我想蝙蝠俠是選錯了。”
“可如果不在物理意義上阻止你的行動,又怎么能讓你冷靜下來呢?”哈莉問道。
“如果你是X教授的話,應該是可以的。”克拉克只能說,“但如果是蝙蝠俠,或許不是他選錯了,而只是他沒得選。”
“那么看來這是個死局。”戴安娜總結道,“蝙蝠俠一定會去阻止超人的行動,而悲傷又憤怒的超人會覺得他是背叛了自己,就會采取更出格的行為來對抗蝙蝠俠,這讓蝙蝠俠更加疲于奔命……”
“他們一直沒有時間冷靜下來談談。”萊克斯說,“其實有幾次有機會,但是顯然他們那個宇宙的正義聯盟……我不知道該怎么說。”
“看來是我的同位體干了什么蠢事。”戴安娜已經預料到了,她說。
“那么現在他們有了談談的機會,你覺得他們會互相退讓嗎?或者是……”
“現在和蝙蝠俠談的可不是超人。”萊克斯打斷了戴安娜說,“實驗室里的不是一貓一狗,而是兩只精明的貓。他們都是善于操縱的上位者,沒有那么容易退讓。”
“這可真是有意思了。”布魯斯說,“在兩個人的關系當中,如果把一方比作是看起來毫無威脅但善于操縱的貓,那么另一方就是強壯但思維簡單的狗。貓與狗的配合親密無間。”
“可是,現在蝙蝠俠這只貓還不知道自己的狗已經換了個芯子,依舊想要操控他;而澤維爾教授作為同樣精明的貓,為了不暴露,也要以自己理解的狗的思維偽裝成狗,要以狗的身份取得主動權。你們覺得他們誰會贏?”
“我賭是澤維爾教授。”帕米拉說,“他可以讀心,優勢實在是太大了。而且,超人也算得上是個受害者,他占據道德高地。”
“我覺得是蝙蝠俠。”哈莉喝了一口汽水說,“要看透蝙蝠俠的真實想法實在太難,我敢打賭他的精神世界里的彎彎繞比地球內部的結構都復雜。他可能在自己腦子里建立了一整個宇宙,卻把真相埋在某一顆小行星的內部,澤維爾教授也沒那么容易搞清楚。”
“為什么我覺得蝙蝠俠會發現超人不是超人了?”哈爾說,“他肯定能發現。”
“但是他不會拆穿的。”戴安娜搖了搖頭說,“不明生物控制了超人,就相當于把超人給綁架了,蝙蝠俠不會貿然激怒綁架犯的。”
“我頭都大了。”巴里說,“所以現在是沒有人享受簡單又單純的關系了嗎?一定要搞成這樣嗎?”
“當然不是。”克拉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只要我們堅定地支持健康關系,多少變態和瘋子也撼動不了我們。”
“那是你。”巴里縮了縮脖子說,“要是某天有這樣的瘋子纏上我,真不知道我能不能跑得過他。”
“物理上當然可以。”哈莉笑了起來說,“但是精神上嘛……我建議你躲到席勒教授的背后,他會保護你的。”
“你真是給他出了個好主意。”帕米拉對著哈莉說,“這讓我想起了一個笑話——一個人為了不被雷劈,就躲到了熊洞里。”
哈莉笑了起來,巴里撓了撓頭,似乎也聽懂了帕米拉在說什么。只有克拉克和戴安娜有些無奈的對視了一眼。
“如果你一定要加入一段病態關系,那我希望你好好挑對象。”戴安娜說,“如果你是一只狗,那你就去找只貓,可千萬別是獅子和老虎。”
“否則……”
兩人齊刷刷地看向布魯斯。
“我絕對不是在說你博士還沒畢業。”接受到布魯斯的死亡凝視,戴安娜趕緊舉起手說。
“我也沒有在說你自不量力,你只是有點倒霉。”在布魯斯的視線轉到克拉克的身上的時候,克拉克趕忙說。
“是的,你向來倒霉。”戴安娜附和道。
還好,這個時候,屏幕里的不義蝙蝠俠和不義超人終于結束了漫長的對望。不義蝙蝠俠開口說:“我們確實缺乏一個談話的機會,但我想不是現在,我需要盡快調整我的裝備。”
不義超人原本垂手站在原地,可就在蝙蝠俠轉過身去繼續他的實驗的時候,桌子上的鋸片開始震顫,而后飛了起來。
“嗖嗖嗖——”
如絞肉機一般旋轉起來的鋸片干脆利落地割斷了繩索。不義蝙蝠俠回頭看著不義超人。
“你不應該在和我一同作戰的時候,率先制造用于防止高空墜落的裝備。我可以接住你。”
“那倒是。”不義蝙蝠俠轉回來看著他說,“只不過是以前的事兒了。我是否應該告訴你,每次和你一起作戰,我都帶這個。”
“你覺得我會看不到嗎?”
不義蝙蝠俠似乎有些無言以對。不義超人上前了兩步說:“蝙蝠俠,你知道嗎?你是一個很古怪的人,沒有人能看透你。”
“每個人都有一套衡量別人的標準,符合標準的劃到朋友的范圍,不符合的則踢出去。我們都很容易觀察到大多數人衡量的標準是什么,比如志同道合,比如興趣相投。”
“但你不一樣,你把這套標準藏得太深。沒有人能十分肯定的說,他在你心里是怎樣的地位。如果他非常篤定,那也只是你給他的錯覺。實際上你到底是怎么評判別人的,沒人知道。”
“不,克拉克。”不義蝙蝠俠說,“你知道我有一個標準,我不殺人,我希望我的朋友也不殺人。”
“我違反了這個標準,所以你把我踢出了朋友的范疇。我完全理解。朋友的范圍之外就是敵人,你把我當做了你的敵人。”
“你要求你的朋友不殺人,但對敵人好像沒有這樣的要求。這樣看來,當你的敵人比當你的朋友要好得多,自由得多。這是你制定這條標準的目的嗎?”
“不是,當然不是。”蝙蝠俠說,“我對我的朋友有期盼,對我的敵人沒有。”
“被你期盼是好事嗎?”不義超人歪著頭看著他說,“如果我還是你的朋友,或許我會覺得很榮幸。你認為我能和你一樣,堅持某個原則不動搖,證明你認可我的操守。被蝙蝠俠認可總是榮幸的。”
“可現在我是你的敵人,你不能期盼你的敵人還堅持和你一樣的原則,否則我們早就重歸于好了。”
“我只是想問你。”不義超人又上前一步,“哪怕現在我重新遵循你的標準,你會再把我納入朋友的范疇嗎?”
“那些事不能當成沒發生過,克拉克,別這么天真。”
“是的,所以即便我現在向你低頭,我們也回不到從前了。永遠都回不去了。”
不義蝙蝠俠察覺到不義超人的語調有些詭異,他聽上去一點都不憤怒,冷靜的超乎常理,這非常不對勁。
他轉頭去看不義超人,果然沒看到半點憤怒和失望的表情。那雙眼睛徹底冷下來的時候,看上去像是真正的冰川,露在水面上的永遠只是冰山一角,真正的靈魂成了沉沒在水面之下的龐然大物。
這讓不義蝙蝠俠感覺很糟糕,因為他弄懂了不義超人所說的“衡量標準”是什么意思——超人捉摸不定的態度,讓他也不知道超人的衡量標準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