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牧燒繩:
“中心城近日再現三起人口失蹤案,失蹤者家屬聚集于中心城景區門口,抗議警方不作為,稱警力不足不是借口……”
“海濱城‘食骨惡魔’再逞兇,一名26歲女性教師被發現于郊外木屋當中被人取走肋骨,警方正在全力進行偵查,目前尚未發現能夠鎖定嫌疑人的有效線索……”
“民眾請勿恐慌,民眾請勿恐慌,帝王城警力已全面鋪開,搜索‘路燈殺人狂’,聯邦調查局駐賓夕法尼亞州刑偵小組已全面投入此案……”
“加利福尼亞州‘人皮獵手’已經伏法,其制造的七起剝皮案,堪稱加利福尼亞州犯罪史上最為殘忍和瘋狂的案件,接下來,本臺記者為您詳細報道案發過程……”
“咔噠”一聲,一只手按下了收音機的開關,戈登收回手按在了自己的眉角,他十分無奈的嘆了口氣,感嘆道:“這是怎么了?全世界都開始哥譚化了?”
“頭兒,最近一周的新聞,可真是挺怪的,各個州都在報道連環殺人狂的事,打開收音機,我還以為我調錯臺了,調到了哥譚本地的電臺呢。”
一位年輕的警員坐在辦公桌上一邊整理資料,一邊搖了搖頭說道,他旁邊的一名女警官,放下手里的電話,有些詫異的說:“最近一周里,好像各地都多了不少的連環殺人狂,不少地區警力不夠用,還有一些地方打電話來我們這里,說我們有經驗,想要借鑒一下。”
“這群人是哪冒出來的?”年輕的男性警官不解的問道:“而且怎么會在同一時間瘋狂犯案?”
戈登的眉頭也緊皺了起來,他沉下聲說:“這絕對不會是個巧合,從我多年從業生涯來看,雖然各地每年都不乏連環殺人案,但如此密集的案發時間,我還是第一次碰到。”
女警官咧了一下嘴說:“而且,這群連環殺人狂比以往瘋狂很多,以前他們能做三起、四起案子,都可以稱得上是戰績輝煌了,可這一次,好幾個州的連環殺人狂,動輒就殺七八個人,而且手段極為殘忍,好像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有多么兇殘一樣。”
戈登嘆了口氣,雖然他沒有繼續說話,但內心中已經打定了主意,他得去找蝙蝠俠,問問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夜深了,戈登處理完了今天的所有工作,拿上車子鑰匙,打算開到韋恩莊園去找布魯斯,可他剛打算往門外走,就撇到了身后出現了一個黑影。
“蝙蝠俠,你每次來這,都要嚇我一大跳。”戈登搖了搖頭,轉頭看向站在房間陰影當中的蝙蝠俠。
令戈登感覺到有些驚訝的是,蝙蝠俠的狀態非常不好,他的身上全是雨水,面色蒼白的像是失血過多,甚至就連眼神,也顯得有些空洞。
“你關注最近的新聞了嗎?”蝙蝠俠低沉的聲音響起,沒有等戈登回答,他就自言自語道:“多地頻發連環兇殺案,兇手的數量和作案的數量,在短短一周之內翻了十倍以上。”
“我當然聽說了。”戈登走回了自己的座位坐下,他拿出了幾份資料,扔在了桌子上并說:“我本來想去找你,問問你知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看來你也不清楚。”
“這與席勒有關。”蝙蝠俠開口說道。
聽到席勒的名字,戈登的面色僵硬了一下,他面色頗為復雜的嘆了口氣,開口說道:“他才走一周,我還以為已經過去了一年呢。”
說完,戈登把身體前傾,從桌子上拿了一支筆,放在手里擺弄,然后說道:“我知道,席勒是有罪的,就算殺人在這座城市中再常見不過,也只是說明,這座城市不正常,罪犯必須要為他們藐視法律的行為付出代價。”
“但我并不覺得,席勒應該以那么長的刑期被關入重型犯監獄,蝙蝠俠,你不會想知道,那種監獄里是怎樣對待犯人的。”
“我知道,你們都有所不滿。”蝙蝠俠開口說道:“你們認為,席勒沒有得到一個公正的審判,而我作為他最看重的學生,也沒有去為他爭取一個公正。”
戈登輕輕搖了搖頭說:“誰也沒有責任去為另一個人爭取些什么,只是我擔心,對于罪犯的仇恨,可能影響你對于公正的判別標準。”
戈登又瞥了一眼蝙蝠俠,看到他不太好的狀態,就沒有接著往下說。
“席勒是這些連環殺人狂們的頭,他是一個神秘俱樂部的創始人,為這些連環殺人狂們提供展示自己的舞臺……他是他們的牧羊人。”
蝙蝠俠的話音落下,戈登的手驀地攥緊了,他回頭看向蝙蝠俠說道:“你的意思是,是席勒驅動這些連環殺人狂們瘋狂犯案的?”
