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被端到了床邊的圓形餐桌上,輕薄的紗簾被窗戶縫隙間透過的微風吹動起來,讓桌上早餐冒出的熱氣裊裊的搖晃起來。
席勒和布魯斯坐在桌邊用餐,席勒低頭用叉子卷起意大利面,用刀尖抹去多余的醬汁,送進嘴里之后說:「吃完早餐之后,我要去參加一場宴會,你可以在周圍的酒莊里轉轉,沒人會不歡迎布魯斯·韋恩的。」
「你要去參加什么宴會?」布魯斯拿起一塊德國結面包,并用刀把它們分成小塊。
「一個有些特殊的宴請,但依舊是為某人慶生。」席勒抬眼看了一眼布魯斯的目光,然后嘆了口氣說:「我并不認為你會喜歡那樣的場合,況且你也不能以這樣的形象出現。」
「你說了,沒人不歡迎布魯斯·韋恩。」
「我指的是普通人。」席勒切割食物的手停頓了一下,略作思考之后說:「他們并不普通,甚至不太正常,我認為任何人都沒有與他們打交道的必要。」
「有什么能比一群連環殺人狂更不普通?」布魯斯反問道他卷起了一些意面,讓醬汁淋在面包上,然后把它們一起送入嘴里。
席勒的指尖在叉子上輕輕點了點,有些猶豫的說:「我只是不確定你是否可以踏入這個世界······好吧,我想你的改變已經夠多了,既然如此也不算冒險,不過就像我說的,你這么去可不行。」
「那我應該打扮成什么樣?」
「不,我指的是你應該需要一些特殊物品,吃完早飯之后我帶你去逛逛。」
大概一小時之后,穿著西裝三件套、拿著手杖的席勒從樓上走下來,布魯斯看了他一眼,評價道:「如果單看你的打扮,我會以為自己回到了維多利亞時代。」
「那就對了,去換衣服。」
布魯斯站了起來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胳膊,走到了樓上,客房的床上放著他的正裝,應該是之前他落在羅德里格斯莊園的。
布魯斯知道席勒有特殊的儲物手段,所以并沒有奇怪他是怎么把衣服帶過來的,他很快就換好了衣服走了下來,發現席勒站在客廳的墻邊打電話。
「對,沒錯,就是我上次給你的那個地址,不過我要臨時帶一個我的學生過去,目標地點不變,我付你雙倍車費······好的,我們待會兒見。」
布魯斯以為他是定好了專車,于是拉開了房門,走到了門廊上朝路口的一邊看去
結果,一道陰影從他頭頂掠過,兩聲響亮的馬叫聲回蕩在天空之中,布魯斯一抬頭看到了一輛來自于維多利亞時代的馬車從房頂飛快的滑過,接近地面的時候打了個轉,平穩的落在了房門前。
席勒已經從門里走了出來,他一只手拎著一個皮箱子,一只手拿著手杖,把門鎖好之后,對著布魯斯揚了一下下巴,說:「上車吧。」
布魯斯坐進了馬車車廂里,看著馬車騰空而起,他搖了搖頭說:「你可沒告訴我有這么不普通。」
席勒低頭檢查著箱子上的鎖,還沒等布魯斯接著問馬車劇烈的顛簸了一下,窗外的景色瞬間化為細密的流光,布魯斯沒感覺到強烈的推背感,但他知道馬車正在以一種神奇的方式全速前進。
幾秒鐘后流光收束,布魯斯發現城市的影子出現在了他的腳下,明媚的晨光勾勒出大本鐘的影子,泰晤士河上騰起晨霧,西敏寺的鐘聲剛剛散去——倫敦到了。
馬車降落在了倫敦東區的一條小巷里,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席勒帶著布魯斯下了車,在街口的轉角處找到了一個紅色的電話亭。
「我得先帶你去買點東西,為晚上的宴會做準備,在那里吃午餐,然后去另一個地點買禮品,下午的時候去拜訪倫敦的老朋友,趕在天黑之前到達宴會
地點。」
席勒簡單的交代了一下接下來的流程,布魯斯有一肚子的問題想問,但席勒已經走進電話亭了。
席勒站在電話前,但沒有關門,他側身向布魯斯展示自己按鍵的過程,并說:653822,撥號兩遍,別按錯了,不然就不知道會被甩到哪里去了。」
說完,他以極快的速度撥完了號,電話亭的地板忽然震動了兩下,打開的門「砰」的一聲關上了,一陣旋風沿著道路刮過,就在布魯斯伸出手臂擋住飛來的落葉時,席勒的身影消失在了電話亭當中。
布魯斯微微睜大了眼睛,他有些猶豫的用手按住了門把手,打開門站了進去,按照席勒的方式飛快的將一串號碼撥了兩遍。
瞬間,街景開始模糊,無窮無盡的流光掠過耳邊,或許是一秒,又漫長的像是一年,布魯斯感覺到腳下的地板微微一震,再推開門時,出現在他面前的是光線有些昏暗的空間。
