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塔莎主動加入了探索森林的隊伍,于是一如往常的,娜塔莎、尼克、史蒂夫這三人前往旁邊的樹林里尋找木材和石頭,而其他人留下來處理食材。
走在最前面的尼克回頭看了一眼明顯有心事的娜塔莎,他用手放在嘴前清了清嗓子說:娜塔莎,我絕對無意苛責你,也不是想破壞氣氛,但是你應該還記得你之前說要幫我一個忙吧?”
娜塔莎回過了神,然后她深深的嘆了口氣說:“我確信我幫上你了,但可惜,實際上你并不能接受到我這種幫助。”
“你把我繞暈了,女士。”走在前面的史蒂夫也轉頭看向娜塔莎說:“有什么話就直說吧,這幾個小時里發生了什么,你看起來有點怪怪的。”
娜塔莎又吞咽了一下口水,現在她算知道席勒禍水東引的目的了,當席勒有秘密的時候,人們都會去煩他,而一旦他把這個秘密告訴了另一個人,一個比他更有可能透露口風的人,那么要被煩的就是這個人了。
顯然,現階段,這種情況下,目前為止,這個人是娜塔莎。
“一點不錯。”娜塔莎哼了一聲說道:“只不過我是在專注思考,因為我從前不常思考,所以你們會覺得我現在的狀態有點奇怪。”
“有點奇怪?”尼克提高了聲調說:“奇怪的我都不知道該怎么形容了!誰見過大名鼎鼎的黑寡婦在一個小時之內愣神這么多次,說好的保持警惕,永不松懈呢?”
“那只是……”娜塔莎又深深的嘆了口氣,尼克和史蒂夫對視了一眼,覺得事情有些不對,但他們知道自己不能逼問。
如果說席勒嘴嚴是因為他們想探知的秘密有關他自身,每個人在別人探究他自己的時候都會習慣性的保持警惕,那么娜塔莎嘴嚴完全就是職業習慣,只要她自己不想說,任何方法都沒辦法從她嘴里撬出真相,尼克對此再清楚不過。
“你是在擔憂這些什么的,對吧?”尼克據此推測,他也不愧特工之王的名號,只是淺淺的試探道:“有關席勒的。”
“有誰沒在擔憂他嗎?”娜塔莎一如既往的圓滑,像是回答了些什么,但問題總會回到原點。
但娜塔莎確實是在擔憂席勒,尤其是在擔憂那條要被他釣上來的魚。
這種擔憂并不是她自身的危機感,因為娜塔莎并不覺得自己會是那條魚,就像席勒說的,垂釣這種活動是一種被文明掩飾的暴力,在魚兒上鉤之前,一切都被隱藏在水面之下。
可現在席勒和娜塔莎是面對面的,這種情況恐怕很難稱得上是釣魚,他們沒有一人在水面之下,顯然不是釣手和魚兒的關系。
娜塔莎始終在猜測席勒釣的到底是誰,但她無法同尼克或史蒂夫聊起這個話題,因為她不確定如果她這么做了,席勒會不會一腳把她踹到水面之下,娜塔莎可不會過于高估席勒的道德底線。
娜塔莎表現的憂心忡忡,而從來沒見過女特工這種狀態的尼克和史蒂夫對此都有自己的理解,趁著兩人一起鋸樹的功夫,尼克瞥了一眼正在草叢里尋找合適的石頭的娜塔莎,說道:“席勒絕對是和她說了點什么。”
“這我當然知道,但你沒有聽剛才查爾斯教授說的話嗎?老天,炸魚面包,可不是炸魚配面包,那可是道很復雜的菜,需要把魚肉和面團融合在一起,還需要發酵和油炸,想想都覺得麻煩,但席勒說那是為了請娜塔莎,他們什么時候這么親密了?”
