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猿:、、、、、、、、、
臥龍山營寨之中,契染深居簡出,即便象兵鎮將率大軍傾巢而出,長驅直入撲向離辰山,亦沒有露過一次面。鎮將混戰落日坪也就罷了,上境大能插手,卻不能坐視不理,之前契染耗去迦耶一道神通,此番輪到昊天出手,只是沒料到轉輪摻上一腳,未能將涂瑞鎮將徹底打滅。昊天并未不依不饒,思忖片刻回轉鹿鳴坳,將默契留給契染。
太白鎮將率兩軍精銳攻打鹿鳴坳,被樓平等擋住,久攻不下,知難而退,順勢殺出落日坪,投鳥不渡山而去。象兵鎮將擊潰金翅、明海二將,大獲全勝,不及收攏殘兵敗將,先遣余燼、苦羯等乘勝馳援鹿鳴坳,卻撲了個空,太白鎮將已腳底抹油,遁出千里之外。
象兵鎮將得巡哨回報,這才放下心來,定定心心打掃戰場,忙亂半宿,引兵回轉臥龍山。席不暇暖,忽聞天際響起滔滔水聲,他心中頓時打了個咯噔,三步并作兩步沖出營帳,仰頭望去,只見瑤池天水如一條銀龍,映著月光和星光,熠熠生輝,蜿蜒淌過深淵的天空,直撲離辰山而去。
象兵鎮將稍加思索,心如明鏡,落日坪之役將血戰推向頂峰,戛然而止,盛極而衰,接下來他們這些鎮將只能敲敲邊鼓,深淵主宰,上境大能,一個個親自下場,最后一戰已拉開了帷幕。置身于前所未有的大時代,面臨千萬年未有之變局,他悚然心悸,又不無期盼,鎮將的宿命能否就此改變,無須借助本命血氣之力,便可永駐于世!
西華元君催動瑤池天水,波濤旋生旋滅,向離辰山卷去,似慢實快,須臾便壓落山頂。天光未明,正當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中軍營帳“刺啦”一聲四分五裂,化作無數翻飛的布片,一道血光沖天而起,法則之力如利劍般直插霄漢,末端左右分叉,如一個“十”字。
契染立于波濤之中,察覺到熟悉的氣機,這是迦耶的又一道神通,借上境鎮將之手糾纏不放,鈍刀子割肉,消耗他元氣。以他對迦耶的了解,手眼通天,謀定后動,避是避不開的,只能施以雷霆手段,于萌發之處將其一舉打滅,才不至于陷入僵持消耗。他毫不猶豫撥動法則之線,涅槃佛國降臨現世,梵音剎那間響徹天地,一道佛光從九天之外傾瀉而下,不偏不倚擊中血光,法則與法則正面沖突,彼此吞噬。
佛光與血光此消彼長,此進彼退,才剛僵持數息,一座蓮臺憑空躍入深淵,北冥引動無量法則之力,轟然壓下。涂瑞鎮將悶哼一聲,右掌托天,張開血氣神域,勉力護住己身不失,心神動蕩之際,佛光暴長,以百倍之威將血光一氣壓滅。
神通反噬,血氣神域四分五裂,法則之力將涂瑞鎮將徹底淹沒,皮肉潰滅,露出森森白骨,筋骨消融,露出五臟六腑,心、肝、脾、肺、腎、胃、腸為血光籠罩,七道血氣法則在涅槃偉力壓迫下水乳/交融,筋骨續接,血肉復生,血氣神域從死灰中更生,扶搖直上,勢不可擋,北冥猝不及防,腳下蓮臺焦枯脫落,露出一絲本不該有的破綻。
涂瑞鎮將趁契染全力鎮壓神通,無暇旁顧,輕輕巧巧脫身而出,一聲清嘯如巨龍穿梭,酣暢淋漓,瞬息遠遁千里,心中的歡喜無可言喻。三具分身蘊含的血氣法則歸于一人,成為深淵開天辟地古往今來第一個上境鎮將,之后又吞噬涂惡、涂免、涂祥、涂御,七道血氣法則,納于心、肝、脾、肺、腎、胃、腸,同出一源,至此真正融為一體,道行突飛猛進,過去之我已去,未來之我可期,他胸中意氣風發,隱隱有一飛沖天的沖動。
才剛遁出千里之遙,忽然心生警兆,涂瑞鎮將下意識扭頭望去,卻見一團純青色的焚天之火近在咫尺,悄無聲息沒入小腹中,下一刻意識陷入永寂,如斷了線的鷂子,一頭栽落地底。
契染收回目光,心中暗暗嘆息,他鎮壓下迦耶一道血氣神通,彈出焚天之火追擊千里,重創涂瑞鎮將,原本欲永絕后患,然而當其栽落之時,大地忽然開裂,如同潛伏的猛獸張開大口,將他一口吞沒,氣機急速消失在深淵之底,地脈深處。迦耶不遺余力栽培此子,定有深意,下次如有機會,哪怕多耗費些元氣,傷筋動骨也要將其徹底打滅。
涂瑞鎮將雖被迦耶接去,他并非孤身一人,離辰山還留下一個貪心不足的小蝦米,似乎是當初脅迫西華元君的罪魁禍首,卻不容他輕易逃脫。契染心念甫動,正待將他揪出來,觀海鎮將殺伐決斷,見事不可為,已搶先一步自毀肉身,奇氣脫逃回轉鎮柱,慢了半步不及截下。
契染“嘿”了一聲,心中頗有些不悅,此番出手竟重蹈昊天的覆轍,徒勞無功,白白耗費元氣,著實得不償失。追根溯源,血戰是迦耶的主場,深淵意志無所不在,無微不至,無遠弗屆,與迦耶為敵,必受壓制,這正是他處心積慮挑動血戰的原因,不在意一時一地的得失,推動大勢壓人,眼下雖未到最終一戰,強弱之勢已漸露端倪,數次三番都被涂瑞逃脫,便是明證。
雖然知道迦耶的用心,卻也沒有針對的手段,契染揮揮手,北冥駕蓮臺回轉佛國,隱沒于虛空,放眼望去,菩提古樹鎮于東南,娑羅雙樹鎮于西北,枝葉婆娑,播撒佛光,祇樹給孤獨園如水紋蕩漾,時隱時現。他靜靜佇立許久,心念一動,身形隱沒于涅槃佛國,下一刻來到光陰長河之外,看浪奔浪流,濤生濤滅,每一滴水都映出一片天地。
白云蒼狗,滄海桑田,似乎只過了一剎,又似乎過了千萬載,虛空徐徐中開,魏天帝落于光陰長河彼岸,隔了無數時空,目光落在他臉上。契染心中一震,執掌涅槃法則,成就上境大能,堪足與迦耶、昊天相比肩,卻仍看不出天帝的深淺,他深深一禮,雙手托起半截天頂斷槍,鄭重奉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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