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哥譚,紐約不經常下雨,這里的天氣總是還算晴朗,可一年當中也總有幾次例外。
這一天,天還沒亮,紐約的上空就下起了蒙蒙細雨。
這對地獄廚房的民眾來說不是什么好消息,作為曼哈頓最大的貧民窟,這里可不享受什么市政福利,沒有勤勤懇懇的掃街工,雨水只會讓街道變得更加泥濘,如果不想讓運動鞋報廢,你就只能穿上厚重的雨鞋。
垃圾和灰塵的異味會在這樣的天氣更加明顯,席勒把一樓的窗戶關上,他的后街總有幾個酒鬼吐在那里,味道讓人受不了。
忽然。門鈴傳來一陣清脆的響聲,席勒看了一眼手表,現在是早上6:30,即使是快節奏的紐約,這個時間也太早了。
席勒下樓,他看見一個金發藍眼的高大男子,正盯著他吧臺上的臺歷。
席勒說:“看來娜塔莎真是給我預約了一位了不得的人物,這個年頭會在7點之前起床的人,可真是不多見了。”
男人說:“所以我很慶幸,竟然在這里找到了同好。”
席勒拿出娜塔莎昨晚送來的檔案,他看了看檔案上的照片,然后又上下打量了一下男人,說:“史蒂夫·羅杰斯,神盾局為你預約的診療時間沒有上限,他們出手這么大方,看起來你的問題應該很嚴重。”
史蒂夫聳聳肩說:“他們覺得一切問題都很嚴重,包括我沒有吃早餐就跑出來這事。”
席勒敲了敲桌子示意他坐下,他說:“那你的這個決定很正確,或許神盾局的人沒有告訴你,如果你正好在飯點來,我不介意請你吃頓飯。”
史蒂夫笑了笑,他英俊的面容顯得帥氣又爽朗。
席勒做了一頓美式早餐,烤面包片、煎培根、兩根香腸,還有兩個大號的薯餅,以及兩杯咖啡。
史蒂夫其實并不餓,但早餐的香味真的太香了,他拿起面包問:“請問有黃油嗎?”
席勒頗為意外的看了他一眼,說:“哦,只有草莓果醬。”
然后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史蒂夫,說:“看來你是個老派的人,現在往面包上抹黃油的人可不多了。”
史蒂夫說:“沒關系,只是我不太習慣早餐就吃這么甜的果醬。”
“那么給你來點沙司吧,我自己做的。”
席勒拿出一個罐子,遞給史蒂夫。
史蒂夫又看了一眼那個大概只有瓶蓋大小的咖啡杯,和里面味道濃郁的濃縮咖啡,說:“很抱歉,但是我能來杯美式咖啡嗎?”
“美式咖啡?其實你可以直接說要我的涮杯水。”席勒說。
另一邊,正在監聽的娜塔莎對著對講機說:“監控對象把美式咖啡稱為臟水,懷疑可能有意大利血統……”
史蒂夫并沒有生氣,他只是揮了揮手說:“嘿,別這么說,我只是覺得濃縮對心臟不好。”
他的話音還沒落,席勒就連干了兩杯濃縮咖啡,然后咬了一大口巧克力,共生體在他腦子里快樂的哼歌。
席勒坐到史蒂夫的對面,兩人開始一起吃早餐。
“最初尼克跟我說,要讓我自己來貧民窟里找一位心理醫生,我覺得很不理解,神盾局自己的醫生難道不夠好嗎?”史蒂夫說。
“但現在,我發現你這里的氛圍,可比神盾局那些白的有些晃眼的心理咨詢室要好多了。”
“比起心理咨詢室,那里更像個審判室。”
“誰能審判你?”席勒問。“審判美國隊長?”
史蒂夫有些無奈的笑了笑,說:“那都是老黃歷了,包括我自己。”
“我想神盾局應該也非常希望你去他們自己的心理咨詢室,但恐怕他們自己也知道,那兒解決不了你的問題。”
席勒放下叉子,他說:“你是從外面的街道走過來的嗎?你覺得這兒怎么樣?我是指,這片貧民窟。”
史蒂夫抿了抿嘴,說:“我不知道該怎么形容,這里很可怕,因為這里絲毫沒有變化。”
“在我生活的那個年代,貧民窟也是這樣,又臟又臭的排水溝,全都是醉漢的嘔吐物,已經醉死的酒鬼靠著建筑的街角,黑幫從他們的口袋里翻不出一個子兒,就連孩子們都習慣性的去摸人口袋,從不學好。”
“很多年過去了,這里還是這樣,沒有任何改變。”
“你覺得過去了幾十年,應該有什么樣的改變?”席勒咬了一口面包,問。
史蒂夫攤開手說:“就算我們不能根除貧民窟,可總該讓他的規模小一些,或者生活過的好一些。”
席勒搖了搖頭說:“你打贏了戰爭,美國隊長,你的的確確贏了那群***,我們獲勝了,正義的戰爭已經結束許多年了。”
“你認為勝利理應帶來許多好處,比如社會更加的繁榮、人們過得更好,為了那些飽受苦難的人,你愿意奮戰到最后一刻,你也的確這么做了。”
席勒輕輕搖了搖頭,說:“時隔幾十年,你再次醒來的時候,卻發現這個世界并非如此,并沒有變成你死前展望的那樣。去除了黑色的世界,也沒有變成白色,而是變成了灰色,一種你看不懂的顏色。”
史蒂夫抿著嘴顯得有些沉默,席勒說:“我知道你的問題根本不是神盾局認為的那樣,沉睡太久、和社會脫節,根本不是什么不會使用手機、喜歡聽廣播、作息太規律這類的小問題。”
“對美國隊長來說,只要他想學習,沒有什么現代社會的工具他學不會。”
“如果他學不會,那就只可能是因為他不想學。”
“你在抵抗這個時代,不愿意接受它,不愿意接受你努力奮戰所帶來的結果并沒有如你期望一樣美好這個事實。”
史蒂夫有些苦澀的說:“我已經盡了最大努力,哪怕結果不夠好,我也正在努力接受。可最讓我難過的是,在戰爭時,如果人們過的不好,那我就去痛擊我的敵人,不管付出什么代價,也要打敗他們,可現在,人們過的不好,我都不知道對手是誰。”
“或許你有沒有想過,你的時代已經過去了,那你為人們負責的時代也過去了,你沒必要再成為一個戰爭機器。”
“那我該去做什么呢?我總應該做點兒什么吧?”
