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正文卷
一輛車緩緩停在了羅克森能源工業大廈的門口。橫桿抬起,車子緩緩駛入地下停車場。
席勒剛打開車門下車,前方就走出了一排穿著黑西裝、戴著墨鏡的安保人員。領頭的人戴著耳機走上前,和席勒握了握手。
“你好,席勒醫生,請跟我們來。”
席勒跟著他們往電梯方向走,腦子里還在思考著昨天得知的信息。達里奧·阿格非常狡猾,今天這場仗必須好好打。
席勒調整了一下狀態,他伸出手輕輕撫摸了一下胸前的槍魚胸針。站在前排的安保人員不動聲色地回頭看了一眼他的動作。
走出電梯,席勒被要求進行基礎安保檢查。兩名女性安保人員走過來做檢查。
“抱歉,先生。您需要卸下所有尖銳物品。能麻煩您把胸針拿下來嗎?您的訪問結束之后,所有物品都會原樣交還給您。”
席勒毫不意外,他動手把胸針拿了下來,交到了安保人員手里。另一個人過來把胸針拿走了,但他走進了席勒的視線死角,看不到到底去了哪個方向。
但反正他也不是真的想要用胸針。準確來說,不是以物理的方式使用,只不過是需要這個符號背后代表著的人格的技能而已。
“能請您把眼鏡摘下來嗎?”安保人員又說。
席勒微微皺眉,假作不滿,但還是把眼鏡摘了下來。
當他戴著眼鏡的時候,眼鏡鏡片的反光能夠很好地遮蓋他的瞳孔,只能隱隱約約看到個輪廓,看起來和常人沒什么不同。
但一旦他摘下眼鏡,灰色的、不帶任何一點其他色彩傾向的瞳孔會顯得格外引人注目,顯出一種讓人汗毛倒豎的荒蕪。
盡管席勒沒有做出任何威懾類的表情,緊盯著他的安保人員的動作還是齊齊地一頓。
席勒立刻垂下眼簾,遮住一半的瞳孔,假裝剛才什么都沒有發生。
但是偏偏,安保人員要進行瞳孔安全檢查,因為這個時代已經有了可以埋在瞳孔當中的錄像和監視設備,所以需要用檢測燈照眼睛。
席勒只好配合著睜眼。他能明顯地看到檢測員舉起燈的手有點猶豫,而旁邊幾個安保人員的手已經按在了槍上。
這讓他突然回想起,自己為什么明明不近視還要戴眼鏡了。
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這點席勒深有體會。上輩子可能因為是混血的關系,他的瞳色偏淺,再加上他略顯神經質的目光,總是能夠很容易地把他和普通人區分開。為了避免這種情況,他只好戴眼鏡。
這輩子更是雪上加霜。沒有顏色傾向的灰色是一種獨屬于無機物的顏色,一旦出現在智慧生命的身體上,往往意味著死亡和毀滅。再配合上席勒的目光,那真是一個眼神勝過千萬刑具,干審訊的一把好手。
眼看著安保人員戰戰兢兢地完成了檢查,席勒本想把眼鏡帶上,結果他們根本就沒打算把眼鏡還給他。幾個安保人員目不斜視地帶著他往前走。
也只能說還好自己不是真的近視,另外也就是沉浸式體驗病態的待遇了。
一路往里走,席勒來到了另一間辦公室,并不是之前桑繆帶他去的那一間,而是地面上的大廈的頂層。一進門就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
不過這里的裝修讓席勒感覺到有些熟悉,并不是斯塔克大廈那種非常現代的豪裝,而是以金色和深綠色為主,花紋用了很多人物圖案,怎么看怎么像阿斯加德的仙宮。
不過這個山寨仙宮可比真正的仙宮差太遠了。一方面是面積不夠大,穹頂不夠高,這種宏偉的裝飾風格擠在高度不夠四米的空間里實在是有點別扭。另一方面是那人物的裝飾圖樣用的地方不對,神職排列也有問題。哪怕阿斯加德人粗獷豪放,在這方面也是絕對不會出問題的。
達里奧甚至還對這種風格得意洋洋。他說:“羅克森能源工業大廈的裝修風格仿造了阿斯加德的仙宮。我敢說我們至少做到了90的還原。恐怕神王來了,也會感覺賓至如歸。”
席勒又一次打量了一下這里的裝修,實在還是沒忍住說:“你難道不知道阿斯加德的藝術和文化和北歐一脈相承?”
“不不不,當然不一樣。北歐已經完全拋棄了歷史,他們搞的那些過分簡潔的玩意,沒有半點阿斯加德的審美。只有我這里才是阿斯加德正統的藝術風格。”
席勒在心里嘆了口氣想到:你要是知道現任神王托爾把他在紐約的公寓裝成了北歐極簡風,估計會急得抓耳撓腮吧。
達里奧之前一直站在落地窗前擺造型,發現席勒沉默,他才轉過身來。看到席勒的瞳孔的一瞬間,他就愣住了。
“我要求你的員工把我的眼鏡還給我,但是他們拒絕了我。”席勒說,“所以如果你因此受到什么精神傷害,不是我的責任。”
達里奧猛地挪開了目光,然后上下打量了席勒一番,說:“你就是憑借這個控制病人,讓他們乖乖聽話的嗎?”
“不是。但我猜你不會想聽其他手段。”席勒自顧自地走到了沙發上坐下。平常他絕對不會這么做,但要在對話當中取得主動權,動作和姿態相當重要。
“好吧,你認為怎么樣?”
