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十幾分鐘之前,科爾森小隊開著車離開了阿黛拉的家,他們準備前往第五個目擊證人的家調查,而這個證人不是美國人,是加拿大人,住在尼亞加拉大瀑布附近的小鎮上。
于是科爾森一行人拿上自己的證件準備通關,通關的過程非常順利,加拿大海關幾乎不攔美國人,科爾森出示了一下自己的證件,連車都沒停下,直接就開了出去。
開車在路上,科爾森就想到了阿黛拉給他講述的她遭遇霧中來客的過程。
多年處理超自然事件的經驗讓科爾森開始推測霧中來客出現的條件是什么,會是開車達到某個速度嗎?會是在某個十字路口嗎?甚至會是到指定的某個加油站加過油嗎?
聽起來有些荒謬,但是神秘學就是如此荒謬,這么多年以來,神盾局沒有完美的解決過任何一件事,大多數都只是平息影響,就是因為很多超自然現象發生的時候是不講邏輯的。
它可能突然出現造成災難,然后就再也不會出現了,也沒有任何東西能夠讓人類去探究它出現的規律或是做出防范。
這份工作時常讓科爾森感受到人類的渺小,他上一次完美的處理的超自然事件還是在新墨西哥州落下的那把錘子,當然也不算是很完美,因為最終解決了錘子的是錘子的主人,而不是他。
科爾森漫無邊際的想著,當他回過神來的時候,他發現周圍起霧了。
他身后的西蒙斯伸手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科爾森回頭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但所有人都默契的沒有出聲。
科爾森知道自己該怎么做,他緩緩地停下了車,倒下了車窗,但是卻沒有打開車門,也沒下車,顯然他是在模仿阿黛拉所做的事。
擺弄了一下衛星定位裝置,發現果然沒有信號,科爾森重新踩下油門,車子繼續飛馳出去。
但這一次科爾森有意的記下了自己開過的里程數,他發現阿黛拉的感覺果然不太準確,而他身后的這兩位科學家的判斷則更為精準,他開了差不多200多公里,車子才沒油了。
200多公里的車程可不短,按理來說整個過程會非常漫長,可是幾人又感覺時間過得飛快。
終于油量耗盡,車子緩緩停下,科爾森還是沒著急下車,他靜靜地盯著前方的濃霧深處。
果不其然,一個虛無縹緲的人影出現在了濃霧的盡頭。
這下科爾森算是徹底理解了阿黛拉所描述的景象了,那看起來像是一個人影,但是怎么看都不是實體的人類,而是濃霧的影子。
不,這樣說也不準確,科爾森想,他不是濃霧的影子,而是來自于濃霧的神秘來客。
坐在車里的其他三人全都推開車門下車,科爾森能夠明顯地感覺到有種神秘力量在影響著他們,會是霧嗎?
或者其實他們才是霧中的來客,而對方是這片濃霧的主人。
科爾森微微地吞咽了一下口水,他不知道該不該開口和對方對話,盡管理智告訴他,這不會有什么結果,但他還是微微上前一步說道:“你是誰?你想要什么?”
沒有回應。
他就那樣靜靜地站在那里注視著這一切,讓人們明白他正在凝視著這里,正想要說些什么,但卻如霧一般飄渺和沉默。
科爾森深吸了一口氣,他后退了幾步,對其他人說:“準備好腎上腺素,我們必須觀察到濃霧是如何褪去的,這可能隱藏著這位神秘的霧中來客的秘密。”
沒錯,科爾森打算和霧客耗下去。
據阿黛拉所說,當時她的情緒本身就不穩定,在遭遇到了這些事之后直接崩潰了,在車里哭著睡著了,醒來之后就發現自己已經離開了。
但是科爾森是專業的特工,他帶領的小隊身經百戰,也并不覺得現在在自己身上發生的事是一場災難,這只是他們的工作而已,因此不會有什么情緒波動。
既然如此,他們就可以一直待在這里,記錄好時間之后,看看濃霧什么時候退去,再比照他們進入濃霧的時間,就有可能找到濃霧出現和消失的規律。
科爾森擺了一下頭,說:“回車上,輪流出來站崗,看看濃霧到底是因為誰出現的。”
這又是另一重測試了,因為到目前為止,目擊報告都是單人的,只有照片,會有多人與霧客待在同一場景的情況,所以想要弄清楚霧客出現的條件,就得變換人數條件。
科爾森飛快的安排好了站崗的排班,第一班就是他,所以其他三人先回車里。
因為據阿黛拉所說,她從哭到睡著,體感大概過去了40分鐘,所以第一班崗被定成了一個小時,第二班崗則拉長一點,時間變成兩個小時,以此類推。
科爾森站第一班崗的時候沒發現有什么癥狀,那個影子也沒有出現任何變化,可就在交班的時候,科爾森拉開車門的那一瞬間手僵住了。
看到了車窗上倒映著的天空中,濃霧漸漸地形成了一只巨大的眼睛的形狀。
科爾森深吸了一口氣,輕輕地敲了敲車門,他的助手梅聽到了約定的暗號就推開車門走了出來。
但是科爾森并沒有如約定一樣在第二班崗哨出來的時候就回到車里,他呆呆的站在車門口,像是看到了什么。
梅輕手輕腳的走了過來,在看到車玻璃的一瞬間,她也驚呆了,因為她也看到了那只巨大的眼睛,并且就這么短短幾十秒的時間,眼睛已經開始成形了。
“不……”科爾森輕聲說:“這地方不對勁。”
周圍的霧越來越濃了,科爾森環顧四周,他發現此時的能見度已不足十米,他們完全被濃霧包圍了,像是浸泡在了濃霧的海洋中,完全的被包裹住,幾乎沒有了任何的空隙。
科爾森停頓了一下之后,開始瘋狂敲擊后排的車窗,把兩人全叫了出來,伸出兩只手說:“改變戰術,我們得想辦法離開這,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就在科爾森說這些話的時候,其他兩人也從車窗玻璃的倒影中看出布滿濃霧的天空之中,一只又一只巨大的眼睛正在睜開。
所有的眼睛越變越大,越擠越密集,到最后整個天空布滿了無數巨大的眼睛,全部注視著地上的幾人。
科爾森按著車門再度轉頭看向濃霧深處,他有些驚恐的發現,霧中的影子似乎離他們越來越近了。
不是錯覺,絕對不是錯覺,科爾森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把這句話說出來,他覺得可能是有的,因為自己的同伴臉上很快也出現了驚恐。
西蒙斯的表情忽然裂了,她指了指科爾森的身后,科爾森猛然回頭,他看到了一張巨口。
那是一片濃霧圍繞著的空洞,有濃霧構成的牙齒,但是濃霧的背后露出的卻不是原本應該有的清晰的公路景色,而是無數光怪陸離的景象。
再然后,伴隨著天空中巨眼眨了一下眼,所有人的視野黑了一瞬間,伴隨著巨口張了一下嘴,所有人的嘴巴都張開了。
他們感覺到某種話語即將噴薄而出,而科爾森豐富的經驗和極高的靈感救了他,他知道自己絕不能說出那句話,否則就要永遠留在霧中了。
“上車!!!”
