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井坊巷住著原身的爺爺。
原身父母是最早一批下海的生意人,有錢后一拍兩散,各自組建了新家庭。
原身的奶奶不喜歡原身,覺得她一個丫頭片子,哪有孫子寶貴,于是后兒媳給她生了孫子后,就搬去兒子家照顧孫子了。
原身自初中起就與爺爺相依為命,盡管父母給錢不吝嗇,但有些東西是錢買不到的,尤其是步入青春期以后,沒人告訴她女孩子該如何保護自己,也沒人教導她愛別人之前首先得愛自己。
許是這個原因,高三開學前的暑假,她在學校附近的街口遭到一幫地痞小混混圍堵戲弄,被坐著私家車路過的溫赫廷看到。
然而他只是挑挑眉,倒是他的司機,熱心地打電話報了警,替她解了圍。
如果真要算恩情的話,感謝的應該是溫家司機才對。
可原身卻對溫赫廷一見鐘情,認為他是上天派來拯救自己的白馬王子。
開學后得知他跟自己同一所學校,且就在樓上的理7班,從此一顆心為他而轉。
爹媽打來的生活費,大半花在給他買禮物上。
他籃球比賽擦破手皮,她心疼得翹課去給他買藥。
他早飯沒吃鬧胃疼,她殷勤地跑去小賣部給他買吃的。
倒是與她相依為命的爺爺,生病了不見她關心、肺炎住院不見她回去看幾眼。
上大學住校后,周末都很少回家,即使回去也是拿換季衣服。
大三實習,她追著溫赫廷到他居住的小區,花三倍租金從別人手上轉租到一套與他貼隔壁的單身公寓,從此就更不著家了。
原書里,爺孫倆的結局都不怎么好。
原身撞破溫赫廷和他大嫂的關系,失魂落魄地跑出來,被一輛電動車帶倒,摔斷了腿,從此一輩子打瘸。
原身的爺爺,因為過戶給孫女的老屋,被她簽字同意拆遷后,覺得愧對祖宗,加上身體本來就不好,纏綿病榻沒多久就去世了……
徐茵揉了揉額角,終于理解了一句話: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原身可悲又可憐,然而對唯一不離不棄、不求回報對她好的爺爺,卻冷漠至極,何嘗不是另一個溫赫廷?
車子駛到什井坊巷口子上緩緩停下。五⑧16○
徐茵斂下萬千思緒,轉頭對他笑笑:“謝謝!今天好像一直在跟你道謝,卻還不知道你叫什么。”
顧晞瑾的目光在她臉上逡巡一遍,垂眸輕笑了一聲,似要說什么,車窗被敲了敲。
“我就說這車牌有點眼熟嘛,原來是晞晞啊!這么晚還來看你爺爺?”
車窗搖下后,探頭往車里張望的中年婦女嗓門亢奮:
“喲!帶女朋友來了?啥時候談的對象啊?老顧知道嗎?肯定不知道!知道早就來跟我們嘚瑟了……”
徐茵聽得囧了囧,張嘴想解釋,卻見對方猛地拍了一下大腿說:
“呀!剛才沒看仔細,這是老徐頭的孫女吧?實習單位找好了?每次碰到老徐頭都說你很忙,可再忙家總要回的呀,老徐頭最近咳嗽得有點厲害,你要有空啊,最好陪他上個醫院做個CT……所以說呀,子女出息會賺錢、子孫成器上大學有什么用哦!老了病了還不是孤零零一個,連去醫院都沒人陪……”
徐茵聽著婦人話里有話的嘲意,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她搭的還真是順風車。
難怪她問什井坊巷順不順路,他會用那么一言難盡的眼神看自己。
在婦人喋喋不休的話語中,暈乎乎地下了車。
顧晞瑾靠邊停好車,也下來了。
手里拎著她的托特包。
徐茵:“……”又給忘了。
接過包,道了謝。
循著原身家的路線,踩著青石板噠噠往里走。
沒走幾步,右腳高跟鞋卡入了兩塊磚之間的縫隙,拔不出來了。
嘆了口氣,她抽出腳,赤腳踩在青磚上,蹲下身拔鞋子,結果用力過猛,鞋是拔出來了,跟留在了縫隙里……
看看手里沒跟的鞋,又看看左腳上完好的鞋,一高一低怎么走啊?
干脆把左腳鞋子的跟也給掰斷了。
穿上無跟的高跟鞋,在青石板上踩了踩,不能說完美,勉強湊合吧。
目睹全程的顧晞瑾:“……”
握拳掩唇,輕咳了一聲,遮住嘴角的笑意。
徐茵拎著包、捏著兩截鞋跟,走了一段路,回頭望了望,送她來的男人,單手插著兜,不緊不慢跟著自己,頎長的身影,被路燈光拉得越發修長。
她忍不住問:“你家也住這條胡同?”
“嗯。”
吱呀——
前方一座小院的院門開啟,徐爺爺探出頭,看到徐茵說不出的歡喜:
“茵茵回來了?你滿月嬸不給我打電話,我還不知道呢。聽說是搭晞晞車來的?晞晞呢?走了?”
“我在,徐爺爺。”
“好好好,進來坐會兒。”
“不了,天晚了,我去看看爺爺就走。”
“還要回去啊?那你趕緊去,不耽誤你時間了,改天來家里坐。”
“好。”
徐茵跟著徐爺爺進了院子,看他關上門,才問:“爺爺,剛那個……晞晞,你認識啊?”
徐爺爺疑惑地看她一眼:“當然認識啊,他家不就住胡同里面,幾年前才搬去市里,他爺爺就是你顧爺爺啊。老顧嫌市里冷清,沒這里鄰居多、竄門方便,住了不到小半年又搬回來了,所以偶爾能碰到晞晞回來看老顧……今天倒是湊巧,你咋會搭他車回來?你和他學校離得很近嗎?”
徐茵就說同學聚會碰到的。
“高中同學聚會啊?這就難怪了!他高中時在你們學校很出名吧?當年保送華大,你顧爺爺樂得天天擱我面前吹……”
說到這里,徐爺爺話語一頓,笑瞇瞇地夸起孫女:“我家茵茵也不錯,北理社工系,一般人考不進。”
徐茵:“……”
一般人可不會跑去理科為主的北理學社會工作。
原身當時一門心思追溫赫廷,見溫赫廷報了北理的機械設計與制造,據說他家投資了一個新能源汽車項目,讓他先在北理打基礎,然后再出國深造。
可原身讀的是文科,即使勉勉強強上了投檔線,也報不了機械專業,最后進了她最不喜歡的社會工作專業。
好在文科類學起來相對輕松,再不喜歡,考前抱幾天佛腳,低空飛過及格線沒問題。
除了長了副戀愛腦,其他倒也不傻。否則中考也考不上華大附中的育華。
徐茵心里忍不住又想嘆氣了:高三要是收收心,把花在追人上的時間花在學習上,保不齊都上京大了。
三月,初春。
看內容下載愛閱小說app,內容已在愛閱小說app,網站已經不更新內容。南凰洲東部,一隅。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
網站即將關閉,下載愛閱app免費看最新內容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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