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鰲島,蒼穹之上的戰斗尚在繼續,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而在涼亭之內,棋局的局勢也越發緊張,黑白子交錯,寸土不讓。
“提前催化魔劫,助長陰邪鬼物,然后將他們收割掉,以此來增強道門氣運,削弱未來魔劫的潛力嗎?這確實是一個不錯的方法,不過危險性恐怕也不小,畢竟天命在鬼,弄巧成拙也不是不可能。”
思索良久,張成法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聞言,王一點了點頭,張成法的擔憂并非杞人憂天,是真有可能出現的,這個世界上最為玄妙,最為讓人琢磨不透的不過命運二字,強如道門天尊也無法擺脫它的影響。
“確實是有這個可能,但如果什么都不做,按照現在這種情況發展下去,道門未來的灰暗是可以預見的。”
“現如今道門雖然式微,但底蘊猶存,就算真的出了意外,也有推到一切重來的底氣,只看需要付出多少代價而已,更何況不是還有你老師嗎?”
說到最后,王一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張成法。
這一眼之下,張成法心神微滯,他總感覺這位王一真君似乎猜到了什么。
沒有第一時間言語,張成法陷入到了沉思之中,他知道對于現在的道門來說這確實是一個非常不錯的方法,主動催化,讓那些頭角崢嶸之輩提前顯露出來,然后憑借強大的底蘊進行清掃,如果一切順利,未來道門的日子會好過不少。
“道門各宗具體打算怎么做?若真的想讓魔劫提前爆發,那最起碼也要影響大半個太玄界才有效果,想要做到這一點可不容易。”
看向王一,張成法再次開口了,當他說這話的時候實際上已經代表龍虎山接受了道門的提議,最起碼有了這個傾向。
聽到這話,落下一子,將張成法的一小片棋子吃掉,王一笑了。
“神霄道內有一件天仙器名曰劫運金盤,其原為上古大宗劫運宗的鎮宗之寶,只不過此宗后來犯了大忌,遭了天誅,這劫運金盤最終就落到了神霄道手中,此寶神異,可匯聚運數與劫數,演化劫、運之變,恰好合此次之用。”
“道門九宗的意見已經初步達成一致,由神霄道請出劫運金盤,由各宗各自走出一位地仙,共同于天外出手,引動劫運金盤的力量干涉太玄界,匯聚劫數,提前引爆魔劫,并最終將劫運金盤打入太玄界。”
笑意收斂,話語低沉,王一將道門的打算一一道出。
聽到這些話,張成法的心神不由一震,道門的手筆不可謂不大。
“將劫運金盤打入太玄界?如果這么做···”
眉眼間有掩飾不住的驚訝和不解,張成法不由將目光投向了王一。
聞言,四目相對,王一點了點頭。
“會被毀掉。”
話語平和,輕描澹寫,王一給出了準確的答桉。
聞言,張成法張嘴欲言,但最終什么都沒有說,這四個字看似輕飄飄的,說起來毫不費力,但實則重若神山,因為這代表一件無數生靈,無數勢力渴望的天仙重器被當作了消耗品。
以葫蘆劍宗為例,其歷代地仙不絕,在諸多道統中已經算的上興盛,可為了鑄就一件天仙器,他們前赴后繼,付出了多代人的努力最終才勉強成就,天仙器的珍貴可見一斑。
“此次魔劫波及極廣,最起碼也要影響大半個太玄界,不然就是白費功夫,所以動靜必然極大,想要瞞過天意根本不可能,所有出手之人都會受到反噬。”
“將劫運金盤打入太玄界,一是為了確保魔劫的爆發,二是為了承擔最主要的反噬,不然各宗地仙恐怕擋不住那斬仙臺的一刀。”
看著沉默的張成法,王一給出了進一步的解釋。
聽到這樣的解釋,張成法心中百感交集,最終也只能化作一聲輕嘆。
“當真是好大的手筆。”
感嘆出聲,張成法的心頓時平靜了許多。
以一件天仙器的毀滅作為代價來引爆魔劫確實昂貴,就算是道門也要感到肉痛,但這也從另一個方面展現出了道門推動魔劫的決心,甚至這一次魔劫從一開始針對的就不僅僅是嚴格意義上的陰邪鬼物,道門是想在現在底蘊尚存的情況下快刀斬亂麻,鏟除一切敢于冒頭的阻礙,神擋殺神,魔擋殺魔。
聽到張成法的感嘆,王一搖了搖頭。
“手筆確實不小,但說來你可能不信,道門之所以會做出這樣的決定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你的老師,若非有你老師這樣的人物出現,道門九宗現如今未必能下定這個決心。”
“倒不是舍不得一件天仙器,而是擔心在天意的演化之下適得其反,賠了夫人又折兵,沒有足夠的把握收獲最后的果實。”
話語中帶著幾分唏噓,王一點出了其中的一個隱秘,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正是因為張純一這樣的一個破格者出現,道門九宗才下定決心趁現在這個機會提前引爆魔劫。
聞言,張成法先是一愣,這是他之前沒有預料到的,不過過后就是一種與有榮焉的感覺升騰而起。
以一介真仙之身撬動道門大勢,如他老師這樣的人未來不知道會不會有,但過去一定沒有,其是唯一的一個,當然了,現實是他的老師已經成就地仙,只不過在外人眼中他大概率還沒有踏出這一步。
“魔劫爆發之后,一旦真的出現變數,我們恐怕需要你的老師或者那位地府府君出手。”
看著面露異色的張成法,面色肅然,王一說出了道門九宗對于龍虎山的訴求,他們需要龍虎山在關鍵時刻幫助道門收尾,鎮壓劫數,而地府與龍虎山之間的關系他們也猜到了一些。
也正是因為如此,在是否執行這個計劃的問題上他們才需要征求龍虎山的意見,也同樣因為如此,在龍虎山前期沒有付出什么代價的情況下他們才會將龍虎山放在與自己對等的地位上。
聽到這話,張成法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王真君,這件事太大,我無法直接做主,之后還要回山請教大師兄的意見。”
許久之后,張成法給出了自己的答桉。
聽到這話,王一點了點頭,對此他并沒有感到意外,這件事確實不小,而這個時候兩人之間的棋局也終于走到了末尾,他贏了。
“你的棋藝比你老師的如何?”
看清棋局,王一眼底閃過一抹異色。
聽到這話,張成法目光微動,他知道自己還是顯露了痕跡,被王一看出了破綻,不過這也沒辦法,他的棋力雖然不差,但匠氣過重,做不到大師兄莊元那樣渾然天成,雖然他已經盡力彌補了,但有些東西不行就是不行。
“自然是不如老師的,老師之棋藝與真君仿佛。”
略作沉吟,張成法開口了。
得到這樣的答桉,王一先是一愣,然后喜笑顏開,他已經看出剛剛這局棋是張成法讓了他,他看似贏了,實則輸了,這讓他差點以為以前也是張純一讓他的,如此才能下的不勝不敗,沒想到···
“哈哈,這就好,這很好,我等著你們龍虎山的答桉。”
興致已盡,沒有在金鰲島多做停留,身化紫電,王一轉身就走。
看著這樣的一幕,張成法嘴角微抿,心莫名有些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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