科爾森一邊嘶吼,一邊拉開了車門坐進了駕駛座,這個時候濃霧已經有如實質,開始順著車門的縫隙不斷往里擠,而那些眼睛和嘴巴也都擁擠在車窗上,像是拼命的想要貼近幾人。
主要是他們處理過這么多超自然現象,也沒有任何一次的經歷比這次更恐怖。
因為沒有任何實質性的怪物,沒有敵人,也沒有任何可以觸碰得到的東西,他們能看見,能聽見,能感覺到,但實際上卻沒有看到聽到和感受到任何東西。
科爾森維持著不多的理智,他甚至還能抽空看一眼手表,換班的時候,他提前一分鐘叫了下一班,所以現在剛剛好是一個小時。
科爾森沒有別的能做的,他拼命的踩下油門,卻沒想到原本應該已經沒油的車子竟然開了起來,并且直直的朝著公路前方沖了過去。
但這不是個好消息,因為公路的盡頭,濃霧的深處,站著那道神秘的身影。
就在飛馳的車子與那道身影擦肩而過之時,科爾森終于看得更清楚了一些。
一個穿著古典禮服、黑色斗篷、戴著禮帽的男人,活像個維多利亞時代穿越過來的紳士,好像站在濃霧背后的另一個時代中。
他在公路的另一側看著科爾森開著車子飛馳而過,依舊飄渺且沉默。
就在科爾森與霧客對視的恍惚的那一瞬間,再回神時,他的身體猛然貼到了駕駛座的椅背上,身體本能的踩下剎車,所有人都重重的撞在了前面。
科爾森趴在方向盤上喘著粗氣,他的額角被撞破了,鮮血順著臉頰流下來。
砰砰砰!
科爾森一轉頭,看到了穿著制服的警察正在敲他的車窗玻璃,“你好,需要幫助嗎?”
科爾森愣住了,職業病讓他摸了一下額頭上的傷口,并開始懷疑加拿大的警察眼神不好嗎,沒看到他們幾個已經頭破血流了嗎?怎么還是這種反應?
結果他一摸并沒有感覺到任何疼痛,他把身體向一側一歪,看向后視鏡,發現自己根本就沒受傷。
車內的幾人對視一眼,顯然都保留著之前的記憶,看來這是第一起群體目擊事件。
現在首要的工作是弄清楚他們在哪,科爾森一抬頭發現自己正停在路邊,他搖下車窗問那名警官,“我們現在在哪兒?”
“楓林大道。”帶著加拿大口音的警官說道:“噢,你們游客都是這么叫的,但是現在楓葉季已經快過去了。”
“不,我們沒事,只是我們的同事剛剛收到了一條噩耗。”他需要緩和一下情緒,科爾森做出了一個沉悶的表情說。
他旁邊的梅立刻配合著抿緊了嘴唇,對著警官露出了一個苦笑,警官立刻了然,把手搭在車窗玻璃上說道:“很糟糕的一天,但沒關系,只要你們繼續往前開,大瀑布的美景會治愈一切悲傷。”
“太感謝了,警官,我們這就走。”
科爾森和警官告別,踩下油門,車子順利的啟動了,說明車子還有油,在車上他們幾人都想討論剛剛發生的事,但是也知道現在不是好時機。
很快就到達了尼亞加拉湖濱小鎮,幾人找了一家快捷酒店入住,剛準備回房間討論一下剛剛的事,就聽到酒店前臺在和自己的同事討論有關尼亞加拉大瀑布起霧的事。
科爾森去聽了一耳,然后便得知連天的濃霧已經嚴重的影響了尼亞加拉大瀑布最后的旅游旺季的營收,而這個一直以旅游服務業為支柱產業的小鎮的鎮長,此時正在招募專業人士解決問題。
專業人士?科爾森想,自己不就是專業人士嗎?或者說還有其他更專業的人,對于這種濃霧有所了解?
他剛想到這里,便聽到快捷酒店大廳的門被推開了,科爾森轉了個彎走下樓梯,看到一個戴著圓帽,穿著黑色的毛呢雙排扣長西裝,戴著眼鏡的男人正在和前臺交談。
科爾森向下一級臺階,腳步聲落地,男人抬頭,科爾森看到了一雙淺褐色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