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的盡頭還站著兩個人。蝙蝠俠一眼望過去,覺得其中一位有些面熟。
“維克多·弗里斯?”蝙蝠俠叫出了他的名字。
那個男人走過來和蝙蝠俠握了握手說:“是我。你就是局長先生說的其他宇宙的蝙蝠俠了吧?我是維克多·弗里斯,在哥譚大學的物理學系任教。”
蝙蝠俠朝他點了點頭,然后問:“你沒有中招嗎?”
維克多搖了搖頭說:“我根本就沒吃什么東西,所以并沒有中毒。不過我和我朋友都喝了不少酒,沒出什么事。毒素可能并沒有下在酒里。”
蝙蝠俠轉頭去看他身旁的那位朋友。實際上他覺得這幾個人的氣質都差不多,都是又高又瘦,穿著肩線高聳的老派西裝,戴著眼鏡,一看就是儒雅隨和的知識分子。
“席勒·羅德里格斯。”席勒微笑著對他點點頭。
蝙蝠俠覺得這個名字有點耳熟,尤其是“席勒”這個名字,似乎是聽什么人說過,但是仔細想也確實想不起來了。
“我是哥譚大學心理學系的教授,辦公室就在弗里斯教授的隔壁。我們兩個今天下午沒有課,吃了一些間食,所以晚宴的時候沒怎么吃東西,都沒有中毒。”
蝙蝠俠又偏過頭去看了審訊室里的喬納森·克萊恩一眼,想著反正人已經在這里了,也跑不了,不如先從其他人口中得到更多信息,這樣待會兒交鋒的時候,有更多更有力的籌碼。
于是他讓超人守在喬納森所在的審訊室門口,而他和其他兩位教授來到了旁邊的會客室。
席勒坐下之后解開西裝扣子,從旁邊的警員手里接過水杯。維克多也自顧自地坐下,兩人都表現得不怎么緊張。
不過蝙蝠俠也并未覺得奇怪。畢竟,能在哥譚當教授的,絕不可能是膽小怕事之輩。像他們這樣進警局如同吃飯喝水一般才正常。
“我有幾個問題要問兩位教授。你們可以一個人回答,也可以商量好之后回答我。”
“沒問題,你問吧。”席勒說。
“晚宴是什么時候開始的?”
“請帖上寫的是7:30,但實際上大部分人7:00就到了。”席勒想了想說,“餐點端上來的時間大概是7:40。喬納森喝下第一杯酒,大概是在7:43。”
“你的記性不錯,教授。”
“我是心理學教授,這是我的老本行。”席勒面露微笑,然后說,“我和維克多都沒有食用端上來的開胃菜,不過我們兩個一人喝了一杯餐前酒。”
維克多點了點頭,想了想之后說:“我喝的是橙酒,他喝的應該是某種甜酒。”
“是的,我嘗到了一點點白朗姆風味,但具體是怎么調制的,我不是很清楚。”
“后續你們吃了哪一輪的餐點?”
“我們兩個都沒吃主菜,不過我吃了一點點飯后沙拉。維克多吃了手指餅干。”
“第一個受害者大概是什么時候表現出癥狀?”
“宴會原定于晚上10點結束,大概是在9:40左右,物證技術學系的霍爾教授開始噴射性嘔吐,并有一些神智迷離的癥狀。我們立刻撥打了救護電話。”
“你撥打的嗎?”
“不是,是數學系的一位教授,叫做安娜。不過她也發病了,現在應該在醫院。”
“也就是說霍爾教授毒發的時候,安娜教授不但沒有毒發,還能神志清醒地撥打求救電話。那安娜教授是在什么時候毒發的?”
“打完電話大概三分鐘后。”
“有人是在10:00之后毒發的嗎?”
“當然有。陸陸續續到接近11點,都一直在有人毒發。”
“他們的癥狀有什么區別嗎?”
席勒搖了搖頭說:“據我觀察,并沒有什么區別,基本都是先嘔吐,然后腸胃不適,緊接著頭暈目眩倒在地上,開始說胡話。”
“沒有攻擊性嗎?”
“沒有。不過因為太過突然,慌亂之中有些人推搡倒地,應該受到了一些輕微擦傷。”
蝙蝠俠思索著。現在在他的心中,喬納森·克萊恩是兇手的可能性越來越低。
先不說他作為宴會的東道主,宴會上出了這種事,他必定是第一個懷疑對象。但凡有點腦子的,也不會把自己置于這種境地。
就光說這群人毒發的表現,也不像是稻草人的制毒水平。
稻草人喬納森·克萊恩是世界頂尖的化學家。他對于毒素的制備和使用,甚至遠超蝙蝠俠的化學水平,否則也不會在群雄輩出的哥譚,有那么多的戲份。
如果他想,他完全可以做到讓所有人在同一秒中毒發作,甚至是讓他們有的人先嘔吐,有的人先譫妄,甚至可以以同樣的時間、同樣的劑量,做到有的人有事,有的人沒事。
雖然聽起來有些夸張,但這就是稻草人的基礎水平。要是用他最拿手的恐懼毒氣,那效果還能更上一層樓。
如果這件事是喬納森·克萊恩做的,那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如果是想要一舉消滅哥譚大學所有教職工,那直接用毒氣往宴會廳里一噴,保證一個都活不下來。
如果只是想讓他們短暫地失去行動能力,那用原版的恐懼毒氣就行。稻草人也不止一次用恐懼毒氣引發群體混亂了。
要是就是想讓人群出丑,好引來蝙蝠俠——先不說這個宇宙根本沒有蝙蝠俠了——從席勒所描述的場面上來看,由于毒發時間不同,前面的人都發作,后面的人報警,救護車和警察來得都很快,局面得到了顯著的控制。
要是只是想讓人群失控,那同一時間毒發才是最好的。沒有人能通風報信,估計整個哥譚大學都會變得一團混亂,這樣才能讓教授們在學生面前丑態百出。
所以不論是動機還是手法,都是不成立的。但蝙蝠俠還是做了相對謹慎的選擇。他問道:
“克萊恩教授平常在學校里的人緣怎么樣?”