“一對男女突然親密起來,還會有第二個理由嗎?”尼克撇了撇嘴,他僅剩的那一只眼睛嘰里咕嚕的轉了一下,史蒂夫張大了嘴看著他說:“不是吧?怎么起先沒有,這會兒又……我的意思是,我了解娜塔莎,如果她在見一個男人的第一面的時候,沒有暗示要和他上床,就說明這人不在她的審美范圍之內,不是她集郵的對象。”
“卡特特工也沒讓你減弱對于女人的善變抱有的期待嗎?”尼克不無嘲諷的說。
史蒂夫尷尬的咳嗽了兩聲,他知道尼克對于他泡走卡特特工有些不滿,畢竟尼克手底下認真干活的特工不多,同時滿足了好騙又勤奮這兩個特征的特工更是只有莎朗·卡特一個。
“我想說的是他們兩個總不會突然就發生點什么,這其中肯定有我們不知道的事。”史蒂夫也瞥了一眼娜塔莎。
“突然的戀奸情熱通常不需要什么理由。”尼克冷哼了一聲,接著說:“或許只是在對視的時候突然感覺到臉紅心跳,緊接著就開始躁動,必然有些肢體接觸發展為更深入的探索,這些過程甚至都要不了幾個小時。”
“所以我時常對這個世上的那些浪蕩子感到絕望。”史蒂夫半是認真半開玩笑的說:“我不止一次聽說過托尼·斯塔克和一個封面模特從認識到上床只需要一個小時。”
“盯緊他們。”尼克把頭前傾,用僅剩的一只眼睛看著史蒂夫的眼睛說:“特工之王的直覺告訴我,他們兩個的事絕不會止于一夜情,席勒非常擅長把任何事兒都復雜化。”
娜塔莎回來了,她幫著兩個男人把鋸倒的樹抬起來,將它們分割成小份的木墩,這樣可以用作切菜的砧板,這是他們在出發之前就說好的,盡可能少帶那些能從大自然中找到的器具。
然后他們返回了兩趟,將壘營火用的石頭也搬到了冰面上,火焰望騰騰的燃燒起來,剩下的幾人開始著手烹飪。
烤魚是最簡單的一道菜,只是麻煩在需要時刻有人盯著,伊凡同樣手腳麻利的把那條大魚開膛破肚,但這種場景只能讓娜塔莎聯想到不是十分干凈的后廚。
通常來講,處理魚類生物的過程不會很有美感,一方面是因為魚在死亡或暈過去之后仍有肌肉反射,殺魚的人就好像是活著對它動手一樣,看上去難免有些殘忍。
另一方面是魚的內臟的氣味不好聞,即使是新鮮的魚也是如此,娜塔莎坐在伊凡的下方向,甚至有些受不了那條大魚的內臟的腥味了。
“我們不能就這樣把內臟丟進火里,因為可能會影響火焰的燃燒,但埋起來也不是個好主意,那可能會引來熊。”伊凡一邊把那些亂七八糟的內臟弄到一起,一邊說:“在野外,人類必須格外小心,文明社會當中那些習以為常的處理事物的方式可能會帶來極大的危險。”
“我很贊同這一點,饑腸轆轆的人容易被狩獵成功的喜悅沖昏頭腦,卻不知道尾隨而來的野獸正打算享用雙份食物。”
“那你打算怎么處理內臟?”查爾斯教授問道。
“我會把它們扔回水里,冰面下的水域是安全的,即使從人道主義角度出發,人類無法食用的部分不應該被就此浪費,回饋給大自然是個不錯的選擇。”
埃里克好像是第一次認識伊凡一樣,有些驚訝地瞥了他一眼,似乎是沒想到他能說出這話,而伊凡依舊動手刮著魚肚子,說道:“條件越是艱苦的地區,人們越懂得與自然共生,我們沒有這廣袤又溫暖的平原如此得天獨厚的條件,一個小錯誤就可能會導致一整個部族餓死在春天來臨前的一晚。”
“具有文學性的諷刺意味。”席勒評價道。
“在那兒發生的每件事都是。”娜塔莎不由自主的說道:“寒冷、枯燥,又頗具戲劇嘲諷意味的荒謬感。”
“就像你這個人,女士。”尼克低沉的笑了起來,一邊研磨胡椒一邊說:“你們都不知道她平常的生活有多枯燥。”
“尼克·弗瑞。”娜塔莎的語氣當中暗含警告。
“每年無休止的工作,結束之后去健身,每個周末去靶場練習槍法,然后在周二的晚上喝得銘酊大醉,還要我去她家把她從沙發里撈出來。”
伴隨著尼克的話語,席勒抬眼看了一眼娜塔莎,眼中閃過的某種神色敏銳的被尼克這個特工之王捉到了,他進一步試探的說道。
“同時,我們的羅曼諾夫夫人的情感生活又充滿荒唐的喜劇色彩,她的男伴兒通常會被從音樂演奏會、夜店或球場中選出。”
“尼克·弗瑞。”娜塔莎加重了語氣,但其實阻攔的欲望并不強烈,因為她非常清楚尼克到底在試探什么,她也有些好奇問題的答案以及祈求試探中透露出的信息能讓席勒不會考慮一腳把她踹到水面之下。
“并不新奇。”席勒一邊往碗里倒著面粉一邊說:“沒人會指望一個前蘇聯的女特工每天都去奢侈品商場里大肆采購,或者在某個山洞里自怨自艾地演奏著小夜曲,現在的我們是往日習慣遺留的殘影。”
“我也贊同你。”伊凡這樣說。
“那么想必我們也可以來談談你,弗瑞局長。”娜塔莎不甘示弱的扳回議程并說:“你有不在辦公室里的時候嗎?”
“當然有,我會在每周五晚去超市采購,甚至會在同一天晚上回家洗澡呢。”
尼克古怪的表情讓所有人都笑了起來,但史蒂夫知道他其實沒有夸張,神盾局的局長是個工作狂這件事顯而易見。
“你的上一段戀情是什么時候?”席勒不無好奇的問道。
“上學時吧。”尼克把手里的胡椒粉末裝進罐子里,又開始修剪還栽在泥土盆當中的歐芹的葉子,他都不知道他們是怎么把這些東西拿過來的。
“有女生追求我,我也追求她呢,和其中的一兩個有過一段激情的歡愉,別說我了,實在乏善可陳,你呢,醫生?”
“也是很久遠的事兒了,我說這話的時候,你們不要盯著我手上的戒指看,我已經解釋過這個問題很多次了。”
尼克和史蒂夫都驚訝的在席勒的臉上發現了一點真實的惱怒,就像一道炸雷一樣在他們的腦海中怦然綻放。
然后,他們花掉了大概畢生的意志力,忍住了沒有轉頭去看娜塔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