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雨傘的把手狠狠的砸在了馬克的下巴上,他即將仰著倒下去的時候,后退了兩步,平衡住身體,然后又是“砰”的一聲,傘柄直接打在了他的頸側,“撲通”一聲,馬克倒在了地上,昏迷了過去。
席勒拎著雨傘走上前,想要查看他的情況,但背后卻想起了悉悉索索的聲音。
席勒停住,將傘尖杵在地上,轉身,看到之前被他刺穿了咽喉的亞瑟,身上浮起紫色光芒,雙眼和席勒留下的傷口處,都迸射出這種光芒。
發光的地方就像大號的射燈,光線的軌跡在黑夜中清晰可見,亞瑟緩緩漂浮起來,在空中立直身體,鑲嵌著鱷魚頭的手杖飛回他的手里,當他在半空中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那頭長發無風飄舞。
亞瑟落地,緩緩仰起頭,長出一口氣,身上已經沒有了任何的傷口,如果不是他衣服沾上的血液昭示著他已經死過一次了,沒有任何人能夠看得出來他剛剛遭遇了什么。
席勒拎著雨傘,站在他對面,看著這詭異的復活儀式,在他將傘刀從亞瑟咽喉中抽出來的時候,他非常確定,亞瑟已經被他殺死了,絕不存在假死的可能,可就在剛剛,他又復活了。
這時,席勒看到,孔蘇那恐怖的龐大身影出現在了亞瑟的背后,他張開隼頭的大嘴,對席勒傳達了一些信息:
“埃及眾神擁有駕馭生與死之間的能力,在人肉體死去,靈魂卻并未前往彼岸的時候,他們可以被復活,阿米特擁有這樣的能力,我也有……”
“不要試圖殺死他,要控制他、禁錮他、將他封印起來,就如同我們曾對阿米特做的那樣……”
月神的聲音總是帶著一種朦朧的回響,就像從月光中傳來一樣,但席勒沒有給出任何回應,他只是一直盯著亞瑟。
孔蘇開始變得有些猶豫了,他覺得自己好像選錯了,他是想要一個能打的人格,而不是想要一個只會打架的。
席勒眼神中的冷漠告訴孔蘇,他并沒有打算聽從他的勸告,而是依舊想殺了亞瑟。
但不知為何,孔蘇并沒有進行阻攔,他只是默默的消失了,與此同時,亞瑟高舉手杖,那手杖上的鱷魚頭天平發出“咔咔”的聲響,開始不停的擺動。
亞瑟手臂上的天平紋身也開始晃動起來,他高喊著:“我將審判你!罪徒!”
鱷魚天平擺動的越來越厲害,絲毫沒有要停下的意思,席勒就站在原地,靜靜的看著他表演,直到氣氛安靜下來,并變得有些尷尬之后,亞瑟才有些疑惑的把手杖拿到自己眼前,然后企圖用另一只手按住不停擺動的鱷魚頭。
可是不論他怎么弄,鱷魚頭絲毫沒有要停下的意思,兩邊的鱷魚頭越擺越快,都快搖出殘影了,亞瑟不停的對著空氣說話:“停下!停下!保持平衡,審判他!”
他一個人在那演了半天的獨角戲之后,終于意識到了不對,亞瑟咧開嘴,咬了一下牙齒,他雙手抓住那已經有些不受控制的權杖說:“賜我力量,讓我來審判他!”
“錚——”
閃著金屬光澤的傘刀和手杖頂端的鱷魚頭碰撞在一起,亞瑟反手持杖,雙臂交疊,將再次襲來的尖刀擋開,雙眼亮起光芒,面龐之上,鱷魚臉的影子若隱若現。
魔法的光輝從杖尖亮起,原本看起來十分斯文的亞瑟變得兇狠起來,他如持刀一般持杖,高舉權杖,鱷魚頭朝下,對著近在咫尺的席勒的肩膀刺了過去。
“砰!”
雨傘撐開,銳利的魔法光澤劃過帶著妖異蛇皮花紋的傘面,摩擦聲有些刺耳,但手杖沒在傘面上留下任何痕跡。
正盯著攻擊處的亞瑟,看到擋住自己的蛇皮傘面上,花紋開始詭異的旋轉起來,擁有迷惑人心的力量。
就在他愣神的一瞬間,傘被收起,尖刀再出,“呲啦”一聲,刀尖從頸側的鎖骨劃到腋下,頓時,血流成河。
刀鋒太過鋒利,傷口剛剛綻開時,血液還沒來得及涌出來,在那一瞬間,可以看到覆蓋在骨頭上的筋膜,而當血液噴發出來之后,就只剩一片血肉模糊。
亞瑟卻并未發出慘叫,只是發出了一聲低吼,一擊得手的席勒卻并沒有再次突進,反而是后退兩步。
他有些好奇的看著亞瑟的反應,顯然,這種反應并不正常。
雖然并不是所有人受傷之后都會尖叫,但是人在面臨疼痛的時候,會有許多應激表現,比如第一時間收縮肌肉、蜷起身體、捂住傷口,哪怕是馬克這種久經訓練的特工,能夠在受傷的最短時間內做出防御姿態,可依舊會有一瞬間的遲滯,這是人類的本能。
但亞瑟并沒有,他發出的低吼更像是對自己防守失敗而感到憤怒,而不是因傷口感覺到疼痛。
光芒再次從傷口處綻放,很快,席勒制造出的傷口就愈合了。
亞瑟露出了一個嘲諷的笑容,他說:“你想用疼痛來打敗一個苦修者,你在做夢!”
“你不會感覺到疼嗎?”
席勒又用那種怪異的嗓音和語氣問道。
“虔誠的信仰,無懼一切疼痛!”亞瑟舉起手杖高喊道:“能夠審判罪徒,就是治愈一切傷口的良藥!”