席勒說:“美國隊長,你是如此的富有同情心,所以即使我建議你去追求自己的愛好,比如畫點兒漫畫,做做運動,你也不會放下這些人的苦難,去只顧著自己享受,你不是這樣的人,所以我也不會給你這樣的無用的建議。”
“我相信神盾局的心理醫生也和你這么說過吧?這個世界上難道還有人不會享受生活?他們發自心底的這么想,他們覺得要是他們跟你一樣,一準兒就飛去夏威夷度假去了,反正有神盾局埋單。”
“普通人并不能理解你那種有些過剩的同情心和責任感,你當然也不必為他們的不理解而憂心。”
史蒂夫深以為然,他感覺終于有人能理解自己了,他不無抱怨的說:“他們覺得我有很多事可做,比如健身、看電影、打打游戲機,可我要做的事不是這些。我表現出抗拒,他們就覺得是我太落伍,不會玩這些東西。”
“但是或許你可以換一種思路,別去普通人身上追求理解。世界這么大,你不是這個時代的好人,可每個時代都有好人,你大可以去找他們,這些和你一樣曾經拯救過世界,或者正在拯救世界的人,才會理解你。”
席勒說:“并且,這個時代的好人,也不是不會遇到麻煩,他們可沒有你活的長,也沒有你經驗豐富,他們可能空有力量,卻不會使用,可能有一腔熱血,卻缺乏技巧,也可能散兵游勇、不夠團結。”
“你大可以去找找這些人,你的時代已經過去了,可地球還是要轉,還是依然有人為拯救這個世界再繼續奮斗,不是嗎?”
史蒂夫嘆了口氣說:“我就是個已經過時,但卻不愿意下火線的老兵,你說的對,醫生,現在是那些新兵上戰場的時候了。”
“可我有些疑惑,我是否真的能幫上忙?畢竟看起來,這個世界運轉的規則和戰爭時完全不同了。”
“我這里倒是有個人必須要推薦給你,他是個好運的小子,而且經歷和你很像,原本只是個在學校里受欺負的宅男,忽然有一天,獲得了巨大的力量,他開始在城市里上躥下跳,沒干一點兒正經事。”
“你知道的,這種突然獲得巨大力量會有多么危險,不夸張的說,他的這種力量還在持續增長,幾十個訓練有素的特種兵,可能都不是他的對手。”
史蒂夫馬上有點坐不住了,他說:“的確,我才剛剛接受改造完成之后,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還不小心打傷了兩個醫務人員,他現在在哪兒?在哪個醫院?”
“他現在還在上學,他快期末考試了,正在復習。”
“我的老天,他怎么會還在學校里?”
他有些憤怒的拍拍桌子,對著桌上的監聽設備說:“”嘿,尼克,你是怎么搞的?怎么能讓一個改造戰士待在學校?萬一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那會有多少人受傷?”
史蒂夫站了起來,席勒揮揮手朝他示意,說:“我說了,他是個幸運的小子,他和你不同,并非是藥物的改造人,而是一種特殊的變異,他的力量會逐步增長,而不是一口氣變得無法控制。”
“我指的是,這種青春期的伙計,你知道的,自大又敏感,沖動又膽小,得有個人好好教導他一下,最好能讓他見識一下社會的險惡。”
史蒂夫捏了捏拳頭說:“的確,這樣的新兵蛋子我見多了,想憑一腔熱血就往戰場上沖,看見轟炸和榴彈,又被嚇得哇哇大叫,他們還差得遠呢。”
席勒說:“估計明晚他就考完試了,必然會出來游蕩,你可以攔住他,然后揍他一頓,放心,他的變異能力很強,挨一頓揍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史蒂夫甚至有些摩拳擦掌了,這讓他想起了在戰場上的日子,那些年輕的新兵們,一個個被隊長整治的嗷嗷大叫,看新兵吃癟是他軍旅生涯中為數不多的,讓他感到輕松又愉快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