“什么?”
“這里的一切。”達里奧走過去之后攤開手,仿佛是在展示房間,也仿佛在展示自己,他說,“羅克森能源有限公司的一切,以及我。你覺得怎么樣?”
席勒真的很想回他四個字“一坨狗屎”,但是他想他不能這么說。雖然他養了貓,但他也不能如此地侮辱狗。
“你想得到哪方面的評價?”席勒說,“我是一個心理醫生,我只能從你的角度出發來評價。你希望我怎么評價你?”
“我認為這是杰作。”達里奧說,“要成為偉大的文明,我們就要模仿他們的一切。包括他們的文明結構、藝術文化、觀念思想,以及最重要的,要有他們那種勇武的精神。”
席勒點了點頭說:“如果這樣的創作過程能帶給你精神滿足,那我認為它們是有價值的。”
“除了這個呢?你就不想想它們能帶給人類文明什么?”
“還是那個問題,你希望它們能帶給人類文明什么?”
“阿斯加德會對此很滿意。”達里奧說,“他們會覺得人類是宇宙當中最親近的文明,會覺得我們是他們的自己人。他們會接納我們。”
“然后呢?”
“我們可以享有和他們一樣的聲望。全宇宙都會畏懼我們,會像他們一樣擁有享之不盡的資源和令全宇宙都瑟瑟發抖的權力。這難道不是人類文明的終極目標嗎?”
“你是這么想的嗎?”席勒真情實感地發問,他倒還確實是第一次聽說達里奧的理念。
達里奧點了點頭,走到席勒的對面坐下說:“我認為地球現在發展的路線完全錯了。阿斯加德可是宇宙最頂尖的文明。如果我們不向它學習,還能向誰學習呢?”
“你希望地球向阿斯加德學習?以什么樣的方式?”
“我說了,我們得做得更好一點。”達里奧的手輕輕握拳,他說,“現在所做的都是錯的。我們獨立建造自己的艦隊,只會引起他們的不滿。沒有哪個領主會希望自己下屬的騎士把劍磨得太快。我們可以要求他們派兵駐守地球,這也一樣安全,還比自己造一堆破爛省事得多。”
這言論聽起來實在是太過愚蠢,以至于席勒不知道他是不是真心這么想的。不過他很快就明白過來,達里奧應該是在試探。
他和黑暗精靈的計劃想要成功,最大的阻礙就是阿斯加德。至少在他看來,阿斯加德弄出來的引力陷阱就只有阿斯加德能解決。
如果阿斯加德近期有動作,那他們的計劃就會有失敗的風險。所以他故意提起阿斯加德,似乎是想看看席勒對于阿斯加德的態度。
“阿斯加德恐怕不會派兵駐守地球。”席勒說,“他們并非以這樣的方式統治九大國度。”
看到達里奧目光一閃,席勒就知道自己猜對了。果然達里奧問道:“那你覺得他們是以什么方式統治這里?難道是魔法嗎?”
席勒又搖了搖頭說:“世界樹。他們掌握著世界樹。世界樹讓他們能夠看到九大國度每一個角落的一舉一動。”
這個答案似乎超出了達里奧的預料。他瞇起眼睛看著席勒問道:“世界樹真的這么強嗎?他們現在就通過世界樹看著我們?你怎么知道?”
席勒現在明白斯塔克為什么說達里奧不懂技術了,達里奧甚至并不是不懂技術,他是根本就沒有科學思維。
他說話和提問的方式很像政客。就是他做出一番演講,希望聽眾給他他預料中的反應。一旦傾聽者不是這個反應,他們就會感覺到疑惑和憤怒。
而一旦傾聽者反問他們一個他們不了解的問題,他們的下一步不是虛心求教,去了解這東西到底是什么,而是直接用反問攻擊回去,來取得言語上的優勢。
他們并不在乎聽眾到底在想什么,他們只是一味地按照自己的思路往下講。講不下去了就用這種反問的方式把疑問壓下去,然后繼續講。
經典例子就是“你們都沒有手機嗎?”
“正好阿斯加德的親王洛基殿下也是我的朋友。要我把他叫過來,我們一起聊聊嗎?”
達里奧又沒有預料到席勒的反應。他似乎并不相信席勒是認真的,于是他說:“我沒有質疑你和他的關系的意思,但是,阿斯加德的親王應該很忙吧?”
他以為席勒會借坡下驢,直接把這個話題糊弄過去,但席勒卻說:“親王殿下確實很忙。但如果我邀請他過來,他應該會給我這個面子。”
說完他站了起來,走到了落地窗前,打了個響指說:“親王殿下,有空來聊聊嗎?”
達里奧也站了起來,剛想說些什么,魔法光芒一閃,洛基的身影出現在了辦公室里。
“什么事?席勒醫生?”
席勒轉頭一看,洛基穿著長長的墨綠色禮服,頭上的王冠金光璀璨,手里的權杖閃爍著魔法光輝。好家伙,他怕不是從昨天掛斷電話之后就開始打扮。
洛基剛一落地,看到這里的環境也懵了。
這給我干哪來了?這還是地球嗎?這怎么長得這么像我家廁所?
再一轉頭,就對上了沒有眼鏡的席勒的那雙荒蕪的灰色眸子。這下已經不是懵了,他后退了一步,干笑了兩聲說。
“呃……我忽然想起家里火忘關了,你們先聊,我先走了。”
洛基:OZ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