喊完之后,亞瑟發現,席勒依舊面無表情的盯著他,他感覺到有些惱怒,因為從始至終,都是他一個人在表演,就好像對面的那個人不是和他演對手戲的演員,而是一個臺下的觀眾。
席勒這種絲毫不入戲的表現點燃了亞瑟的怒火,就在他還要說些什么來刺激席勒的時候,快到他看不見的黑影一閃而過。
刀鋒劃過時,帶起的流光比月色更亮,尖刀劃破空氣泛起漣漪,就像劃過水面的船槳。
“嗤”的一聲,刀尖插入亞瑟的肩膀,沿著傘面上妖異的紋路再向前,抓著傘柄的手白皙修長,保養的很好的手指看起來并不像是專業殺手。
在這只手拿筆的時候,絕不會如同現在一樣令人感覺到恐怖,隨著青筋從手臂上蔓延到手背,席勒雙手一擰,接著抽出傘刀,再向下劈。
“咔”的一聲,亞瑟的右臂齊肩斷裂,連同拿在手上的手杖一起飛了出去。
亞瑟張大著嘴,伸手捂住自己光禿禿的肩膀,席勒又后退了兩步,開始觀察亞瑟的反應。
現在,他確定了,亞瑟沒有疼痛反應,絕不是因為他說的信仰能治愈一切疼痛,而是因為,他確實感覺不到痛。
亞瑟臉色蒼白,面目猙獰,他轉頭,看向被打飛出去的手臂和權杖。
長發覆蓋在他的臉上,讓他看上去像一個披頭散發的惡鬼,但與此同時,他手臂斷裂處的傷口又開始迸發光線。
而席勒注意到,在肢體修復的過程中,光線變得比之前更強,所需要的時間也更久。
亞瑟的手臂恢復后,他一招手,權杖又飛了過來,他發現,對面的這個人完全就是個瘋子殺人魔,根本無法溝通,所以,他也不打算再用那些忽悠教徒的話術了。
他微微屈膝,向上彈起,懸浮在半空之后,向后飛了一段距離,和席勒拉開距離,手杖頂端紫光一閃。
席勒的面前,一個紫色法陣亮起,一只猙獰的手從地底伸了出來,狠狠的抓在了地面上。
但就在這時,一柄尖刀從天而降,直接刺穿了這個猙獰的手掌,尖刀拔出,再平行一削,手掌被斬斷,黑色血液噴的到處都是。
怪物發出一聲慘叫,直接把手臂收回去了,亞瑟愣在了原地,他雙手抓住法杖,集中注意力,紫色光芒越來越濃郁。
那個怪物手掌被斬斷的傷口處,也開始冒出紫光,從而修復它的肢體。
這次,這個怪物學聰明了,不再耍帥,弄什么復蘇的前奏,而是直接想要從魔法陣中爬出來。
可是魔法陣是出現在地面上的,這個怪物想要出來,總不可能是倒立著出來的,肯定是頭先出現。
被召喚的胡狼,頭顱剛剛冒出魔法陣,“刷”的就是一刀。
“嗤拉”一聲,胡狼的頭帶著噴發的血液飛了出去,落在了亞瑟的面前,骨碌碌的滾了幾圈,死不瞑目。
席勒再次收回傘刀,看向亞瑟,亞瑟站在原地,咽了一下口水,再次舉起法杖,對著席勒說:”你這個該死的殺人魔!這是你逼我的……”
亞瑟口中呢喃了一句古怪的古埃及語,似乎是在祈求力量,瞬間,法杖頂端紫光大盛,數個魔法陣出現在席勒幾米之外的地方。
法陣運行的速度明顯加快了,十幾只胡狼怪物直接跳了出來,朝著席勒緩緩逼過去。
席勒依舊沒有動作,但是他將雨傘前端的尖刀收了回去,然后用傘尖敲了敲地面說:“別睡了。”
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之前被他打昏在地上的馬克緩緩爬了起來,或者說,爬起來的并不是馬克,而是隱藏在他身體中的另一個人格,杰克。
杰克站起來的時候,本能的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巴,那里傳來的輕微疼痛沒有讓他退卻,反而更加刺激了他。
原本,馬克和所有特工一樣,表情嚴肅,眼神冷漠,這種神情會給普通人帶來很大的壓迫感,每個特工都會被訓練出這種鋒利的氣質,以應對可能的突發狀況。
但此時,杰克的眼神卻和席勒更像,冷漠、陰郁、充滿殺意,就像每一個天生殺手那樣。
他沒有說話,只是一伸手,月光華練凝成繃帶,纏到了他身上。
這套戰服與馬克的月光戰服不同,沒有那帶有神秘色彩的胸甲,也沒有帥氣的披風和兜帽,只有包裹住全身的木乃伊繃帶布,全身上下,只有一只右眼露在外面,閃爍著令人心悸的紅光。
如果說馬克的月光形態尚且能夠稱為月光騎士,那杰克的月光形態,就只能稱為月光殺人魔了。
而他的行為也沒有辜負這套恐怖的行頭,他雙手虛空一握,兩把長彎刀出現在手中,銀光閃爍,刀光交錯,“刷”的一聲,彎刀插進了一只胡狼怪物的胸口。
隨著彎刀拔出,那種詭異的紫光再次出現,胡狼胸口的傷口很快就愈合了,杰克后退了兩步,唯一露出來的眼睛瞇了起來,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但很顯然,有人已經替他得出了答案,拎著傘刀的席勒沒有去看那些胡狼怪物,而是一直盯著亞瑟,他古怪又詭異的嗓音響起的時候,殺戮如花朵般盛放。
“撕碎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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