布魯斯邁步出門,發現他正在一座酒吧當中,身后的電話亭變得更加復古,上面還掛著一些藤蔓和枯草。
清晨的酒吧看起來并不熱鬧,昏黃的燭光搖曳之間更讓人昏昏欲睡,深棕色的桌椅邊緣都雕刻著自然主義的裝飾紋樣,柱子和靠門口的墻壁上掛著各式各樣的羽毛葉片標本和骨骼裝飾品。
最讓人印象深刻的是掛在吧臺附近墻壁上一幅又一幅生動的畫作,色彩鮮艷明快,而且有點太生動了,布魯斯覺得畫里面的場景和人會動這件事應該不是他的幻覺。
左側的墻壁附近有一個通向二樓的大樓梯,樓梯下方擺上精美的掛鐘,左側的墻壁是一排右一排的書架,還有不少書和雜物堆放在地上。
酒吧里不是完全沒人,有幾個服務生模樣的人正坐在鋪著綠色桌墊的圓桌前打牌,還有兩個看起來像是喝醉了的客人趴在桌子上睡覺。
布魯斯在吧臺前看到了席勒的身影,他正在和一個穿著藍色緊身衣、披著紅披風,腰間還帶著一把大劍的男人交談。
看起來這個打扮有些奇怪的男人是這個酒吧的老板,席勒把他的箱子放在了桌子上,從酒保的手里接過了一杯馬提尼。
布魯斯不動聲色的走到了距離吧臺不遠的一張桌子旁坐下,他聽到席勒稱呼那個疑似酒吧老板的男人為吉姆。
「我真不敢相信,你竟然真的弄到了!」被稱為吉姆的男人看著席勒手提箱內的東西眼神發亮,他專注的盯著箱子嘖嘖稱奇,并評價道:「這可太稀罕了,看來你在哥譚的這幾年收獲頗豐啊。」
席勒搖了搖頭說:「這是我一個朋友的學生弄出來的,他在這方面格外有天賦。
吉姆點了點頭感嘆道:「我最佩服你們這幫搞教育的人,尤其是你,還是在哥譚搞教育,聽說你最近初見成效。」
「算是吧幾年沒來光顧,這算是我歸來的見面禮。」
「哦,天吶,這可不行。」吉姆立刻推拒道:「我可不能白收你的東西。」
「比起這個,你不如看看它符不符合你的要求,我認為效果還不錯,但你可以試驗一下。」
「看成色就知道是好東西。」吉姆伸出手撫摸了一下箱子里的東西說:「看這翠綠的葉脈、強壯有力的根莖、整齊的褶皺,我敢打賭它一定是個健康的小家伙。」
正在偷聽的布魯斯有種不好的預感。
席勒摁了一下箱子下方的按鈕,突然,一陣冰塊碎裂的聲音從吧臺處傳來,「噌」的一聲,箱子里跳出來了一顆綠油油的、極為健康和活潑的、頗具玄幻和神秘色彩的卷心菜。
卷心菜最長的兩片葉子前后擺動,似乎是正打算找個人當練手目標,吉姆剛一湊過去,卷心菜一個上勾拳,把他打到了柜臺背后的酒架上
「砰!」「嗷!」
席勒伸手摁住卷心菜,吉姆揉了揉自己的下巴,不但沒生氣,反而很高興的說:「真不錯,這下遺忘酒吧更安全了。」
「你知道的,也不是我太過挑剔,只是在這里耍酒瘋的人大多都很特殊,力大無窮的人和保鏢對砍總是弄得到處都是血,黑魔法師又可以用精神魔法蠱惑動物,要避免這種事影響我營業,也就只能求助于植物了。」
「可我不可能雇一個魔法師二十四小時在這里操縱某棵植物當保鏢,但要是有了這個小家伙,我就能給那些借酒撒瘋的混蛋狠狠來上一拳,哈哈哈哈哈哈!」
吉姆笑了起來,席勒把箱子往他那邊推了一下說:「不用的時候就把它放回箱子里,按一下這個按鈕它就會被凍上,遇到麻煩事了就把箱子打開,再按一下按鈕,就能把它放出來。」
「不過記得,它需要按時曬太陽,而且它打架的時候你最好離它遠一點,因為你不能指望一顆卷心菜能分出敵我······」
吉姆十分滿意的合上了箱子,然后充滿感激的對席勒說:「博士,原諒我這幾年連個電話都沒給你打,說實話,我們沒想到你居然會在哥譚長居。」
「你可以直說不少人應該都以為我死了。」
吉姆露出了一個不好意思的笑容,有些感慨的說:「這也不是他們的錯,畢竟哥譚的名聲······」
「哦,對了。」席勒像是剛想起來一樣,視線掃過整個酒吧,然后停留在了布魯斯身上,他對著布魯斯招了招手,并對吉姆介紹道:「這位是我的學生布魯斯,他剛剛畢業,并且是優秀畢業生。」
「布魯斯,這位是暗夜大師吉姆·路克,是邁雅有史以來最偉大的英雄暗夜大師一族的后裔,也是遺忘書店和遺忘酒吧的老板。」
「博士,你還不知道吧?遺忘書店現在已經是康斯坦丁的產業了,他用二十瓶靈魂塵沙買下了那里,所以我現在可以專心經營酒吧了。」
看著布魯斯向自己投來疑問的眼神,席勒并沒有解釋,而是靠在酒吧上喝了一口酒,說。
「歡迎來到魔法世界,布魯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