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來峰,竹園,棋局已經落定。
“你輸了。”
落下最后一子,張純一開口說道。
聞言,回過神來的莊元看著眼前的棋局有些發愣,確實勝負已定,無力回天,但他總感覺張純一是故意擾亂他心神的,不過這樣的想法很快就被他自己抹去。
“我輸了,老師。”
棄子,莊元坦然認輸。
“老師,贏帝當初能壓服佛門和道門這兩個龐然大物,其力量可想而知,就算不如佛祖和道祖這兩位至強者,恐怕也相差不遠了吧,既然如此,這條路對我道盟來說未必不是一個機會。”
沒有在意一局棋的輸贏,莊元再次開口說道,此時他對于爭龍的興趣遠遠大過了下棋。
聞言,心情舒暢的張純一笑著搖了搖頭。
“人皇道由人道和運道升華而來,這是常識,但事實上人皇道還涉及到了另外一種力量,那就是命道。”
“人皇道并非是人人可以修行的道路,想要走上這條路的前提是擁有王侯之命,這是天命,換句話說真正的人皇必然是天命所歸,時運加身之人,他執掌的力量真正觸及到了命運。”
“當初贏帝獨尊天下,能逼得佛門、道門退讓,能放逐、鎮壓諸多妖族,其力量可想而知,絕對是真正的至強者,大概率不會弱于佛祖、道祖、祖龍。”
“一言可令山河改,一言可定生死,一言可封妖,這些都是人皇之力的體現,在這片土地上當時的贏帝恐怕是真正無敵的存在,因為他本身就代表著命運。”
探尋過往,了解到了些許贏帝的風采,張純一心中也有諸多波瀾泛起,這種存在古往今來也沒有幾個。
“但探究歷史,至強者的經歷固然是一段傳奇,可每一位至強者都是經歷無邊劫數,苦修無數歲月才成就的,而贏帝是一個例外,其得天命加身,借運而起,在短短的歲月里就取得了堪比道祖、佛祖的成就,這絕非天賦才情可以解釋的,更多的還是人皇道本身的特殊。”
“世間大部分東西來的快往往去的也快,我不知道人皇道是否真的存在什么缺陷,可歷史實際上已經告訴了我們答桉,道門和佛門這兩個龐然大物橫跨歲月,就算有一時起伏也始終不倒,那怕經受歲月洗禮,道祖與佛祖的光輝依舊不朽,而曾經輝煌的大贏帝朝卻已經崩塌,獨尊天下的贏帝更是已經隕落。”
話音一轉,張純一的神色變得鄭重起來。
來到中土之后,經過幾次接觸,張純一確實也曾對人皇道動心,可細究過往之后,張純一卻察覺到了這條道路的“局限”。
當然了,這種局限是對他這種失志長生不朽的人來說的,對于絕大部分人能來說能獨尊天下,成就一世至尊已經是最大的追求。
聽到張純一這話,莊元也明白過來,如果人皇真的指向命運,那強大是母庸置疑的,但或許正是因為命運這份力量過于強大,成就人皇者才難以永恒不朽。
有人能把控一時命運已經是匪夷所思,如果有人能永久把控命運,莊元難以現象現在這個世界會是怎么樣的。
“天命垂青不會永存,運勢更是變幻無常,沒有人能永久把持命運,人皇之道非我所求。”
搖搖頭,莊元發出了一聲嘆息,權勢固然迷人眼,但他所求的卻是長生。這一點從未變過,以前是,以后也是。
“老師,那道盟內的呼聲該如何處置,如果放任下去的話恐怕會動搖人心。”
目光落在張純一的身上,莊元開口問道。
人皇道既然有著這樣的弊端,那么龍虎山大概率是不會參加爭龍的,可道盟中許多人都這樣期盼著。
“不用理會,爭龍雖然我不會參與,可扶龍庭未必不行,畢竟這是中土的大勢,只要我們在中土,早晚都會被卷進去,只是扶持誰,怎么扶是一個問題。”
重新開了一局,張純一再次落下一子。
觀望大勢,看穿人皇道的部分本質,張純一知道看似平靜的中土實際上已經暗流涌動,新一輪的爭龍即將開始又或者說已經開始。
到時旋渦一成,無論是愿意還是不愿意,所有人都會被卷進去,只不過是早晚而已,因為他們本身就是命運的一部分。
而想要擺脫這種命運,最好的辦法就是長生道盟再次遠離,整體遷移出中土,但不可否認的是爭龍雖然慘烈,但確實是一條登仙捷徑。
長生道盟的修士如果想以最快的速度登臨仙道,那么扶龍庭確實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聞言,沉思了一下,莊元點了點頭。
這是劫難也是機遇,既然無法躲避,那么選擇一個合適的人去扶持就是最好的選擇,雖然依舊有風險,但并非不能把握,只要能在合適的時機做出取舍就可以了。
半柱香后,棋局走向已然明顯。
“老師,你要輸了。”
落下一子,看著被圍困的黑子,莊元開口說道。
聞言,張純一的眉頭挑了挑。
“那可不一定。”
看向莊元,張純一意味深長的說道,其話音剛落,一道流光從外而來落在了竹園之內。
“陰冥天內出了一點小意外,我需要去一趟,你也和我一起去吧,剛好見識一下這片新天地,那里有一處地方很適合磨礪心境。”
臉上帶著一絲笑容,張純一開口說道。
聽到這話,看著張純一手中的玉簡,莊元的臉上露出一絲愕然之色,在玉簡到來之前張純一似乎就已經知道了答桉。
“老師,你的修為又突破了嗎?”
一念百轉,莊元明白了什么。
“小有突破。”
臉上的笑意毫不遮掩,張純一起身站了起來,這些時日無生曾和無眠一起進入黑色荒原獵殺鬼物,小有所得,在早就領悟六分劍道真意的情況下順利突破六萬年修為,而張純一也順勢踏入了六劫陽神的境地。
不過這并不是最為重要的,最為重要的是在無生的輔助下借枉死河磨礪己心,張純一修成了一顆明鏡心,其心如明鏡,可以照見種種,有時候甚至能產生一些微妙的預感。
在心境的修持上張純一一直不差,而枉死河的出現給予了他質變的契機,不過這還不夠,最起碼單憑明鏡心張純一還無法自己走過枉死河,需要更上一層樓才行。
而在張純一和莊元離開之后,荷花池內有一道黑影浮現,其甩動尾巴,掀起浪花,將棋局完全沖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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