“恰恰相反。”蝙蝠俠盯著戈登的眼睛說:“正是因為,席勒不在了,這群連環殺人狂們才會瘋狂犯案。”
戈登愣了一下,一時之間他有點沒反應過來,但很快蝙蝠俠開口說道:“昨天,同為連環殺人狂的喬納森
·克萊恩找到了我,問我是否知道席勒的下落。”
“當我告訴他席勒已經入獄之后,他顯得非常興奮,之后他告訴我,一旦連環殺人狂們認為這個俱樂部的主人不會再出現,他們就會自發的開始競爭。”
“當羊群失去了牧羊人,所有的羊都想成為頭領。”蝙蝠俠的面色很嚴肅,他的語調也依舊非常低沉,他開口說:“就在昨天,我得知了席勒一直以來在做的一件事。”
“什么事?”戈登問道。
“席勒在拯救世界。”
“什么????!”
戈登瞪大了眼睛看著蝙蝠俠,就好像不認識他一樣,他以為自己聽錯了,就在他張嘴想要再問一遍的時候,蝙蝠俠開口解釋道:
“昨天晚上,喬納森走后,我開始調查有關這個神秘俱樂部的信息……”
伴隨著蝙蝠俠的講述,韋恩莊園的燈緩緩地亮起來,從明亮的窗格看進去,布魯斯正在書房的桌前沉思。
他的面前擺著一摞又一摞的報紙,日期甚至追溯到了兩年之前,他把每一份報紙都攤開鋪在桌子上,看完收起來之后,在腦中記下所有的內容。
經過大約三個小時的比對和整理,布魯斯發現,喬納森提供給他的所謂報紙的線索,有可能是耍他的,這些報紙上沒有任何可用的線索。
推理和調查進行到這一步,就算布魯斯不想用,他也不得不開始采取窮舉法了。
布魯斯把席勒、報紙、連環殺人狂等關鍵詞,以及從這些詞匯中衍生出的所有詞匯,都在腦中檢索了一遍,這個過程又花去了他大概兩個小時。
就在檢索到報紙有關的詞匯的時候,布魯斯忽然靈光乍現,他想到了一個關鍵詞,那就是“論文”。
剛好,之前安琪拉在韋恩莊園閱讀布魯斯的論文的時候,打印出來了一份,布魯斯找到了那份被打印出來的他自己的心理學系畢業論文,開始回憶創作這篇論文的時光。
當然,在他寫論文的這段時間里,占比最高的回憶,就是和席勒不斷的互相折磨,就一些論文當中細微到不能再細微的毛病,進行修改。
而其中最令布魯斯感到頭疼的,就是符號。
英文書寫使用半角符號,但許多分隔符后要加半角空格,而且逗號、分隔符、連接符的使用不當會改變語意,但不使用分隔符的長難句,又容易出現語病,符號的使用也是英文文法課的重要內容。
布魯斯的文法很不錯,但每個寫過論文的人都知道,寫昏頭的情況下,能記得分句就不錯了,這里丟一個空格、那里少一個分隔,都是很正常的。
單就符號問題,席勒和布魯斯就起碼進行過幾百個回合的搏斗,有時候符號改好了,大段大段更改內容后,新的內容、符號又要再改一遍,有時候內容改好了,因為句式表達不當,符號又要再改一遍。
在這個過程中,布魯斯充分了解了席勒的符號使用習慣,而如果以席勒的習慣去看報紙或雜志上的某些文章,顯然,有些符號的使用是錯誤的。
平常的地區日報和一些不那么正規的雜志,對于來稿其實沒有那么嚴格的要求,和學術論文的要求完全是兩碼事,出現符號的錯誤是正常的,不是每一個人都有一個席勒跟在他們后面,要求他們用對每一個符號。
但如果把這種符號錯誤和席勒的俱樂部,以及可能存在的連環殺人犯之間的聯系放在一起看,那么符號,很有可能就是重要的線索。
布魯斯將所有的報紙、雜志放在一起進行了反復比對之后,他發現,很多文章的符號錯誤,真的有規律。
這些報道不只是有關刑事案件的,也有一些亂七八糟的內容,比如花錢就能上的廣告、花邊新聞、市民投訴、營養學科普等等。
