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祈十弦:
原本沉著臉的,是前來匯報工作的號角和無明。
但在翠雀的心情變得更差之后,他們卻只能反過來安慰翠雀。
「別生氣,翠雀姐姐…」
樂園鳥跑過來,輕輕從后面抱住翠雀、來支撐起她的后背:「寶寶要緊!」
「….嗯,我知道。謝謝你。」
翠雀臉色稍緩,伸手輕輕摸了摸樂園鳥柔軟的頭發、隨后捏了捏她的耳垂。
她低聲嘆了口氣:「我在生什么氣呢?如今的我,又不是執行部的一員了……我又有什么權力、以什么身份去生氣呢?」
如今已經到了十月中旬。
翠雀有了六個月的身孕,肚子已經變得肉眼可見。而如今幸福島上緊張的局勢,又讓她變得十分焦慮。
早在幸福島上的局勢變得緊張起來之前,她就已經正大光明的回歸,并且表示是與羅素婚后去蜜月旅行了——而如今羅素只是回崇光島做一些事,一段時間后就會回來。
翠雀不敢擔保羅素具體什么時候會回來。
甚至嚴格來說……
她也無法確定羅素一定能回來。
縱使對羅素充滿了自信,但這次羅素卻是去充滿輻射與詛咒的大地之上,對抗真正作為世界君主的「龍」而隨著孩子越來越大、翠雀變得越發行動不便、身體變得愈發脆弱,羅素那邊卻始終沒有消息。
原先什么都不在乎的翠雀,如今卻變得開始關注起了輿論。
每當人們對她、對羅素乃至于對她腹中的孩子說些不好的話,她就會情不自禁的感到生氣。
光是想到羅素還在為了拯救世界而承擔生命危險,卻被人們非議、詛咒、質疑……想到自己在懷孕狀態下還堅持工作、努力調停幸福島上的混亂,卻被人們攻擊,翠雀就恨的牙癢癢。
或許是因為正在懷孕,也或許是因為幸福島上的局勢宛如泥潭、越發混亂,也或許是因為頭一次離開了羅素這么久的時間、產生了某種戒斷反應……
翠雀感覺自己原本寧靜的心靈、沉著冷靜的靈魂,也變得如同微風吹拂下的燭火般抖動不停。
她的胸膛中正燃燒著不熄的火,名為惡意的煙霧自火堆中源源不斷的升起,熏烤著她的頭腦、她的口舌。那是能將她的言語熏黑的惡意。
她看著那些評論,臉就會情不自禁的板起來。她看著原本能夠一笑而過的謠言,如今卻是咬牙切齒的想要發送些消息,但卻在最后將它們全部刪除——在網絡世界,只要行過就必然有痕跡。
為了大局,她不能成為那個突破口。
但她甚至被氣到哭了好幾次。晚上有時候整晚睡不著覺,連做夢都是在與人吵架。她有時候夢到和人打架,但因為她基本上沒有打過架、也沒有看過類似的超驗錄像,這讓她腦中的「渲染模塊」丟失——狠狠的一拳打在對方臉上,也沒有任何力的反饋。
就像是棉花糖一樣軟綿綿的、冰涼涼的,隨后夢就醒了。
深夜醒來,只能一個人抱著枕頭、無聲的嗚咽著。之后就不能再睡了。因為要趁早起床洗掉臉上的淚痕,不然爸媽看了會擔心。
有時候翠雀會想要動用自己的權限,去調查出那些胡言亂語的網民的身份消息——哪怕只是給他投點廣告大禮包,也能稍微撒撒氣、泄泄火。
但每次,她的手都在準備調查對方的行動之前停了下來。
或許是某種迷信,也可以說是一種沒有任何理由的直覺。亦或單純只是她從一位「少女」變成「母親」后,變得剛強如山般的驕傲。
不知道是不是幻覺……
翠雀總感覺,自己未來的孩子正在冥冥中關注著自己的一舉一
現在的她,不想做那些會讓以后的自己后悔的事。
她頭一次的——想要成為一個了不起的人,成為一個能讓孩子為之驕傲的母親。
翠雀對于權力與個人成就這些方面的欲望,向來都是比較寡淡的。她所渴求的不過是愛而已她每天都努力工作,并非是她想要保住自己的地位、而是因為她不希望因為自己的原因而導致工作出疏漏。
正因如此,在棧陰差陽錯的接過特別執行部的部長身份后,翠雀也沒有回來找他索要這份權力——甚至阿棧主動向她提了好幾次,翠雀也只是把他安慰了回去。
——你如今已經成為了不起的人了,就要像是當年的我一樣、竭盡全力去完成你的使命。
當時的翠雀微笑著,勉勵著有些惶恐不安的年輕浣熊。她也終于能夠卸下這個包袱,以更自由的姿態去活動。也正因如此,如今的壓力才沒有將她逼瘋。
翠雀無法想象.…假如自己還是特別執行部的部長,她現在的精神狀態會是怎樣的。
她所能做的,就是絕對不要越界。
作為一個人、作為特別執行部的前前任部長、作為英雄「群青」的妻子,同時也是作為「巴別塔」的一員、作為一個女兒、作為一位母親……她都有自己不能逾越的界限。
因此,她將這些壓力全部都積存在心里。
這也讓翠雀的脾氣變得明顯有些暴躁。
而號角和無明的性格,也有了一些較為明顯的改變。「別擔心,我們已經報給教會了。」
號角勉強打起精神來,強撐著嘆了口氣、低聲說道:「空島上惡魔集體失控的風險,已經通過了裁判庭的評估。據我所知,那些被冰封著的天使已經全部注入了圣源,進入了批量解凍流程。
「這或許是惟一的好消息了。等他們分一批天使進入幸福島,情況應該就能解決了吧。」
他的聲音中滿是疲憊以及不情愿。
以前的他天天熬夜,每天卻都是精神煥發、上躥下跳。如今也開始感覺身上傳來各種不適。哪怕是以「治愈者」的圣秩之力,也無法治療那些東西。
因為那并非是傷痛,而是「疲勞」和「厭倦」。
被傷害的不僅僅是身體,還有心。
無明在一旁幽幽道:「但某種意義上,我反而更擔心教會知道這件事。我總感覺他們會趁機搞點事。」
「那還能怎么辦?」
號角下意識的開頭便頂了一句。
這頭總是樂觀開朗的哈士奇,如今看上去卻顯得有些焦慮和暴躁:「惡魔是無法和人類交流的——那些惡魔們一旦解封,幸福島至少三分之一的人都會死!如果他們之間達成了某種共識、選擇暫時合作,這個數字恐怕翻倍都不止…..甚至幸福島直接墜落也不是沒有可能!」「怕什么。」
無明不咸不淡的說道:「哪怕是最差的情況,不也還有那種絕對能夠解決問題的辦法嗎?」
「絕對解決問題的辦法…」
樂園鳥喃喃重復道。
隨即,她驟然睜大了眼睛。
翠雀也意識到了他的意思。
「那會不會有點…」
號角反而有些遲疑。
翠雀張開嘴,想要說些什么。但話到嘴邊又咽下,她還是什么都沒說出來。
而無明平靜的說道:「那些惡魔原本在程序上就是已死之人,僅僅只是通過合同推遲了他們的死期而已。
「——既然如此,就讓典獄長將所有惡魔全部處死吧。這樣就算再造機關被攻破,他們也只能看到一片虛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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