“他最近才剛回來呢。”維克多說,“他上一次在哥譚大學任職,已經是十多年前的事兒了。那個時候我還沒來,所以也不知道他人緣怎么樣。”
蝙蝠俠又看向席勒。
“事實上,不怎么樣。”席勒搖了搖頭說,“克萊恩教授擁有非常典型的反社會人格的特征,且具有一定的阿斯伯格綜合癥的癥狀,表現為嚴重的社交不良、過度專注,也有一定的癔癥表現。”
“我和他只共事過很短的一段時間,不過在那段時間里,沒聽說他和哪個教授是朋友,和學生的關系也很一般。后來因為一些事,離開了教學崗位。”
“因為什么事?”
“這個我不太清楚,但聽說是他精神病發作進了監獄,好像和當時的蝙蝠俠有些關系。”
“當時的蝙蝠俠?”
“是的,那個時候哥譚還有蝙蝠俠。反正,最后是蝙蝠俠把他送去了阿卡姆瘋人院。”
“他和蝙蝠俠還有別的交集嗎?”
“這你恐怕得去問蝙蝠俠,或者問你自己,你不也是蝙蝠俠嗎?”
“你們這個宇宙的情況和我的宇宙不太一樣。據你所見,他和蝙蝠俠的關系好嗎?”
“我沒怎么見過他,也不常見蝙蝠俠。”席勒搖了搖頭說,“抱歉,這方面我無法提供線索。”
蝙蝠俠似乎也是覺得非要問一個普通的大學教授蝙蝠俠和他的老師的事是有點強人所難,于是他換了個問題:
“我聽說布魯斯·韋恩就讀于哥譚大學,他在校期間的成績怎么樣?”
“他的成績相對比較一般。”席勒說,“似乎是仗著自己是韋恩集團的校董,并不把平常的學業和考試放在眼里。并且哥譚大學在很長一段時間里沒有校長,他也并不在意。”
“你知道他當蝙蝠俠的事嗎?”
“一開始不知道,后來知道了。”
“克萊恩教授在阿卡姆瘋人院時有什么異常嗎?他聯系過你們當中的誰嗎?或是有誰知道他那個時候在做什么嗎?”
席勒搖了搖頭,說:“在很長一段時間里,阿卡姆瘋人院都不夠專業。我不確定克萊恩教授在那里是否接受了正常的精神疾病治療,不過在他回來之后,看著倒是好一些了。”
蝙蝠俠提起了興趣,他說:“說說看。”
“一般來講,他這種人是不會主動去社交的。不過在他回來任教之后,他直接給我們發了請柬,還主動來找我,邀請我參加晚宴。”
“正是在和他的對話當中,我發現他的精神狀態變得穩定了不少,社交不良的癥狀也有所改善。如果不是眼神還有些飄忽,我幾乎要以為他痊愈了。”
“你該相信他的判斷。”維克多說,“他是世界著名的心理學家。在你的宇宙,你可能也聽過他的名字。”
蝙蝠俠點了點頭,他覺得自己對“席勒”這個名字的熟悉可能就是來自于在某些心理學文章或是學術新聞上看到過。
“你覺得這一切的變化和布魯斯有關嗎?”
“為什么這么問?”
“你說了,阿卡姆瘋人院不夠專業,而克萊恩教授的精神問題如果不加以治療不可能改善得這么快。會不會是布魯斯·韋恩在其中起到了重要作用?”
“我只能說有一定的可能。”席勒表現得很保守,他說,“韋恩集團確實有充足的醫療資源,他們能夠治好克萊恩教授這樣的人并不奇怪。但畢竟我沒有親眼見過,不能妄下定論。”
旁邊的維克多幾乎要繃不住表情:“你今天妄下的定論還少嗎?”
“好的,教授,非常感謝。”蝙蝠俠站了起來,他似乎并沒有什么要問的了。他說:“保險起見,你們今晚最好待在有警察和醫生的地方,不然毒發可能會要了你們的命。”
席勒點了點頭,站在原地目送蝙蝠俠朝著喬納森所在的審訊室走過去。
“你簡直太壞了。”維克多小聲說,“把‘教授’的名頭推到‘喬納森’身上,再利用蝙蝠俠的關注坐實喬納森·克萊恩就是那個神秘的‘教授’。這樣不論之后有誰想從教授身上下手,倒霉的都是喬納森。”
“這不能怪我。”席勒的語調中透露出笑意,他說,“比起一直在兢兢業業上班的我,十幾年來一直沒什么動靜的喬納森·克萊恩,才更像是那個在背后秘密搞事的人,不是嗎?”
“但他們應該很快就會查到布魯斯讀的是心理學。”
“那他心理學學得好嗎?”
維克多被噎住了。
“不但心理學學得不好,化學還學得格外好。”席勒轉身朝門口走去,低聲說,“這不全都對上了嗎?”
喬納森:有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