布魯斯猜測,連環殺手們正是通過向報紙或雜志上刊登類似有符號錯誤的文章,來通過符號錯誤的規律,告知同樣知道這件事的連環殺人狂們某些信息。
而席勒可能就是通過更改符號錯誤的規律,來發布不同的新的暗號,來躲過某些有心人的窺探。
“通過對于符號錯誤規律的破譯,我得知了他們交流的內容,我發現了一個令我非常震驚的事實。”戈登的辦公室中,蝙蝠俠的語調顫抖了一下,接著說:
“席勒不是在鼓勵這些連環殺人狂,而是在控制他們,甚至在阻止他們殺人,他在拯救普通人。”
聽他說話的戈登緩緩瞪大了眼睛,他用一種極為荒謬的語氣對蝙蝠俠說:“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連環殺人狂之間的俱樂部,怎么會阻止他們殺人??!”
“聽起來很荒唐,對嗎?”蝙蝠俠輕輕搖了搖頭。
“但事實就是,席勒制定了一連串對于連環殺手的評判標準,只有符合這個標準的連環殺人狂,才能稱得上是有才能、有品位的連環殺人狂。”
“這個標準包括但不限于,每一起連環殺人案都應該擁有自己的主題,毫無思想的屠殺是被排斥的,思想不夠數量來湊是行不通的,只有殘忍和血腥是沒有靈魂的。”
蝙蝠俠的嘴角向下撇,他的嘴唇緊緊的抿了起來,接著開口說:“他創造了一個連環殺人狂們的學術圈,并為這個圈子,制定了極為嚴格的標準。”
“他用他那些殘忍、無情但卻極為自洽的恐怖理論,去要求連環殺人狂們認真的、精心的對待每一起案子,要求他們必須用一起完美的連環殺人案,證明自己的學術地位。”
“而為了完成他口中的完美連環殺人案,這群殺人狂們不得不花上幾年時間,去思考出一個完美的主題,再花幾年時間,去找到一個完美的受害對象。”
“接著再花幾年時間,去制定完美的作案計劃,最后再花幾年時間,將這個計劃付諸實施,然后用余生的所有時間,來品味這起完美的連環殺人案。”
“成為席勒眼里完美的連環殺人狂,成了他們畢生的追求,他為這些天生變態、沒有道德感和羞恥心的瘋子們,建立了新的社會,塑造了新的規則,令他們為自己的濫殺感到羞恥。”
蝙蝠俠緩緩的閉上了眼睛,他微微的揚起了頭,語調有些輕微的顫抖,他蒼白的臉色正是因為,他原本設想的已經夠深的陷阱,卻還有比深更深的深淵。
“他利用這些連環殺人狂們對于認同和感知的渴求,鑄造成束縛他們的鐵鏈,牽引著他們的行動。”
“他讓瘋子們在普通人看不到的沉默之中,進行肆無忌憚的吶喊,在掌控他們的同時,讓他們愛他、高呼他的名字、為他唱響贊歌。”
“而他的這種行動,從事實上救了無數本該因為無節制的屠殺而死去的受害者……”
蝙蝠俠又低下了頭,眼前依舊是朦朧又夢幻的月光,和席勒低沉的嗓音,他的聲音和席勒的聲音,逐漸重疊到了一起。
“他知道,在他離開后,這群失去掌控的瘋子會讓我明白,他所做的一切。”
“更讓我明白,他不是在毀滅,而是在拯救,并且做的比我更好、救的比我更多,在這條路上走的比我更遠。”
“令我知道,他不是一個罪犯,而是一個真正的教育者。”
“他要以此,讓我愛他、崇敬他、走上他想引導我走的這條路,心甘情愿的,成為他溫馴的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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